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錄亂塵蹤 第14章 遁入山林偶遇難民村

    山林的某縫隙里，正巧有一處空地，葉雲舟搭了一個小竹棚，準備定居於此。

    「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葉生宣手裡編著草蓆，一邊觀察這山崖底下怎樣誕生一個宜居竹屋。

    「南宮能發現。」

    「所以，你負責藏他負責找到你？」

    「這沒辦法，我身體裡有他的蠱。」

    「看來退守南疆這些年他也沒閒著啊。」葉生宣忽然覺得跟這個傢伙待在一起有些危險，「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一身正氣，以為他這一輩子都跟巫蠱之術沾不上邊。」

    「人不可貌相啊。」

    「也對，就好像你一個侍衛，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做這些精細活計的。」看著逐漸成型的竹屋，葉生宣總覺得眼熟，問他，「你這些手藝是從哪裡學的？」

    「前任太師，他是天界的神仙。」葉雲舟正說著，一陣狂風颳過，差點掀了他的竹屋。

    「問你什麼就答什麼，果然藏不住事。」熟悉的嗓音響徹在山隘。這下葉雲舟不說，她都猜到是誰了。

    黑曜！

    葉生宣驚得捂住嘴，緩緩回頭，望向身後。

    黑曜還和她上一世最後見到的樣子一樣，歲月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就是葉家女兒？還真是不一般啊。」黑曜的笑意很冷，但比從前看她時那兇狠的樣子友善多了。

    「太師......」葉雲舟見了本人緊張得直咽口水，「您......怎麼......」

    「這附近就是難民村。」黑曜眯著眼睛，笑意愈發「慈祥」。

    您就說巧不巧吧。

    藏身在此處的難民大都身份特殊。他們曾擁護南宮偃佑，被新帝驅逐，又不願前往南疆，才被迫藏身在這險要之地。

    似乎也很適合葉雲舟跟葉生宣藏身。

    「村里暫時沒有空餘的居所，你這屋子也建得差不多了。隱蔽性實在是差了點，也好，就當是給村子打掩護了。」黑曜拍了拍竹棚又觀察了一會正在建設中的竹屋，滿臉嫌棄，「別說是我教你的。」

    葉雲舟跳下竹屋，向太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我們這幾日被官兵追殺，恐怕......」

    「這個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你住這裡正合適。至於葉家丫頭，我可以帶她進村住一陣。」

    葉生宣也撂下草蓆湊了過來：「難民村？是太師為大家開闢藏身的地方嗎？好厲害！好偉大！」

    黑曜低頭看著這個小捧哏，臉上笑意全無：「小姑娘想像很豐富。村子是難民建的，我只是借宿。」

    葉雲舟也是面色一僵：「我也以為是您建的......」

    神通廣大的太師、天界的靈羽尊為何要住在難民堆里？！還借宿......誰信啊！

    但太師一本正經地解釋了，他們也只能當事實如此了。

    「叫什麼名字？」黑曜見葉生宣愣神，換了輕柔的語氣問她。

    「我叫，葉生宣。」葉生宣將「怯生生」的小表情演得淋漓盡致，殊不知眼前的這個是真神，會讀心。

    她正為自己卓越的演技沾沾自喜，沒理解葉雲舟各種眼神暗示的用意。

    姑奶奶快別演了！真神面前還是真誠一點吧！

    「很文雅的名字。」黑曜蹲下身颳了刮小姑娘細嫩的鼻子，「願不願意跟我進村住幾天？我教你採藥，你采的藥給這個葉雲舟好不好？」

    「太師要教小姐醫術？」葉雲舟已經先替葉生宣感激涕零了。

    黑曜起身，微笑著點點頭。

    「好呀！那太師就是生宣的三師父了！」葉生宣很激動，這次不是演的，她是真高興。

    她覺得黑曜出現在這裡，讓他們的處境更安全，也是一個契機。她想通過黑曜去了解他與花無雙之間的恩恩怨怨，說不定能勸動黑曜再幫花無雙一次。

    黑曜婉拒道：「我確實很久沒收徒了，但也不是對徒弟沒要求。」

    就差說一句：要當我徒弟，你還不夠格。

    這脾氣，倒是與花無雙記憶碎片裡的黑曜如出一轍。

    葉生宣假裝聽不懂：「我會努力，達到三師父的要求的！」

    葉雲舟是真沒聽懂，只顧著激動了，在竹棚里轉來轉去，最後將紅鳶交給他的那把劍遞給黑曜：「太師，這是小姐的劍。」

    黑曜瞥了眼劍，勉為其難接過，紅光一閃，長劍消失無影：「這劍沒有名字？」

    「尋......常鐵劍，取名作甚？」葉雲舟撓了撓頭。

    「我為它賦名，泣血。」

    從此，它不再是無名之劍。

    「我會教她用好泣血劍。算是報你......守村之功。」黑曜說罷將葉生宣一把提起往肩上一扛，身後幻化出雙翼騰空而起，「三日後，我帶你進村。」

    *

    太師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孩子，村里男女老少都圍了過去：「太師！太師回來了！」

    「外面的人就是這個孩子啊？」

    「這孩子生得好俊！是男孩女孩啊？」

    黑曜將葉生宣牢牢護在懷裡，一個警告的眼神就讓村民住了嘴，也再無人敢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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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聽到太師回應他們：「是個男孩，有些怕生。」

    男孩，這個年紀的男孩狗都嫌。村民立刻失了興趣，一鬨而散。

    葉生宣正疑惑黑曜為何要對村民說謊，他就已經低聲解釋：「偽裝成男孩子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似乎有些道理。

    黑曜將她抱進了一個小商鋪，裡面吃的用的玩的都很齊全，令人眼前一亮。

    他將她放下，從鋪子裡挑一塊糖糕：「還沒進門就盯上了我的東西。」

    葉生宣歡天喜地接過糖糕塞進嘴裡，隨後眼冒星光：「好吃！味道好特別！你都是在哪裡買的？」

    黑曜嘴角一抽：「這鋪子裡的東西都是我做的。」

    葉生宣眼裡的光更閃了：「你一個人做的！？好厲害！」

    「收一收口水。」聽到真心實意的誇讚，黑曜心情舒暢極了，「你喜歡的話可以跟著我學。你未來十年可能都得在這兒度過，夠你學會的。」

    「你也會一直在這裡嗎？」

    「對，我跟皇帝打了一個賭，他輸了，但是沒認輸，我又給了他十年時間。」

    「你們賭什麼？」

    「獨善其身、兼濟天下。」黑曜比出兩根手指，「就賭了這兩件事。可他一件都沒做好。」

    「雖說只有兩件事，但是會不會太難了？」再給他十年時間，都可能不太夠啊。

    黑曜伸直五根手指：「可我只用了五年。」

    「你是怎麼做到兼濟天下的？」葉生宣可不相信他做到了。

    「兼濟天下，不就是造福百姓嘛。」黑曜從櫃檯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賬簿，「我的百姓不多，就是這個村子。我教他們自給自足，不愁吃喝，勞有所得。偶爾閒下來還能來我學些有意思的手藝......」

    「你這兼濟天下，是耍賴來的吧。」葉生宣不覺得他哄好一群窮途末路的鄉野之人就算是兼濟天下了。

    「所以這個皇帝沒認輸啊。我們就再約了十年，十年後，我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兼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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