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丘福的絕唱「沖啊!衝出去才能活命,不然都死在這裡。」丘福揮舞著手中的利劍,劍鋒上沾滿了鮮血。催著胯下的坐騎左衝右突,可始終不能突破燕軍防線。這些燕軍好像已然準備多時,不但箭矢好像射不完。就連塹壕也是挖得又深又寬,從遇到狙擊的那一刻起。丘福便知道,自己進入了死地!
身旁的軍士一個個的倒下,五千趙軍在丘福的帶領下好像沒頭的蒼蠅。在當陽山谷中四處亂撞,每到一處便有水潑似的的箭矢射來。
山頭上,寧辛平靜的看著山谷中發生的一切。他再度認定雲玥是個人才,就挖掘塹壕這一手來說便是新壯舉。誰能知道,戰爭也能靠挖土獲勝。
雲玥不知道,自己從塹壕戰學來的東西。居然被兩千多年前的寧辛與鞠武所領悟,以至於燕軍撅壕而戰演化成為了一種戰法,諸國軍隊紛紛效仿,讓進攻戰變得越發艱難。
寧辛看了看山那邊的廉頗,今天的天有些陰,不過他還能能看到遠處的廉字大旗。紅底黑字的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山腳下躺滿了趙軍的屍體。暗紅的血好像黃綠相間草地上綻放的花朵,一朵又一朵,在寧辛的眼中血色的花朵是那麼的漂亮。他仿佛見到了暴躁如獅子一般的廉頗,終於一血戰敗之恥。
「呵呵!丘福那傢伙也撞得差不多了吧,讓鞠武去解決他。我要看看,廉頗見到丘福的人頭是個什麼表情。會不會發動全軍前來攻山,這塹壕挖得太妙了。老夫都等不及用趙軍的屍體填滿它,嘿嘿!」看著山腳下的那些屍體,寧辛便不住的發笑。再沒有比見到敵人如山的屍體,更加暢快的事情了。
「上將軍,丘福部已然折損大半。現在正在做困獸之鬥,想必過不了多久便可以成全功。請上將軍稍待一會兒,過不了多久鞠武將軍一定會將那丘福的人頭呈上來。」中軍校尉立刻躬身回答。今天的仗打得痛快,最重要的是傷亡如此之少。
歷次戰役無不是屍山血河,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是傷亡比最懸殊的攻城戰,也是傷亡慘重。沒想到今天,野戰居然打出了攻城戰的傷亡。現在報上來的戰損,連受傷之人在內,全軍不過兩千人而已。對於此時的戰爭來說,這一傷亡數字簡直就是奇蹟。
「廉頗!一代名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寧辛望著山下,發出最為爽朗的大笑。多日來戰敗的陰霾一掃而空。
丘福已然有些絕望,半日衝殺幾乎耗盡了他身上的力氣。身邊的士卒越來越少,那些傷病無助的哀嚎呻!吟希望袍澤們能夠帶上他們。可等來的不是長矛,便是利劍。長平一戰讓趙軍吃足了苦頭,他們發誓不讓一個袍澤落入敵軍手中,受盡侮辱之後慘遭殺戮。與其屈辱的死去,不如被袍澤殺死。
山谷外的喊殺聲從未斷過,丘福知道這是廉頗在盡最大的努力。可他哪裡知道,三萬餘燕軍,已然將這當陽山圍得猶如鐵通一般。不但占領了有利地形,甚至還修築了相當的工事挖掘了許多壕溝。
別說廉頗帶著兩萬騎兵,就算是帶著兩萬特種兵。也難以攻進來,援救岌岌可危傷亡大半的丘福。
「丘將軍,我們突不出去了。」身旁的一名老校尉失聲痛哭。生死尋常事,說說也就罷了。真到了生死關頭,鮮有悍不畏死之輩。
「哭什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瞧你那尿性,虧得平日裡裝作一條響噹噹的漢子。哼!」丘福鄙視的看了這傢伙一眼。
他的心中何其悲涼,早在從軍的那天他就知道。要死要活吊朝上,人這東西橫豎一般長。手持刀劍殺人的人,遲早也是死於刀劍之下。有今天的報應,丘福認為是遲早的事。不過,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死在燕軍手下。
山谷外面喊殺聲猶自震天的響,不用想就知道廉頗正在發動猛攻想將自己救出去。可真的救出去麼?丘福現在已然明白,燕軍是有預謀的放自己進入當陽山。這裡荊棘遍野矮樹叢生,簡直就是騎兵的噩夢。
左衝右突之下,丘福判斷參與圍殺他的燕軍不下兩萬。而且是一早便埋伏在這裡,寧辛也是戰陣老手燕國上將軍。打這樣的伏擊戰,斷然不會留生路給他。
想必此時,廉頗已然在堅固的燕軍陣地之前碰得頭破血流。算了!不要再讓無謂的人死去,自己死了也就絕了廉頗的念想。廉頗帶來的都是騎兵,一擊不中遠遁千里還是能做到的。
回頭看了一眼盔歪甲斜,一臉疲憊模樣的士卒。五千精騎如今只剩下二三百人,還有好多身上都插著一兩支羽箭。
「弟兄們,我丘福無能帶著你們走入了死地。如今外面的袍澤為了救援我們正在流血,你們都是我大趙的好男兒。咱們死,也要死的像個大趙男兒的樣子。莫要讓這些燕狗子小巧了我們,整頓好你們的兵甲。拿起你們手中的兵刃,不怕死的,跟老子做最後一次衝鋒。」
拍了拍胯下老夥計的脖子,將身上的衣甲整束了一下。丘福一揮手中利刃,一馬當先便向燕軍陣地沖了過去。此次他是報了必死的決心,帶著這二三百騎進行亡命衝鋒。
奔馳的戰馬不斷噴著粗氣,耳中儘是激昂的馬蹄與戰馬的嘶鳴。趙軍精騎嗷嗷叫著衝鋒,胯下的戰馬四蹄紛飛大捧的泥土不斷四濺。
燕軍的箭雨如約潑灑了下來,丘福與胯下的戰馬盡皆中箭。一枝,兩枝……丘福渾身插滿箭矢,猶自亂呼亂叫前沖不止。
「喀拉拉!」天空中炸起一聲驚雷,丘福猶如九天降下的魔神,帶著血帶著無盡的殺意在衝鋒。前方黑壓壓的出現了一隊燕軍步卒,為首一員大將身穿金盔金甲。
丘福怒目圓睜,口中大喝:「殺!」這一刻天地變色,瓢潑的大雨有如篩豆子一般的砸下來。雨中,只聽見丘福的怒吼與戰馬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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