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講的內容包羅萬象,小到如何測定自身的位置,如何潛伏偽裝,如何找食物和水,大到如何選定戰場,如何分析情報,如何制定方略等等。
這些知識眾將其實都知道很多,但都不全面,更沒有這麼系統性。聽程越把它們都按照他說的邏輯思維一點點連接勾連在一起,又發展出各種不同的知識,眾將也都茅塞頓開,許多之前有些模糊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更不要說那些新兵了。
講課直接到了深夜,程越的喉嚨實在受不了了,才不得不散去。眾人簇擁著程越去休息,程越一躺下就睡著了。眾人則不然,有太多的新東西要消化,將領與士兵都三三兩兩地談論著程越所講的內容,交換著彼此做的筆記。剛才講課聽不到的新兵則聽著聽到的人講,不時發出一陣陣恍然大悟的喊聲。太興奮了,根本睡不著。
程越早上起來,精神抖擻地出去鍛煉,沒想到還有許多人熬得眼睛通紅地在討論和研究著程越昨天所講的內容。
程越也不禁為之感動,心道難怪大部分人都好為人師,的確有成就感。
程越走到訓練場邊開始健身,馬上就有一大群新兵蜂擁過來在後面學。程越就有意識地放慢速度讓他們學。
吃完早飯,程越看到王邦傑雙眼通紅地走過來,手裡還提前一個小包裹,看來昨晚也沒睡多久。
王邦傑道:「公子,屬下有一件事想與公子商量。」
程越道:「說吧,我待不了幾天就要回去,有什麼要求儘量提。」
王邦傑道:「就是軍裝和軍靴的事情。公子,您這身軍裝和軍靴真是又好看又實用,屬下想為我軍都配上這樣的衣服鞋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越道:「我也想啊,但這需要一大筆錢,現在還不行啊。」
王邦傑笑道:「屬下自然知道,所以屬下想了個辦法,可以讓全軍不花一分錢就穿得上這身衣服。」
程越驚訝地看著他道:「說說看,你有什麼主意?」
王邦傑道:「公子,實不相瞞,我王家有個親戚,在蘇州開了個大布莊,也做衣服。我另一個親戚則開了家大鞋店,做皮靴是很擅長的。他們都……」
&來是這樣!我怎麼沒想到呢!」王邦傑剛說到這裡,程越就打斷了他。又接著道:「你那兩個親戚想知道我衣服靴子的做法,學會了以後,他們就可以獨家售賣。為軍隊供貨,自然是金字招牌。這樣全天下就只有他們會做,這生意就大了。其它的操作可以像我之前賣手套一樣,如果我再給他們提一幅字,這生意就更做得了。還要以讓我領他們的情,以後的軍需自然少不了他們。高,實在是高。我之前賣了那麼多手套,為什麼就沒想到軍裝和軍靴呢?嗯,這件事你辦得好,公私兩得。你那兩個親戚也很有頭腦啊。」
王邦傑張口結舌地看著程越,他想說的被程越全說了出來,那點盤算被程越一條條揭開,本來覺得有些難堪,但看樣子程越反而很欣賞。
王邦傑苦笑著道:「公子,如果您要去做生意,我們都不用活了。既然您也覺得好,那不如……」隨手將手裡的包裹遞給程越。
程越知道這裡裝的肯定是衣服,笑道:「好,這就脫給你。但有一點,用完一定要還給我,這布料都是機密。我再給你畫幾張圖,你回去一起做。軍隊的服裝有好幾種,這是野戰服,還有正式的軍裝和軍官裝、夏裝等等,你們都要做出來。因為成本巨大,讓你們一下子拿出來是不可能的,我來給你們一些錢吧。我給你寫一些配方,是一種叫香水的東西,你們最好找地方單獨賣,可以賣百倍的價錢,女人會為它瘋狂。還有就是肥皂和香皂的配方,肥皂用來洗衣服,香皂用來洗手和洗澡,一推出來,必定大受歡迎,利潤也十分驚人,足以彌補你們在軍服上的損失了。所以,軍裝不能允許你們隨便賣,只能給軍隊,不過可以換成其它顏色賣。靴子可以隨便賣。你看如何?」
王邦傑聽完後只說了一句:「公子,您不當商人真是太可惜了。」
程越拿起筆來,畫了許多張圖,還寫下了剛才他說的幾個價值連城的配方,遞給王邦傑。
後來這兩個家族因此成為業內翹楚,創製了數不清的品牌與產品,享譽幾百年。而那些畫著圖和寫有配方的紙後來也被這兩個家族奉為傳家之寶。這是後話。
程越穿上王邦傑送來的衣服和鞋子,頗為合身。王邦傑的眼光是很準的。雖說因為習慣了自己活動自如的衣服感覺現在這身有點不太舒服,但也可以將就。畢竟給程越送來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王矩之又來請程越去講課,程越知道自己時間很緊,馬上去了。
這次人又更多,只留下了一小塊地方供程越站著。
程越這次講的是製圖方法、投射、天氣的變化、四季的由來、山川地理、海洋與湖泊河流的區別、各種地形的由來、如何適應等等。
眾人從來沒想過這些看似普通的事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道理,一個個都聽得入了迷。教室里只聽得到程越在不停地講述各種系統化的知識,連大聲喘氣的都沒有。
有人本來以為昨天程越說了那麼多今天講的只怕不會太多了,豈料今天講的更是新奇博大、聞所未聞,竟然連星空是什麼樣的都講了。這哪裡是凡人可以知道的啊。但明明程越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且也告訴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天庭和地獄。雲上面還是雲,再外面就是星星了。地面下是岩漿,所以才會有火山。金星、火星之外還有什麼水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卻都要圍繞著太陽轉。月亮其實是地球的衛星,月食跟日食的原理完全一樣。地球還在自轉,所以才有白天黑夜。而且因為斜對太陽,所以才有四季。如果直角是九十度的話,那麼這個斜角就是二十三點五度。
這樣令人震驚的知識不停地從程越口中說出來,而且一一地被程越驗證。
程越在黑板上寫了又擦,擦了又寫,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看著程越的眼神都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這些知識程越以前是不能講的,講了只會被當作妖言惑眾。但現在可以了。
程越現在已擁有了無比巨大的聲望和近乎盲從的一大群部屬。他輝煌的成就足以讓他說的話被人所相信。而他科學性的推論根本讓人無從反駁。
潮汐、海流、錢塘大潮是怎麼回事,更引起了眾人的興趣。引力、重力、浮力聽得眾人豁然開朗。長久以來大家以為的神秘事情被程越一個個揭開面紗,顯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有些內容,之前程越曾跟學工業和農業的人講過,但當時眾將沒有機會聽,現在眾將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人要追著程越要聽他講課了,這些東西太讓人興奮了,感覺之前真的活得太糊塗。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做著筆記,毛筆的缺點就暴露了出來。但現在鉛筆還沒送來,只能先將就。所以大家都各自分工,每人記一部分再合起來,倒也相當完整了。
這次的講課還是持續到了深夜,程越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去睡覺。
第三天第四天,程越來的這幾天,操練反倒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想方設法地搞到儘可能多的筆記,把程越講的東西儘可能地消化。如果有不明白的,趁著程越在,趕緊匯總起來好好地問問。就算之前是文盲的,這一個多月也學了不少字,看得懂的就努力看,看不懂的就聽別人說,新兵訓練營中反而處處是讀書聲。
王邦傑感慨地對王矩之道:「我之前以為,練兵就不過那些東西罷了,等看到公子的操典才知道練兵是門大學問。但聽到公子講的課才明白,公子練兵,根本是在培養將軍嘛。」
王矩之道:「是啊,公子學究天人,我等能聆聽講課,真是上輩子修的福分啊。哦,沒什麼上輩子,那這話要怎麼說?」
王邦傑學程越聳了聳肩道:「我怎麼知道?還是那麼說吧,反正也改不了。」
兩人這幾天因為辛苦熬夜,都又瘦了一圈,幾乎沒什麼肥肉了。倒也看起來更加幹練了。
兩人正要去休息,有軍士送來楊霆的消息要給程越。
兩人不敢怠慢,親自帶人去找程越。
程越還沒睡,拿過信來,只掃了幾眼,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對兩人道:「這邊還要辛苦你們,我要回常州跟伯顏談談。明天就走。」
王矩之小心地問道:「元朝可是要談和?」
程越點了點頭,道:「開始了。」
王邦傑愣道:「什麼開始了?」
程越微笑道:「我們跟元朝的角力,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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