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錄亂塵蹤 第31章 小妖怪們的歡宴

    一座巨大的花崗岩上，幾個長相滑稽的小矮人在蹦蹦跳跳。岩石周圍長滿了小桌一樣的平頭白蘑菇，上面堆滿了物品。一群「人」坐在蘑菇周圍有說有笑，歡樂異常。

    「他們是……」萬塵見到這些人，眉間微微一皺。

    「可能是怕嚇著你，就都變成了人類的樣子。他們平時……不長這樣。」花無雙見眼前好像從煤窟走出來的奇形怪狀，不知該如何與萬塵解釋。

    這些妖怪一律穿著最簡陋骯髒的粗麻衣，皮膚像九旬老人一樣乾癟粗糙，身形或小巧玲瓏或高大粗壯。面相恐怖——眼球碩大，人類的臉可能不好容下，位置擺得很是隨意……

    更可怕的是，他們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一個個都圍了過來，將萬塵二人簇擁著領到最靠近花崗岩的蘑菇桌子。待他們坐定後，都吱吱呀呀的對花無雙「寒暄」一會，然後回到原來的座位。

    整個過程，萬塵一臉懵，而花無雙應對從容。

    「你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萬塵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花無雙才明白萬塵為何這一路如此拘束，似乎想起了什麼，「語言差異……」

    「你還會妖族的語言？」萬塵疑惑。

    「用意識。可以感應到對方在想什麼，只要不是太複雜，是可以交流的。」

    「怎麼用意識感應？」萬塵認真聽講，提出疑問。

    「來，你看。」花無雙指向隔壁桌一個小妖，「看她的眼睛，你感覺到了什麼？喜歡？快樂？這就是在說她很高興。」

    「她很高興。」萬塵點點頭，花無雙說的話聽上去總是那麼不靠譜，但是再一想想，似乎又非常有道理。

    「看什麼看？醜死了！」林娘端著托盤，邁著貓步走來，坐到了花無雙身邊，將石凳往前挪了挪，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望著他，「無雙哥哥，看我，我多好看啊。」

    萬塵這時候覺得，這傢伙雖然不太禮貌，審美還是挺正常的。

    「這次又是什麼好吃的？」花無雙將托盤上的「菜品」擺到桌面上。

    「螞蟻上樹！」林娘興致勃勃的介紹，「曬乾的螞蟻，配上精心挑選的枯木芯……」

    萬塵望著這烏漆嘛黑的一盤，不由得眉頭一皺。

    「你這是什麼表情？」林娘很生氣，「雖然它長得醜，但是是我們藤妖一族的美食！你得放尊重一點！」

    花無雙將一旁的黑草莓擺到萬塵面前，「這個酸酸甜甜的，你吃這個……」

    「不行！」林娘按住草莓盤，「螞蟻上樹！嘗嘗嘛，味道不錯的，不騙你們~」

    架不住林娘軟硬兼施，萬塵花無雙都拿起一根枯木，在林娘滿是期待的目光下咬下一口咀嚼。

    這種枯木沒了水分，很好咬斷，嚼起來脆脆的。味道……是苦澀的，難以下咽。

    萬塵皺著眉，終於將那一口咽了下去。而花無雙卻很淡定，若無其事得將一根枯木吃完了，給萬塵一種枯木極其美味的錯覺。

    「你們藤妖還吃枯木？」花無雙有些好奇。

    「嗯，我們平時啊吃一些小蟲子，挖一些樹根，補充元氣嘛。不過偶爾能抓到一些未開智的妖獸或者迷路的人類加餐！」林娘見他吃得開心，自然十分得意。

    「吃人？」萬塵立刻警覺起來。

    發覺花無雙的目光也不對勁了，林娘才反應過來，心虛解釋：「不是……闖進森林裡的人類大都不是什麼好人……而且我們很弱的，不會主動攻擊人類，都是他們……快死的時候……」

    「她說的有道理，這片森林不宜人類生存，連動物都很少有……」花無雙見有人端來了酒罈，立刻轉移話題，「酒來了，萬塵，來嘗嘗鳳帝釀？」

    萬塵並不打算鬆懈，面還是順著他的話問了一句：「鳳帝釀？是你師父釀的？」

    花無雙臉上略過一絲詫異：「你猜對了，這酒的釀造方法是師父首創的。」

    「他還會制酒？」

    「很久以前是。」花無雙被勾起了思緒，斟滿酒杯就開始暢飲。

    「哎，他師父的事，你少問哦。」林娘面色並未平復，她倒了一碗酒也喝了起來。

    萬塵攥著酒杯，聞著那奇怪的香醇，眉頭還是沒有松下來。

    她注意著周圍小妖們的氣氛，觀察附近地勢與植被，又透過杯中清澈的酒水凝視著自己的杯影，從心底生出一絲冷意。

    「無雙，我沒有感應到萬塵劍。」萬塵突然看向花無雙，神情凝重道，「那天，《策天錄》遇水化為光符印在我的記憶里。如今我已成為一個修行者，其中文字我已逐漸記得了。其上有記載締結靈武契約之後，我是可以隨時招呼它的。但是現在……」

    花無雙看向一旁的林娘：「她的劍呢？」

    林娘還未從方才的驚恐中緩過來，聽他這一問，她又亂了：「什麼劍？她來的時候，有劍嗎？」

    「靈武的氣息不可能毫無理由的消失。是時空封印術……」花無雙低眸，似在思索。

    林娘連忙擺手：「這麼厲害的東西……我們這種小妖怎麼可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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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然沒有。」花無雙看向她的神情突然變得銳利，「我知道你與天界的木青有聯繫。」

    林娘知道瞞不住了，也變了臉色：「我見那劍鞘好看……」

    「把劍還給她吧。」花無雙認真得看著她。

    「還……就還嘛。可是，我這次還了，怕你又一聲不響得走了……」林娘苦著臉，拿著酒碗的手微微得顫著。

    「林娘，我來這兒，就是為了逃避……」花無雙自嘲著笑道。

    林娘這時候已經滿眼淚光：「沒事的，這個地方……你想來什麼時候都能來。」

    萬塵看著花無雙似乎看淡一切的笑意竟有些心疼。

    他的心似乎很深，她了解得越多，就越發猜不透。

    「林娘，你有你的森林客棧，我有我的修行之路。我從來都只是你客棧里的一個客人。」花無雙開玩笑式的話讓林娘明白了他的心意。

    林娘愣了愣，而後微微一笑，語氣變得很冷淡：「花無雙，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萬塵劍在木青手裡，你們去找他吧。」

    不等萬塵回應，花無雙替她決定：「不急，我們就在此歇歇，之後自會去找他。」

    萬塵：「我有些擔心似錦。」

    「她在木青那裡，沒有問題的。」花無雙又喝了幾口酒，臉頰有些泛紅。

    萬塵發現他在看花崗岩上的正在「表演」的小妖精們，又問他：「你喜歡跳舞？」

    林娘「呵呵」一笑，「要看林娘跳舞嗎？」

    此話一出，周圍小妖吱吱呀呀地歡呼起來。

    林娘理了理身上不多的綢緞，將它們變化得十分仙氣，盤起長長的頭髮，輕盈得飛躍到花崗岩上。

    她仿佛隨風而動，周身碧綠長綾綻開，如風拂波光粼粼。

    萬塵第一次見到如此柔美的舞，內心頗為震撼。

    花無雙道：「沒我跳得好。」

    萬塵卻問他：「你喜歡會跳舞的女子嗎？」

    「自然喜歡。」花無雙端著酒，笑盈盈得望著那跳舞的人兒，似乎很是沉醉。

    「我不會跳舞。」萬塵想起冰月的教誨：聽樂曲找節奏，慢下來，是為了讓你們摒棄殺意、摒棄其它任何雜念，研究『武』本身，理解『武』，才能用好武，才能被『武』承認。

    舞與武同音，有韻律節奏，更慢一些，並且能在某一瞬間打動人心，流露不一樣的意境。

    仍是那個問題：「為什麼習武？為什麼要變強？你又要保護誰？」

    花無雙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輕聲回應一句：「沒事，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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