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偃佑看著萬塵氣場的變化,眸中竟多了幾分微妙的笑意。
她在乎,只要她在乎,一切就還有餘地。
「十年前,黑曜居然回來了,但玄帝沒讓他再待在身邊,仍是派遣他東征西討。再後來,就是那個花家幼子回來了,他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甫聿毫不在意他的身世,奉他為無上天尊,為補償他滅門之痛甚至將龍城交給他執掌。甫氏的勢力也因為這個小毛賊水漲船高……」
「所以你和皇后徹底坐不住了?你們殺了玄帝?」這些事萬塵聽花無雙提過,如今聽兇手自己承認,卻是不一樣的感覺。
似乎對他們來說,殺一個人亦或是屠一個家族都是他們謀權路上最理所當然的流程。
「甫聿死得不冤!帝國在他手裡百姓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提及那個昏君,南宮偃佑那仿佛永遠沉穩的面色有了不小的變動。
他對他,厭惡痛恨到了極點!
「那甫歸呢?他就該死嗎?」萬塵不認為南宮偃佑有資格拿百姓說事,「難道你殘害的無辜者還少嗎?」
「甫聿作了那麼多孽,卻輕輕鬆鬆就死了,甫歸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得替他贖罪。」南宮偃佑耐著性子向萬塵「解釋」。
「那麼東海司家呢?」萬塵高聲質問,試圖改變他那理所應當的態度。
「司桓遠太貪心了,這種走狗當然留不得。」南宮偃佑不屑提及司家。
「你一句留不得,司家上下所有人都得死嗎?」他的淡漠讓她明白,她不該對他有任何希冀。
「阿塵,若你追求皇權帝位,就趁早斷了這些無用的憐憫之心。」南宮偃佑語重心長,好像他真的會把帝位交給萬塵一樣。
「上位者不需要憐憫?」
「需要!我只憐憫對我有用的人!你出現在試煉台已是血肉模糊,是我,傳喚御醫救的你!你以為你這肉體凡胎在這種妖物的劇毒下能活多久?三天時間給的不是司家女,而是你啊阿塵!」
這時萬塵才去注意右肩的繃布,感知到整個右臂仿佛有螞蟻流竄,令她不住痙攣。
「碧螺春……」萬塵從茶香中品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丟下茶盞起身,卻很快癱回座椅上,只覺得眼皮沉沉。
「好了,故事講得差不多了。」南宮偃佑狡黠一笑,「阿塵先休息一會吧。」
冰魄陡然出現在殿中,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南宮偃佑:「吾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吾要立刻帶她回雪鷹殿!」
「留這樣一個奇毒在她體內不是能更好地控制她嗎?」南宮偃佑惡毒地建議道。
「她不會死,但誰也不能這般折磨她!」冰魄收起萬塵劍,將萬塵打橫抱起,身後幻化出銀白的羽翼瞬間飛離皇宮。
遲來一步的南宮聽雨見到這一幕,低眸露出詭異的笑。
「父親,花無雙已經去了地牢,我們是不是該收網了?」
「只有花無雙嗎?」南宮偃佑挑眉,飽含深意問道。
「他帶來一隻小妖,冒充靈羽尊,獄卒全被唬住了。」
「靈羽尊的名頭,確實足夠唬人,但也不是什么小魚小蝦就能冒充的。」
「上神留下的天兵全都不敢妄動,我借尋影鏡觀察,也沒看出破綻……」
「這……這不可能!」尋影鏡是上神特賜的靈器,用它尋人已經大材小用,怎麼可能看不破真身?
南宮偃佑頓感不妙:「難不成天界瘋傳靈羽尊已隕的消息是假的?我們……都中計了!」
黑曜使用審判之羽摧毀鍾龍的場面南宮偃佑是知道的,倘若真是他,那即便他們背後的神族下界親臨也未必是對手。
「若真是靈羽尊,為什麼遲遲不見動手?」南宮聽雨尚有猶豫。
「你傻?他賣這個破綻給你,必定就是要等你往坑裡跳!」南宮偃佑迅速思考著對策,「先傳訊給那位稟明情況,我們的人自然是按兵不動。」
「就這樣看著他們劫獄嗎?」
「用真身震懾一幫小卒,如此大動作,不至於只是劫獄,你且用尋影鏡盯著,不要輕舉妄動。」南宮偃佑越想越頭疼,無奈只好作罷,他一向求穩,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出手。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花無雙堪堪擠過狹窄的過道,剛復甦不久的靈力他用得並不熟練。
地牢的獄卒全都被外面大顯「真身」的「黑曜」吸引,他不用刻意躲藏,憑著之前幾次出入地牢的記憶摸索著點了幾盞煤燈。
不遠處是一間大開的刑房,見其內陳設有些眼熟,花無雙鬼使神差般走了進去。
濃烈的屍臭撲鼻而來,似乎是地牢中無限腥臭味的源頭。
這裡有未處理乾淨的屍體。
花無雙不禁替獄卒與牢犯抱怨這極端的環境,也在這時,目光被案台上一顆頭顱吸引。
「唔。」
花無雙下意識捂住了口鼻,縱使見識過無數血腥的場景,案台上凌亂不堪的污跡刺激得他頭皮發麻。
「小烏龜……」花無雙認出了他,卻怎麼都不肯相信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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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台各種刑具都在向花無雙展示甫歸承受了怎樣的酷刑。凌遲?剔骨?滿地烏黑的布料與藥渣——那些畜牲還要用這些吊著他的命!
草菅人命的昏君不是他!憑什麼讓他承受這些?!恨意襲卷心神,花無雙眸中閃過一抹肅殺。
胸腔里鑽心的痛,讓他一陣空白的頭腦清醒過來,胡亂抹去眼角發燙的淚水,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塊乾淨的布料,將他曾經的小皇帝收殮。
「是誰,是誰幹的……」花無雙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甫歸受刑的過程,好像他當時就在他身邊,眼睜睜看著那些獄卒折辱他,卻無能為力。
心如刀割的感覺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已經太多次了,可是為什麼每一次都這麼痛……
他終究做不到坦然面對眾生悽苦,做不到無情於世間、無懼於深淵……
「無雙!你在做什麼?抓緊時間,我可騙不了他們太久……」小烏鴉用靈力傳訊催促他。
小烏鴉在花無雙的指導下學得像模像樣:借著巨大的黑色雙翼翱翔於半空,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地牢門口的眾多螻蟻,掌中燃著「鳳凰神火」的七枚「審判之羽」蓄勢待發:「還有不怕死的,就繼續往前走……」
那聲音冷傲不羈,仿佛只當眾人是供他消遣的樂子。
無形的威壓籠罩在皇城之上,下面的蝦米們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無一人敢動。
花無雙吃力地扶著滑膩的案台迫使自己離開刑房,同時也逼著自己調用靈力做點實事。
很快就感應到了司城瀾的氣息。
司城瀾看見來人大喜過望,驚呼:「花無雙!!我就知道萬塵姐姐一定能成功!你們怎麼一個人來劫獄?萬塵姐姐呢?我們要去哪裡?」
「噓。」花無雙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三兩下破開司城瀾身上的枷鎖拉著她就往外跑。
然而跑著跑著,花無雙放慢了腳步,停在一扇牢門處。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司城瀾緊貼在他背後,四下張望著。
「呯!」牢門被花無雙一腳踹開。裡面一團黑影迅速蜷縮到牆角。
「林娘?」他感知到了藤妖的妖氣,試探著朝那黑影詢問。
司城瀾扯著他的腰身往外拽:「別管她了,她可是想殺你的……」
「……」那團黑影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生怯怯地打量著牢門外的二人。
花無雙施法將她化為一段藤條安置於儲靈空間。
「你要帶她走?你不怕是南宮氏的詭計嗎?」司城瀾急得嗓門都大了幾倍。
「不能將她留在這裡不管。」
感知到花無雙即將衝出地牢,小烏鴉揮出一道火牆,地牢外頓時濃煙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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