局裡傳說,王修長了一雙神眼。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傳說是這樣的:王修他媽生他的時候夢到一隻鼓眼怪魚游進了下體,然後一道金光燦爛,王修嚎叫著誕生了。從此被發現天生神眼。還不識字的時候,就能對著牆上的書法手舞足蹈,大人問怎麼回事,他說看到那些筆畫,就像看到有人在跳舞。
大一些到了私塾,他能很快地識別出每本作業的主人,等再大一些,他就能快速分辨筆跡了,甚至能細膩地感受出同一個人在不同時候寫字時的心情,而且分析準確得讓人咂舌。
對上述傳說,王修已經專門寫信向警察局紀律調查科控訴,要求一定要抓出那個說他老媽被鼓眼怪魚搞了的人,為他老媽正名。
事實上,包括王修自己在內,都不知道高堂姓甚名誰。據王修說,他患有嚴重失憶症,兩年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據局裡人講,兩年前的一個雨夜,一身污泥的王修出現在警察局門口,身上的警服破爛,全身上下只有一封介紹信,憑著這封信,王修成了大房鎮警察的一員。
王修進入警隊後在偵緝隊謀職,通過筆跡鑑別,神奇地破過幾個驚天大案,成了副局長劉大光的愛將。但由於沒有背靠更大的樹,儘管能力卓著,但始終沒有得到提拔。
從北卡撤崗回到家,王修換下滾得像土猴一樣的警服,本想鑽進被窩睡個大號回籠覺,卻是一閉眼就噩夢連連,看到小警察死前微閉的雙眼忽然睜開,吆喝著給自己報仇,翻了幾個身後,索性不睡了。
今天陽光明媚,鳥語清脆,是個難得的初冬春回的好天氣。一碧如洗的天空似乎有隻溫柔的小手在勾搭他。王修換上了夾克衫,用蛤蜊油塗抹了臉,梳理了一下頭髮,人模狗樣的上街了。
這個點兒,戲園子沒開張,窯子鋪他不去,身邊又沒個女人陪著逛公園,只能去書店轉轉。
靜好書店是大房鎮唯一一家書店,在民風彪悍、尚武鬥狠的關東,書店往往是小眾的存在,而王修則是小眾消費里的常客。
因為經營不景氣,書店的部分牆面無奈地擺上了高麗參鹿茸角,但牆下仍堅守著三四個茶座,給讀書的人提供一個休息的位置。
王修要了一杯咖啡,攤開一本日文書默讀起來。
店內讀者寥寥,許多人翻翻書便離開了,待到幾近中午時分,只剩下了王修和斜對面的一位戴著黑禮帽的男子。
那男人一臉麻子,鼻尖密布著酒糟頭,手指粗大,指尖還有黑泥,全身上下無不巧妙地避開了一切與書香相關的因素。
「waiter!」王修優雅地揮揮手,扔出幾張毛票「去,再give e一杯上好的咖啡,再內個到對面買套煎餅果子,我要dner了。」
隨著王修的一揮手,漢子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眼睛一亮,他騰地站起身,四下看了看,竟然向王修走來。他像捏紙片般拽過椅子,一屁股坐在王修面前,一股菸草夾著汗酸的混合香氣跟隨而至。
「閣下…」王修有些吃驚「閣下用的什麼香水?」
「香水?有麼?」黑帽子咧開秋衣聞了聞,又聞了咯吱窩。
「有但不知道是醬香型還是濃香型的?」王修問。
「哎,不扯別的,你內個手錶不錯,德國造的?」黑帽子低聲說,眼神里滿是興奮。
「啊?」王修不想這塊剛到手的表還有如此的魅力「你想…多少錢收?」
「不不不」漢子有些急,眼中流露出懇切的神情「你說,是不是上海仿造的?」黑帽子有些著急。
「仿造的?」王修摘下表來仔細看,精鋼表後盤上除了德文,沒一個中國字兒,上海要是有這本事,為啥不仿造德國炮呢?為了讓這個傢伙滿意,他敷衍到「好吧,它是上海仿造的」
「好好好,你聽著~」黑帽子幾乎是個導演,他提醒演員注意他的台詞「你聽著!」
「我聽著呢」王修做洗耳恭聽狀。
「內個,在這狹意的午後,我見到你,忽然想起了一句熟悉的詩,內個,心跡未抒…」黑帽子似乎要背誦一首詩,但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熟悉。
「狹義?不是廣義啊?」王修問。
「心跡未抒外人外人」漢子只管自己說下去。
「你是不是說心跡未抒外人閱?」王修都替他著急,趕緊把話接上了,以免憋得喘不過氣來。
「對,對對」黑帽子感激地看著王修,仿佛他是幫自己疏通便秘的醫生。
「那您對下句啊。」
王修暗罵這黑帽子有病,隨口說「花枝一束故人香嘛。這首詩來自日本的源氏物語,屬於小眾詩。沒想到兄弟」
「對對對」黑帽子很開心「源氏物語!源氏物語!」然後握著王修的手說「總算等到你了。」
「您…對源氏物語感興趣?」王修以為碰到了書友。
「什麼狗屁物語,編暗碼的人估計太想顯擺了,這幾把玩意誰能記住。」黑帽子壓低聲音說「一路安全?」
王修幾乎被一口氣噎住了,對面這位原來是個偵探小說迷啊,剛才便秘了半天是為了對暗號!他猶豫了好半晌才緩緩說「安…全…吧」
「那就好!」黑帽子自顧自地說,說完從袖口掏出黑羊皮製作的精緻小袋子,拇指大小,口子扎得極緊「同志,交給你了,務必送出去。」
王修倒是真想問交給誰呀,但尋思了一圈兒咽了回去,因為這個問題顯然又會將自己推到局外人的身份,他不想攪和了黑帽子真摯的情感投入。
「很急嗎?」王修換了一個角度問,說完還假裝四下看看。
「能不急麼」黑帽子依舊壓低聲音,同樣邊說邊左右看「你要帶入關。今天就走,入關的火車一周才一趟,錯過了就來不及了!」
「你呢?」王修又換了一個角度問。
「我得繼續潛伏在這兒,我要戰鬥!」黑帽子顯然很興奮且堅決。
「行,你戰鬥吧」王修四下看看,低聲說「趕緊走,千萬注意安全。」
「不,不,我要送你去車站!」黑帽子說。
王修忙擺手「我還有其他事呢。」
黑帽子急切地說「時間不多了,寄存處,你的行李證件都到位了。報『和三統』的號就可以取出來。」
「我去,不胡八條啊?」王修急於甩了這個精神病,說得跟真的似的「放心,干我們這行都有數。」
「你保重,同志。」黑帽子拍拍王修的肩膀,壓低帽檐,起身離去了。
王修鬆了口氣,這是誰家的精神病沒看住。
人走了,醬香味兒還在。看書的好心情被打擾了,王修合上書,插回書架,拿起羊皮小布袋看了看,剛想要扔進垃圾桶,卻又覺得有趣,順手揣回了口袋。
一路無聊。
回到家中,王修似乎還沒從特工接頭的戲份中解脫,他打開檯燈,再次掏出那個差點扔了的羊皮袋,打開袋口,見袋子裡裝著一個5厘米長拇指粗的鋼製圓筒,頂端有個極小的孔洞,像半截大號派克鋼筆,看不出是個什麼玩意。
「傻逼!」王修低聲罵了一句,腦子清醒了一些,自己剛英明神武地抓了兩個盜賊,就被一個粗鄙的精神病戲耍了一番。王修終於決定,把小圓筒連同羊皮袋子扔進了家裡的垃圾桶。
電話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是老巡警「是偵緝隊宿舍麼?修哥麼?」他幾乎是哭著匯報「修哥,修哥,倆人被」
「倆人被打死了?」
「不是,我們押送倆人走到半路,被你們偵緝隊的秦五他們強行帶走了。」
原來,巡邏隊押著兩個人向警察局方向走,兩個犯人趁機逃跑,巡邏隊追擊,還好瘦子腳面子挨過一槍,拖累得大鬍子跑得不快,但眼看就要逮著的時候,偵緝隊秦五帶人出現了,當場抓了兩個犯人。老巡警向秦五要人,被秦五打了一個耳光,說弄丟了人,不修理他們幾個就不錯了,別想要。
「哥,我們基層一輩子也遇不上一個大盜,這次的戰功是死了個兄弟換來的。哥呀,您得幫著要個說法呀。」老巡警心不甘情不願的。
王修的心被撓了一下,他放下電話,他下樓騎上自行車奔警察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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