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消失了,無聲無息;王修出現了,氣喘吁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時間一個小時。
對陣大鬍子,王修獨自開戰。留下鄭玉成在隔壁看著小猴子。
大鬍子依舊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我剛意識到你用了詐術。你氣喘吁吁的,去了哪裡?」
「我出去找了點兒東西。」王修喘著粗氣,端起茶缸子大口喝水,他改變了對大鬍子的稱呼「演員先生,這麼叫你,行麼?」
大鬍子並沒反對,點點頭說:「我扮演的是商人,但剛才那位秦隊長要求我必須扮演賊。」
「商人先生,請諒解,你倆太符合我們要抓的兩個賊了。在這裡,把你們兩個外鄉人栽贓為賊,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替你們伸冤。」王修斬釘截鐵地說「所以,為了上上下下的官路,請你們當賊吧!」
大鬍子慘笑著「看來,不在於我們是不是賊,而是你們需要賊。」
王修點點頭「是這樣的,從局長到探員,迫切需要破這個案子。沒猜錯的話,秦五自掏腰包起贓去了吧?」
大鬍子也點點頭「嗯,他栽給我多少,我就認多少。」
王修快速跟進「我更關心你們的真實身份。以便幫把你從死亡線上救回來。」
大鬍子不以為然「死亡?言過其實了吧?」他很輕鬆,甚至抖著腿。
王修把腦袋湊過來,問道「那看來,他們根本沒告訴你飛賊炸死兩個警察的事兒。」
大鬍子不抖腿了「什麼意思?」。
「你們死定了,只要認了就是死,而且是速斬!」
「你嚇唬我!」大鬍子大聲說。
王修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幾天飛賊案的情況,聽得大鬍子不寒而慄。王修從大鬍子左右轉動的眼球意識到,他知道自己已經跪在秦五搭建的斷頭台上了「這回可以講你的身份了麼?保不齊我能救你」。
大鬍子還是不信任他「哼,你和他們一樣!」
王修把茶缸子重重放在桌上,像做了決定「這樣吧,如果我猜出了你的身份,你就告訴我一切。猜錯了,我收拾包走人——反正你要死了,還豁不出去麼?」
大鬍子朗聲笑了「成交,我喜歡賭!但我賭你會輸,因為隔壁的也不知道我叫啥。」
「好,我們先說隔壁的,他是你的警衛員,隸屬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王柏齡師,受委派陪著你到東北辦事,你們先到奉天,休息一日後趕到大房鎮,計劃昨天從大房鎮乘火車離開。除了保護你的安全,小猴子先生對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只稱呼你為「先生」。」
大鬍子不以為然「有什麼不妥麼,商人從軍隊僱傭保鏢是常有的事兒。你還不猜我是誰?猜不出來吧?」。
「你叫孫逸仙?」王修忽然傻不愣登冒出一句胡話。
「哎呦,不敢,大了,大了。」大鬍子哈哈大笑。
「大了?那麼,韓--繼--宗---你看這個名字怎麼樣?」
大鬍子滿布血絲的眼睛驚恐地瞪圓了,眼前這位有些煩人的白面書生,忽然化作了厲鬼,他猙獰的眼睛洞察一切,貪婪張開的血盆大口可以吞噬世界,卻獨獨要吞沒自己!
對於一個特工,真實身份的暴露意味著遊戲結束。
【韓繼宗】(同盟會早期成員,國民黨南方政府官員,陳果夫藍衣社的早期骨幹領導成員之一)雙手環抱,仰坐在鐵椅子上,許久,一點點撕下了假鬍子,鬍子遮蓋下的是一張白淨的胖臉。
韓繼宗嘆到「想不到關東大地有如此高手,我自視歷練如海,卻沒想到敗給一個測字先生。請你把偵查過程告訴我,我就把一切告訴你,這算公平吧?」
王修娓娓道來,原來,在哨卡制服王修之後,他雖然跪著,但發現韓繼宗的倆腳尖指向不是出鎮,而是進鎮,這個微小的下意識動作代表著人內心的期待方向。它引起了王修最初的懷疑。因為魚受驚了之後怎麼會向著網遊呢?這種蠢事兒飛賊做不出來,響馬也沒那麼傻,冒死進鎮只有一個可能,做一件極端重要的事,哪怕付出生命。
韓繼宗點點頭「用腳尖指向判別人的下意識方向,你是跟誰學的?」
王修有點嘚瑟,他喝了口水,繼續說:「那麼,你們要幹什麼呢?之前我沒想清楚,但隨著我與你接觸,發現你特別在意那塊手錶。於是,我忽然聯想到在靜好書店發生的另一件奇怪的事情,手錶一定與你所謂重要的事情有關。」
「靜好書店!你去書店幹什麼?」
「看書啊,買烤地瓜能去書店麼?」
「你!你做了什麼?」
「應該說,我被做了什麼,韓先生,我告訴你,你在東北有一頭豬隊友!」
王修告訴韓繼宗,他認真地回顧了黑帽子的瘋話,黑帽子說過『要送自己去火車站』。而大房鎮是貨運站,經停的客車只有中午11點、且每周一趟的哈爾濱到灤州的火車!那趟車很不好買票,王修推斷,作為一個特工,必然提前準備了票——就是另一個豬隊友,所謂的和三統幫他準備的。
韓繼宗嘆氣:「然後你就去了火車站?」
王修點點頭說:「是的,抽空還吃了碗餛飩。由於最近盤查嚴格,火車站也要實名登記,查詢登記表發現,兩天前,果然有個叫「和三統」的人,托人花兩倍價錢,提前留了兩張昨天11點進關的火車票。寄存員告訴我,和三統遞給了他一個牛皮箱子,並給了一筆小費,要求務必寄存好,自有人報他的號來取,於是」
說到這裡,王修起身出門,拎回來一隻皮箱,放在桌子上「對不起,我把你的東西拿回來了,又用了十分鐘對箱子進行了細緻檢驗,在牛皮與襯布的夾層中,發現了兩張出關車票和一本證件——韓繼宗先生!」
翻開青天白日徽標的封皮,首頁上赫然貼有大鬍子沒有鬍子的照片——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目光炯炯,白胖可人。
韓繼宗,君,民國三年,由伍朝樞、陶伯陽介紹入黨,此證,當,優先級。
「優先級啊,韓繼宗先生,您是國民政府的一級黨員咯。您的兩位介紹人也是大名赫赫呀。」
「你準備怎麼處置我這條大魚?」韓繼宗笑著問,此刻他的笑是真實的,無牽無掛,坦然灑脫。他知道,奉軍即將與北伐軍開戰,敵方一條大魚落網,奉天方面自然會欣喜若狂。他也相信,王修的胃口不限於盜賊那麼狹小,對面是頭貪婪的狼。
王修沒有記錄審訊內容,一個字也沒有寫,他合上了筆記本,默默地端詳著韓繼宗。韓繼宗說的沒錯,相比兩個慣盜的結論,在南軍緊鑼密鼓北伐的前夕,抓獲一名國民黨大員,這無疑是頂天的功績。如果直接將這兩個人解往奉天,估計大帥府都會親自過問、大加犒賞,烏紗官帽更加清晰地向王修招手了。
在軍閥混戰的東北,能夠點燃年輕人心中革命之情的火把,便是南方的那支英武之師了。這個勇敢卻神秘的組織,武昌舉義、護國討逆、以星火燎原之勢推翻滿清,民主烽火席捲全國,而這個輝煌大事的立業先鋒之一就坐在眼前。
一切合理性推論都無法揣測一點:一個人真實的內心世界。王修在升官發財和保護民主的分岔口上駐足了。
見王修發愣,韓繼宗問「你還等什麼?」同時做好了準備,只要從王修的舉止中看出不利的端倪,他立刻尋機自斃!讓一切爛在自己肚子裡。
面對千載難逢的良機,王修感到難以邁出最後的一步,儘管塔頂的桂冠僅有一步之遙,他隨後拋出一個問題「你們來奉天的目的是什麼?」
「情報。」很爽快的回答。
「情報?」
「一級加急通知,到東北一個不出名的小鎮,接一份重要軍事情報帶回國府。即來即走,不做停留」。為了這次情報交接,東北方面與廣州方面的(藍衣社)進行了積極準備。行蹤路線皆有規劃,證件票務有人辦理,他只需要按照操作手冊一一進行即可。甚至有探子多次往返各個卡口,試探警方檢查的嚴格程度,找出了力量最弱的北卡,並在反覆通過確定無危險後,才敢讓韓繼宗一行通過。
沒有想到會節外生枝,落入剛剛發配到卡點的神眼王修手中。
「出師未捷身先死啊!」韓繼宗長嘆一聲說「毫無信仰之地,利益驅動之人,一路看過來,奉天治下政務腐敗,警紀鬆弛,民不聊生,這就是軍閥集團治下的民生百態!」
說到這裡,韓繼宗注意到王修拿著筆的手還是不動,便問道「警察,這麼重要的信息,你為什麼一個字也沒記錄?」
「我只想告訴你,大房鎮不是不出名的小鎮,因為有我。」王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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