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元朝的各種錢幣和金銀開始往南流動,陸續進入大宋境內,換成一張張龍票或一卷卷龍錢,而元朝上下卻全無察覺,此是後話。△↗,
新幣發行取得超出預想的成功,程越大喜,宮中也很高興。兩位聖人特地下旨嘉獎,以發行新幣成功為由,晉封程越為開國侯,食邑一千戶。
換成其他人,被宮中下旨封侯是大事,光耀門楣,總要大擺幾天流水席大肆慶祝一番,不一定是為了炫耀,還有一層用意是顯示官家的恩德。封了侯還無聲無息的,不把皇恩當回事麼?
可這規矩到了程越這裡,偏就行不通。不要說程越,連妻妾們都沒把這個開國侯當一回事,家中擺了一道酒,就算慶祝過了。
朝中眾臣聽說,也覺得沒什麼好恭喜。大都督在元朝受封鎮南王,難道還會在乎一個小小的開國侯麼?開什麼玩笑!
於是乎,去送賀儀恭喜程越封侯的大臣寥寥可數,程越陪著他們再吃一頓飯,嘻嘻哈哈地也就打發了,宮中知道程越的脾氣,也不見怪。
忙過了發行新幣最忙的幾天,大都督府中總算稍得喘息,每天送來的奏摺減少了將近三成,加之內部步入正軌,朝野上下都從容了許多。
花開兩枝,再說說從蘇州回去的大鹽商馬敬。
馬敬沒有找到蒙古美女,卻因禍得福認識了程越,心中喜憂參半。在蘇州置辦了足足一百船精鹽後,揚帆北上,回到鄂州。
鄂州自古為南北通衢,一百船精鹽到後,幾日便被一掃而光。馬敬把該在鄂州打點孝敬的錢一個個送去。又盤桓幾日,見過幾個朋友後,才出發回荊州。
回到荊州,戰爭創傷恢復的跡象十分明顯,流民被召集回來耕種,新的水泥路也在開工修築。到達荊州府城的時候。人煙漸漸稠密,也看到了許多元朝兵馬在來回奔波,不知在忙什麼。百姓們見到元兵都躲得遠遠的,眼中的仇恨遠遠沒有消失。
荊州的城牆是最先使用水泥的荊州建築,此刻已經修好,迅速恢復了昔日壯觀堅固的模樣,也使荊州平添幾分新的氣象。
馬敬進城後,先回家住上一夜,以安家人之心。第二天。便打扮整齊,帶著幾個心腹家人,來到湖廣行省平章府拜會廉希憲。
馬敬走到門前,門口守門的蒙古軍士橫刀大喝,道:「兀那南蠻子,不許再前進半步,這裡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馬敬拱手陪笑道:「這位軍爺,小人姓馬名敬。是個鹽商。今日來此拜見廉大人非為它事,而是奉命給廉大人送一封大人的故舊給大人的信。煩請軍爺通報。」
軍士不耐煩地道:「大人公事繁忙,哪有工夫什麼人送的信都要讀上一讀?你一個商販送來的信我也要給你通報,我整天沒事做麼?」
馬敬早有準備,緩緩探手入懷,將程越的信取出,又偷偷在手心裡藏了一小塊碎銀子。一起遞進那軍士手中,道:「勞駕軍爺,寫這封信的主人與廉大人乃是舊識,吩咐小人務必送上,小人不敢耽誤這位貴人的大事。只得求到軍爺面前。」
蒙古軍士這樣的請託受得多了,早已熟稔行情,一捏手中的銀錠,少說也有兩三分,便點點頭,道:「你等著吧,我進去給你問問再說。」
馬敬滿臉堆笑,拱手道:「有勞。」
蒙古軍士拿著信進到府中,他不認識幾個漢字,但信封上的一個「廉」字總算還看得懂,否則他也不敢往裡送信。
走到裡間,正碰到廉希憲的清客趙定應。這個趙定應很有意思,他其實算宗室,元兵攻蜀的時候,他是重慶制置使。元兵勢大,殺戮極重,趙定應嚇破了膽,自知無力應付元軍,趕忙聯繫當時在釣魚城的張鈺,讓他替自己守重慶。
張鈺到達後,趙定應立即交出所有大權,逃離重慶。他雖然守不住城池,卻看得清局勢。元軍勢不可擋,大宋滅亡只在旦夕之間。
趙定應離開重慶後,決定趁元軍還沒有滅掉宋朝,主動投誠。可投誠也要分對象,他早聽說廉希憲政聲極佳,禮待士人,又是忽必烈的心腹,遂決定跨境投降,一來徒增一段佳話,為廉希憲臉上增光。二來也為自己撈一個好名聲,多少可以掩蓋投敵的臭名,以後還可能有所成就。
趙定應千辛萬苦來到荊州後,果然如他所料,廉希憲因他跨境來投,對他十分和善,周圍的人也一片讚揚之聲。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程越突然崛起,一舉擊破蒙古三路大軍,元宋議和,程越還派兵接回張鈺等堅決抵抗的宋朝官兵,使他投降廉希憲一事變得頗為滑稽!
趙定應尷尬不已,求官一事不敢再提,廉希憲也不方便用他,於是便留在他府中做一名清客,為廉希憲處理一些文書,偶爾出謀劃策。
廉希憲到大都被程越治好了病,又陪程越北上討伐三大汗國回來,對程越心悅誠服,多次當著手下人的面大誇鎮南王天縱奇才,必成大器!
趙定應聽後,再對比張鈺在程越手下得到的重用,追悔不及,臉上不動聲色,心中著實悶悶不樂。
蒙古軍士碰到趙定應,微一躬身,就要一閃而過。
趙定應見他手中持著一封信,看樣子似乎是南宋的官箋,不由一怔,問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給廉大人麼?」
軍士道:「是給大人的,說是大人的舊識托人送來。對了,先生認識漢字,幫我看看,該不該給大人看?」
趙定應好奇地接過信,仔細打量,馬上注意到右下角的兩個小字,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口中喃喃自語道:「中,左?中,左?中什麼,左什麼?」
軍士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趙定應思索。
趙定應突然眼睛睜到最大,轉頭盯住軍士道:「送信來的人是做什麼的?說了什麼沒有?」
軍士莫名其妙地道:「他說自己是個鹽商,只有帶信,別的沒說。」
趙定應激動得渾身發抖,對軍士道:「那鹽商可是剛從大宋回來?」
軍士想了想,道:「他沒說,不過應該是,現在大點兒的鹽商都走遠道販精鹽,看他的樣子不像小戶。」
趙定應強壓住內心的喜悅,故作鎮定地微笑道:「這封信我給大人送去吧,我正好要到大人那裡去。」
軍士樂得省心,拱手道:「那就有勞先生。」轉身便往回走。
趙定應小心翼翼地將信收進袖中,快步疾走,很快來到廉希憲的書房。書房沒有關門,趙定應敲了敲門框,進門施禮。
廉希憲見是趙定應,笑道:「趙先生有空麼?來,給我看一看接下去要修的道路圖。」
趙定應含笑道:「大人,眼下可能有另一件大事,屬下想請大人過目。」
廉希憲抬頭道:「哦?大事?大都來旨意了麼?」
趙定應微微一笑,道:「大人,不是大都,而是大宋。」從袖中取出書信,雙手呈上。
廉希憲伸出右手接信,笑道:「大宋有人給我寫信麼?」話剛出口,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左手也伸出去,用雙手接過信,只一眼,便看到了程越熟悉的筆跡!
廉希憲吃驚地看著手中的信,問趙定應道:「此信是誰送來的?人呢?」
趙定應道:「人還在門外,等著大人傳召,說是一個鹽商。」
廉希憲道:「煩請先生替我把人請進來,我先看看信。」
趙定應一點頭,馬上向府門而去。
廉希憲拆開信,一字一字地細細閱讀,看完後,臉上慢慢綻開笑容,右手輕輕拍到案頭,自言自語道:「好!有了此令,大事可期!」
廉希憲在忽必烈身邊的時候做過中書平章,那時候他就曾當面斥責阿合馬奸邪,與阿合馬勢不兩立。忽必烈離不開阿合馬,後來廉希憲又因事頂撞忽必烈,忽必烈便將他從中書平章的位置上調走。
阿合馬頗有屈伸之能,廉希憲有一次病重,需要幾斤白糖做藥引。元朝時白糖很昂貴,廉家清寒,根本買不起。阿合馬聽說後,立即派家人送去兩斤,廉希憲拒而不受,寧可死也不要阿合馬的人情。忽必烈得知此事,急忙派人送去三斤,才讓廉希憲逃過那次病厄。
忽必烈南征,將荊襄打得殘破不堪,急需一名重臣去收拾殘局,忽必烈想到的第一個人選就是在家養病的廉希憲。廉希憲當仁不讓,拖著病體赴任,直到被程越召進大都治癒。
約蘇穆爾當初是因為抱上了阿合馬的大腿才獲得一個湖廣行省平章的位置,沒想到還未好好享受幾天,廉希憲走馬上任,隨後他在荊州就被廉希憲壓製得喘不過氣,只能在廉希憲去治病的期間耍耍威風,再大撈一筆。好在只要他不與廉希憲明著作對,廉希憲也不願與他撕破臉皮,讓忽必烈再為難。於是湖廣行省的兩位平章政事維持住了表面的平和。(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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