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皺起雙眉,道:「上了岸,繞過防壘,地勢一片平坦,日本人騎兵少得可憐,靠步卒層層設防是要找死麼?」
忻都急著爭辯道:「王爺,可是日本人不怕死。」
程越道:「我當然知道,但日本人也不會主動送死。你也不要忘了,上次日本人倉促迎戰,亂作一團,才像沒頭蒼蠅一樣胡亂衝鋒。這次有藤原經資的統一指揮。雖說還是有很多日本兵不聽命令,但幾大主力被藤原經資控制得很好,他不可能不布陣。」
洪茶丘小心地問道:「王爺以為日本人會如何布陣?」
程越道:「這還用說麼?只要我們沖得破對面那些人的堵截,日本人就會用誘兵之計把赤坂山讓出來,他們再封鎖住向大宰府進軍的道路來困死我們。所以,到時候你們這個前鋒做得不會太費勁,勝利唾手可得,你們還要去奪赤坂山麼?」
三人面面相覷,忻都道:「末將願為王爺奪取大宰府!」
程越搖頭道:「我的布置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只需要完成我交給你們的事情就行,不要與別人爭功。」
忻都急切地還要再說,程越制止他道:「明天對面還會有人前來與你們對戰,我猜最有可能的就是安達盛宗的關東武士。你們攻上岸邊後,要對付的最少也會有一萬多人,你們先想著如何保住海中橋和衝破他們的攔阻再說,其它的我自有主意。」
忻都無奈,只得與洪茶丘、劉復亨施禮退下。
程越下令眾將備戰,藤原經資也是秣馬厲兵,各軍防區的劃定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劃定後各軍就要分出兵力,馬上行動,十二萬日軍忙作一團。
安達盛宗率五千關東軍增援福田兼重和大友賴泰,打算在岸邊死守,拼命也要擋住程越進兵的道路。
程越所在的志賀島。一批批的戰馬接連幾天被如期送到,靜候明天登岸。
海面上,依然一片寧靜,但這種寧靜很快就會被打破。明天。海水和海灘都會被更多的鮮血所染紅。
第五天,程越沒有早起,他也要養精蓄銳,為晚上做準備。妻妾們也喜歡陪著他,多睡了一個時辰。
起身後。程越來到山頭,剛一露面,就看到眾將全都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在看著什麼。
程越正在疑惑,孟祺就興沖沖地撥開眾將,快步走到他面前,手中還托著一方古樸的金印。沒等程越反應過來,孟祺雙膝跪地,雙手托印遞到程越面前,大聲道:「臣恭喜鎮南王。方才臣無意間尋到一方金印,上書『漢委奴國王』,應是史書所載漢朝賜給日本倭奴國的金印,歷經千載,終於得見天日。王爺洪福齊天,福澤深厚,才能得此寶印,臣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註:「漢委奴國王」這方金印就是在志賀島最高的山頭最高那塊石頭下發現的,現為日本國寶。志賀島上還建有紀念館。)
程越看到金印,想起此事,笑道:「也是你心細,才能發現這東西。」
眾文武連忙一齊上前。向程越賀喜。
程越擺手道:「不過是一方印而已,有什麼大不了?說起來,你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才是真正的國之重寶。」
群臣聞言,無不深受感動。大起知遇之心,對程越又平添幾分崇敬。
完澤接過金印,看了又看,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程越不在乎,她可在乎得很。在她看來,這就是程越應當據有日本的好兆頭。
海中橋已修到離岸邊只有五十餘丈,工匠們還在奮力趕工。這五十餘丈的海中路便成了雙方廝殺的重點。
安達盛宗麾下的關東武士彼此激勵:「九州和本州的武士們都已經盡力了,現在該看我們關東武士的,決不能讓程越踏上九州一步!」
關東兵馬,素稱精銳,但拼命的時候也和其他人差不多,並沒有明顯強出一籌。
程越的命令下得很死,決不允許有工匠被傷害,所以洪茶丘和劉復亨說什麼也要擋住安達盛宗的攻勢,雙方在這五十餘丈長的海中路上反覆爭奪,互不示弱,卻都沒辦法壓垮對手。
安達盛宗攻擊不力,不禁焦慮起來。眼看著海中橋步步逼近,難道真要在岸邊與蒙古人和宋人決一死戰麼?那樣的話,誰能承擔失敗的後果?
程越看了一會兒,確認戰局後,命人帶上島津久長,讓他在一旁觀戰。
島津久長剛來到程越身邊就看到完澤手中的金印,十分震驚。
完澤見他在遠處盯著看個沒完,乾脆招手讓島津久長過來,把手中的金印遞給他,隨便他看個夠。
島津久長是貴族,從小就精通古物,越看越是惶恐不已——難道,程越奪取日本真的是天命所歸,不可阻擋?
程越指著海中橋,對島津久長道:「你現在告訴我,覺得我能不能打到岸上,能不能滅掉你們十二萬大軍,我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等我上岸,你們島津家再向我發起進攻的話,我只能殺了再說。」
島津久長見海中路上日軍主攻的已換成最精銳的關東軍,卻仍然無法戰勝對面的元軍,而海中橋又在快速向岸邊延伸,委實驚駭難當。
照此下去,待元軍和宋軍上岸,繞過防壘,日軍要如何阻止他們的攻勢?程越兵多將廣,又是雄才大略,日本這次真的在劫難逃麼?
程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還可以再想一下,我傍晚時才會殺上岸,時間來得及。」
島津久長苦澀地點點頭,又被帶回牢裡。
監牢是臨時的,但也足夠堅固。島津久長被帶回牢中,同牢的其他人立刻全都圍過來。
菊池武房見島津久長臉色很難看,不禁問道:「島津大人,程越讓大人去看什麼了?為何大人好像很難受?」
島津久長頹然坐到地上,道:「海中橋修得很順利,看樣子今天傍晚就會修到岸邊,我太低估程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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