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正文 第卅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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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慶並沒有動身勸說張須陀。

    且不說他能否說動張須陀,就算他立刻動身,張須陀已經退兵。難不成他還能半路攔截,讓張須陀再次出擊嗎?軍中令行禁止,最計劃 朝令夕改。再者說,即便張須陀能被他勸說,也不可能立玄改biàn 主意。畢竟這大軍一退,士氣隨之低落。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李言慶也並不是不知道。現在就算是讓張須陀返回攻擊瓦崗塞,卻未必集產生作用。

    所以。言慶最終還是選zé ,留在豪陽縣。

    他自己的事情也有很多。請鄭仁基出面捐助,倒不算困難。而且李言慶一開口,鄭仁基也就答應了。不過,拜訪其他世家名門,李言慶也必須親自前往。幫陵崔氏、管城崔氏、豪陽潘氏,以及大大小世胄家族,一一拜訪過來,也著實是一件累人差事。李言慶不勝疲乏。

    不過這一切辛苦,最終還是產生了作用。

    以鄭仁基為首的蒙陽鄭氏,連同榮陽郡治下十三家大小世胄高門,捐贈錢糧共計三十萬貫。

    三十萬貫是什麼概念?

    在普通年景里,幾十貫就足夠五口之家一年支出。

    不過考lǜ 到今年早情嚴重,各地糧食均有大幅度增長。而且自粥棚開設以來,每日湧入榮陽治下的災民,多達數千人。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三十萬貫,堪堪能使榮陽郡撐過來年春耕。

    待到大地回春之後,萬物復甦。

    災情會有所緩解,雖依舊需要賑濟,壓力卻能相對減輕。

    到那個時候,楊慶自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更不需要李言慶再來回奔波。李言慶這邊錢糧剛一敲定,楊慶就立刻宣bù ,以工代賑,準備對虎牢、管城、鞏縣、榮陽以及洛口倉進行修緣。消息一傳出,引得豪陽百姓莫不感激涕零。人人稱楊慶是父母官,李言慶等人的聲譽,則更上一層樓。

    徐世績也回到蒙陽,不過卻是為了探望兒子。

    鄭麗珠在年初徐世績調往鹿蹄山時。就已經有了身孕。入冬之後。產下一子。按照五風水上的講究。鄭麗珠產子之時,正逢疾雷轟鳴。加之豪陽縣又處在鹿蹄山東面,乃震宮所屬,故為孩子取名「震。

    李言慶不清楚歷史上徐世績的兒子。是否名「震」

    但是看徐世績抱著兒子,一臉傻笑的模yàng ,心裡不禁生出感慨。

    徐世績讓李言慶做了徐震的義父。這也是徐世績成親時,就已經和言慶商量好的事情。

    抱著兒子,徐世績樂呵呵的問道:「言慶。這一晃已經三載,你的事情,也差不多是時候解決。

    我這次回來的時候,途經洛陽時,還拜見了右監門大將軍。

    他在言語中,也頗有不滿之意」你當知道。裴娘子如今已過了雙十。再不成親,難免被人笑話。」

    初為人父的徐世績,多了幾分沉穩幹練之氣。

    在話語中。似是說笑,卻也是提醒李言慶:有些事情,也確實不能再拖了!否則裴仁基肯定會不高興。

    本來嘛,裴翠雲和長孫無垢以平妻嫁給李言慶,已經超出裴仁基的底線。

    此前言慶為鄭世安守孝,尚能說的過去。可如今孝期已滿,再繼續拖延下去。終究不是好事。

    李言慶也非常苦惱!

    難不成,不等李孝基回來嗎?

    若是如此,將來他可要背負上一個禮法的缺憾,

    「此時我自有主張,老徐你莫再操心。」

    說完。李言慶感慨長嘆,以四十五度角的角度,仰望蒼穹,負手而立。久久無,語。

    「老徐,如今洛陽情況如何?」薛收問道。

    徐世績笑了笑,「不甚好!」

    「此話怎講?」

    「今上南下江都,雖名義上遙控兩都。可實際上」他雖留下越王留守東都。可越王才多大年紀,焉能鎮的住洛陽城裡那幫子傢伙?我聽說。元太府他們對蒙陽這邊的狀況頗為不滿,幾次向越王建議,想要派人接手榮陽。只是越王沒有同意,否則的話,會變得更複雜。」

    言語中,透著隱隱擔憂。

    李言慶看得出來,徐世績似乎對隋室的未來,也不太看好。

    「鹿蹄讓 那邊如何?」

    長孫無忌和徐世績當年也算有同窗之誼。兩人同在洛陽縣學就讀。交往也頗為密切。

    他本是隨口一問,不成想卻引得徐世績發出一陣感慨。

    「說起來,我那邊還好,一切正常。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卻發生了一些古怪。近來不斷有小股蟻賊自襄城郡流竄過來,數量頗多。我屢次出擊,卻發現蟻賊非但沒有減少。卻日益增加。

    我曾活捉過幾個匪首,得知這些蟻賊。大都是盧明月所部。

    我擔心,今年旱情嚴重,各地接受波及。蟻賊如此大規模的流竄。會不會是盧明月企圖襲掠東都?」

    薛收脫口問道:「盧明月,不是在南陽郡嗎?」

    「正是!」

    「那現在是誰在征討盧明月?」

    徐世績回答說:「我記得似乎是江都通守王世充在負責征討盧明月吧。」

    「王世充?」

    薛收和長孫無忌,顯然對王世充並不了解。

    反倒是李言慶眉頭緊蹙,「你可知王世充在南陽戰績如何?」

    「好像不差吧!」徐世績說:「我記的此前從南陽傳來戰報,還說王世充連戰連勝,盧明月已無力抵抗來著。想必是盧明月抵不住王世充的征討,所以想要逃離南陽郡,另尋根基?」

    「不對!」

    薛收突然道:「若真如此。盧明月理應向南逃竄才是,為何反而逼近東都?※響陽郡西南,素來兵力空虛。十二衛府在夏陽、竟陵噸,無太多軍府駐紮。且荊南錢糧頗豐,若我是盧明月,定然會攻取襄陽竟陵,憑藉荊襄之地勢,休養生息,以求發展壯大。

    而且王世充既然能連連取勝,想必也是知兵的人。

    他難道就不知道。把盧明月逼向東都,會造成多大的影響?若我是王世充,則會布防於育陽郡一線,寧可迫使盧明月南下,也不會放其北上。一支兩支流寇漏過,倒也能說得過去。可根據老徐所言,分明是大批蟻賊北上,這顯然不太正常。老徐,你要多加留意王世充。」

    言慶的目光中。帶有激賞之色。

    對於王世充這個人。他說不上了解,但也不陌生。

    先前之所以覺察到不正常,是基於前世記憶對他的提醒。歷史上,王世充可是入主東都。擊敗了李密,殺死了楊侗,自立為鄭王,最後被李世民所敗。不管史書演義里把此人說的多麼不堪,但能走到自立為王的一步,王世充絕非是一個窩囊廢。討厭歸討厭,重視還要重視。

    可是薛收只從徐世績短短几句話中,就敏銳的覺察到了王世充這個人的存在,

    言慶此時對薛收的敬佩。果真如活酒江水,連綿不絕!

    「言慶,還有一件事。你要幫我。」

    「你說!」

    「為我推薦一個幕僚吧。」

    李言慶不禁詫異,「你那泰山老大人,難道沒有為你配備幕

    徐世績一怔,「泰山?什麼意思?」

    言慶突然醒悟過來。此時好像還沒有「泰山,這個說法。人們所說的泰山,大都指東嶽泰山,至於是何時帶有岳父的意思,李言慶卻記不清了。依稀的,好像也是從集朝有的這個說法。

    「泰山,就是說你岳父大人。」

    李言慶含糊過去,好在徐世績也沒有刨根問底。

    「岳父倒是為我配備了幾人,然則撰寫公文倒還中規中矩,可是真正能堪大用者,卻沒有。」

    鄭氏這些年來。的確是人才凋零。

    雖說鄭家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產重性,可想要一下子改biàn 過來,也不太可能。

    李言慶倒是能夠理解這一點,於是蹙眉沉吟。

    麒麟台倒是有人才。可願yì 出山者,又有幾人?孔穎達這些人多醉心於學問,未必能看得上徐世績。而七大書院之下,似乎一下子也想不出合適人選。畢竟徐世績作為鷹揚郎將,所需幕僚不僅僅耍有謀略,而且還要有足夠的眼光。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又從何處尋來?

    言慶下意識的,把目光對準了聳收。

    薛收一笑,「若說幕僚,的確不太好找。

    如今時局相對混亂。老徐雖是鄭家的女婿,但終歸不在族內,想要吸引那些有名號的人。的確困難。不過呢」老徐運氣不錯,我恰恰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說不得能符合老徐的要求。」

    「誰?」

    「蘇疊!」

    李言慶頓時露出茫然之色。

    蘇羹是誰?

    好在,不等他發問,長孫無忌就做出了回答:「你是說房公,寧陵侯蘇威之子,蘇熒?」

    「長孫,你覺得如何?」

    李言慶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蘇威,在隋唐之交時。是一個頗為尷尬的人物。

    若用歷史人物相比。可能只有五代時期的一個馮道可比,而且結局呢,也頗有相似之處。

    蘇威的父親名叫蘇綽。是西魏宇文泰心腹。蘇威五歲時。蘇綽過世,他就集成了美陽縣公的爵位,曾任西魏郡功曹之職。北周時,宇文護曾想召他為女婿,但他因害怕惹禍上身,於是隨應承了婚事,卻整日躲在山寺中讀書。後來被授予持節、車騎大將軍,上儀同三司。

    北周武帝的時候,蘇威被封為稍伯下大夫。

    在周宣帝時,有被封為開棄儀同,大將軍之職。

    楊堅篡周,封蘇威太子少保,郊國公,兼務納言,民部尚書,並參與制定《開皇律》,堪稱個高而權重。

    隋焰帝繼位後,蘇威與宇文述、裴矩、裴蘊、虞世基並稱「大業五貴。

    楊廣三征高句麗,楊玄感隨即造反,天xià 開始大亂。蘇威幾次勸諫隋焰帝,卻被楊廣所惱。大業十二年初,裴蘊讒言,致使蘇威下獄,甚至被判了死刑。後來還是楊廣念及舊情,饒恕了蘇威,但舉家貶為平民。不過後來楊廣行幸江都,又讓蘇威隨行。楊廣死後。蘇威先後為宇文化及和李密效力,最後歸於李唐,卒於長安。

    此時,蘇威正在江都搬家。

    然則蘇威的兒子蘇疊,卻留守於洛陽,日子過得非常清苦。

    蘇疊有辯才,精通音律,楊廣為太子時,曾為太子舍人。楊廣登基之後,因功進通議大夫之職。

    哦,還要提一句,這個人,也曾被楊素器重!

    楊素這個人嘛,才能不錯,眼光也很毒辣。似乎被他看重的人,都不簡單。

    李言慶和徐世績聽薛收推薦蘇蹙,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徐世績更咽了口唾沫。輕聲道:「薛大郎,你莫與我開玩笑,我可會和你翻臉。」

    言慶也覺得不靠譜。蹙眉道:「老薛,這個玩笑可不好笑老徐雖說也是從五品的郎將。普通人還有可能,那蘇羹,豈能願yì 為他幕

    「你不試試,焉能知道?」

    薛收輕搖羽扇,面帶淡淡笑容。

    這廝是《三國演義》的忠實擁負,從十年前就是。

    平日裡最喜歡演義中,那諸葛孔明的打扮。羽扇綸巾,大冬天的手裡還要拿著一把羽扇。沒事兒還搖」五兩下。不討呢,你壞別說,眾一身打扮穿在薛收身!?,川頗有幾分韻味。

    薛收說:「寧陵侯如今隨駕江都。可蘇疊的日子,卻不太好過。

    且不說一大家子的開銷頗大,他從通議大夫一下子變成平民,心裏面焉能舒服?要想請他出山,的確不太容易。不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徐要多費心思,再加上李縣男和我等從中說項,想來蘇麾也不會不同意。只是他能做你多久的幕僚這個我可不敢想你保證。」

    是啊,蘇威跟著楊廣,說不得什麼時候就重新受寵呢。

    徐世績想了想,有些猶豫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幾個,可不能袖手旁觀。

    能用一時且用一時,如果將來陛下回來重新啟用他,也說不得是一段善緣,未必就沒有好處。」

    長孫無忌抬頭突然一笑:「老徐,陛下真的能回來嗎?」

    一句話,令席間四人頓時沉默。

    除了言慶之外,其餘三人都感到有些迷茫:是啊,皇上,還能回來嗎?


    十月二十五日,李言慶返回鞏縣。

    臨行之前,他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給張須陀。

    他在信中告之張須陀。務必要小心瓦崗軍的反撲。狸讓未必會輕易認輸,一旦他重新啟用李密的話。定然會有所行動。若瓦崗軍犯境,還請小心李密用計。

    在書信最後,言慶留下六個字:守虎牢,待春回。

    開春之後,蒙陽的局勢將會相對緩解。在此之前,將軍只需守住虎牢關即可!

    至於張須陀會不會聽從,李言慶就不知道了。反正該提醒已經提醒,想來張須陀,也會加以小心。

    而榮陽這邊的事情,也辦的大差不差。

    各家世胄紛紛捐出財物。楊慶也抵達豪陽縣,著手安排賑災。

    李言慶也沒有必要再留守豪陽,加之他還要操心軍府的事情,所以和徐世績告辭,與長孫無忌離開豪陽。

    薛收暫shí 留在榮陽縣。

    過兩天,他會和徐世績一同前往洛陽,遊說蘇羹出山。

    同時,言慶還給蘇疊寫了一封書信,對他的才能大加讚賞。言慶信中措辭很客套,認為蘇疊只是暫shí 失意,遲早能夠復起。與其在家中鬱鬱寡歡,倒不如做些事情。如今時局雖然不好,卻也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候。

    這封書信能有多大作用?

    李言慶說不上來不過蘇愛若真是個聰明人,想必也會有所舉措,而非呆在洛陽自哀自戀。

    但言慶卻不知道,他這一封書信,對於蘇康有著何等意義。

    歷史上的蘇變,在舉家被貶為平民之後,不久鬱鬱而終。而蘇疊的兩個兒子,長子蘇勛後來成為李世民秦王府中學士館內的十八學士之一;次子蘇皇,入唐後官拜台州刺史。而蘇皇的女兒,就是李世民長子的李承乾的太子妃。至於蘇皇的兒子和孫子,則成為宰相。

    不過,李承乾似乎隨著長孫無垢與言慶訂婚。不再可能出現。

    即便是還有一個李承乾,也斷然不可能是歷史上原來的那個李承乾。因為在年初時,李世民已與北齊名士溫君悠長子,李淵府中記事參軍溫大雅之女成親。據說兩人,倒相敬如賓。

    言慶還真不記得,溫大雅的女兒是誰!

    哦,好像前世有一部電視劇《貞觀長歌》裡,杜撰過這麼一個女人,而且和李世民青梅竹馬。

    似乎看來,也並非杜撰。

    只不知道,此溫氏女,是否就是彼溫氏女?

    大業十二年末,徐世績六次前往洛陽,終請得蘇羹出山。

    歷史的車輪,在這一年。似乎又發生了一點小小改biàn 。只是李言慶,卻不清楚這個變化」

    回到鞏縣。他立刻面臨一個巨大的麻煩。

    高夫人,有請!

    高夫人請他做什麼?

    李言慶也是心知肚明。

    恐怕,是與長孫無垢的婚事有關,高夫人等得不耐煩了」

    長孫無忌奉母命親自前來。頗有些聳災樂禍的說:「李公子,請吧。」

    言慶也知道,這一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磨磨蹭蹭,又是讓小念準備衣衫,又是說髮髻梳理的不好。一直快到晌午,他才隨著長孫無忌。來到毫丘塢堡門前。

    高夫人,在堂上正襟危坐。

    長孫無忌把言慶帶到堂前,輕聲道:「有什麼話,就和我娘說明白。我娘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我,」知道了!」

    李言慶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房間。

    長孫無忌隨手把房門合上。在門外廊上坐下。

    「小哥,聽說小哥哥來了?」

    長孫無垢興沖沖跑過來,疑惑的問道:「言慶哥哥呢?」

    無忌笑呵呵,拉著觀音婢的小手坐下,一努嘴,輕聲道:「在裡面,娘有話要和他說,你別去打攪。」

    無垢嬌憨道:「娘有什麼話,這麼神神秘秘?」

    「這個嘛,一會兒你問你那言慶哥哥就好。不過現在呢,你要麼在這裡陪我說話,要麼回房間。」

    長孫無垢撓撓頭,在無忌身邊坐下。

    「那我陪哥說話吧。」

    此時,李言慶正恭敬跪坐於高夫人面前,誠惶誠恐。

    高夫人說:「言慶,算起來你和觀音婢定親,已有三載。有些事情,老身本不想逼迫太急。可觀音婢年紀越來越大,一眨眼的功夫,馬上就要十六了。我也知道你公務繁忙,整日就聽說你四處奔波,除了軍務之外,還要顧及百姓安居」但有些事情,確是不能拖下去。」

    話,說的很委婉,也口。廣理。

    高夫人沒有搞什麼彎彎繞,而是開門見山。

    李言慶不禁苦笑,心裏面暗自責怪,自家老爹弄出來的事情,結果現在要自己來收場。

    「言慶,你可是有難言之隱?」

    「不瞞夫人,正是!」

    高夫人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原因。

    言慶,你乃大將軍唯一弟子。大將軍視你若同己出。自大將軍故去後,你一直為我母子三人費心。先是為了觀音婢的病,遠赴巴蜀尋醫;又在我一家危難之時,為我們尋一安身之所。

    你雖還沒有和觀音婢成親,可是在我心裡,你已是我一家人。

    有什麼難處,你就說出來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如果你真的很為難,再等等也並非不可以。」

    李言慶知道,躲不去了!

    當下心一橫,一咬牙,他抬起頭來。

    「娘,您可知當初是誰為我求親嗎?」

    先叫你一聲娘,把這關xì 定下來。

    高夫人心裡不由得一喜,旋即又回答道:「其實你的身世,大將軍在世時,已猜出一些端倪。

    言慶,你和鄭家決裂之後。改為李姓,此李,莫非與唐國公有關?」

    「啊您已經知道了?」

    李言慶嚇了一跳,駭然看著高夫人。

    高夫人笑道:「這又有什麼?大將軍在世時還說,唐國公忒膽小了些。寰夫人又非那種肚雞腸之人,能容得那些女兒,又豈能容不得你這一個兒子?」

    言慶吃驚的看著高夫人,半晌後突然笑了。

    「娘,您誤會了,我不是唐國公的兒子。」

    「你不是唐國公之子,那他為何,」

    「娘,老師生前猜的不錯。我的確是和唐國公有些關xì 。不過並非父子,其實,我父另有其人,只是由於種種原因,不能拋頭露面。我也是四隻前才與他相認!您可知,李孝基?」

    「李孝和…李障之子嗎?」

    高夫人頓時醒悟過來,李言慶那句「不能拋頭露面。的意思。

    「九郎,尚在人間?」

    「家父如今在唐國公庇護之下,年前曾來信說,要往西域一行,還說等他回來,就操辦婚事。」

    高夫人冷靜下來,也不禁笑了。

    「原來你是九郎之子沒想到那傢伙還是那般胡鬧,真不知輕。

    李言慶一直擔心,高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會立刻翻臉。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也認識李孝基。而且關xì 還不錯。言語間,非但沒有翻臉的意思,甚至對李孝基的身份,毫不在意。

    轉念一想,長孫和李閥,皆為關隴貴族出身。

    其中聯繫恐怕也非常密切而且,高夫人好像是北齊皇室,對楊堅也好,楊廣也罷,都不可能有太多忠誠。

    「那你 ,

    「家母,周山言氏。」

    「周山言氏,那你可知道言虎?」

    「知道,那是孩兒的舅父。孩兒不但知道他,而且還知道,他如今的下落。」

    高夫人張大了嘴巴,半晌後才說道:「言虎,也還活著?」

    「是!」

    高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

    「鬧了半天,居然是這麼回事。

    你爹胡鬧也就罷了,怎麼言虎也跟著胡鬧」恩,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只是九郎也忒大膽。即便今上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他也不能這樣胡鬧。那老裴家,萬一認出他身份,豈非禍事?

    不過那事情已經很久了,想必這些上知道你爹的人不多,認識他的人更少。

    恩,等他回來,還是要通過你伯父,儘快把這兩門親事置辦妥當。否則拖下去,終究不是常事。」

    「娘」不是兩門,是三門親事!」

    高夫人一怔,「三門?」

    李言慶想,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索性把話說明白吧。

    「還有一個趙王孫女。」

    「趙王」,宇文佑的孫女?」

    高夫人臉色陰猜不定,李言慶也是提心弔膽。

    許久,她嘆了口氣,「如此說來,宇文家的女兒,莫非就是當初和我們一同前往峭蜀的骨蘭朵嗎?」

    「正是!」

    「我就說,那孩子怎麼看,也不像僚人。」

    燦…」

    「言慶,你且莫如此喚我,我現在腦袋有點亂。」高夫人用手捂著臉,輕輕搓*揉片刻。好半天,她長出一口氣,輕聲道:「言慶,事情既然已經這樣,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將來莫要讓觀音婢受欺負。那孩子生就嬌憨性子,對你也頗為眷戀。你若還認我這個「娘」就好好待她,多包涵她。至於其他的事情,和你無關。等我見了你爹,再和他算賬。」

    那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

    李言慶頓感一絲寒意,連忙做出保證

    老爹,非是孩兒不救你,實在是這件事情,你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你自己多保重!

    高夫人和李言慶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一起走出房間。

    才一出門,就見長孫無忌神色嚴肅迎過來。

    「言慶,出事了!」

    「無忌,出什麼事了?」沒等言慶回答,高夫人蹙眉問道。

    長孫無忌道:「鞏縣剛才派人過來,說有一個叫羅士信的人前來送信,「張通守他,殉國了!」

    李言慶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響。

    「你說什麼,張通守,殉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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