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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之優雅行走於七彩霓橋之上,仿佛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冥冥之中又有那麼一點「順應天命」的意思。
如一座拱形長橋的彩虹,一端架在香滿樓上,另一端落在一片茂密的山林里。
楊牧之閒庭信步走下霓橋,回頭望去,那道起止香滿樓與大山之間的絢爛彩虹也在這一刻悠悠然消散。而再看那座高樓時,卻多出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了,或許可以說,香滿樓從此刻開始,「活」過來了。
此番登頂香滿樓、跨越七彩霓橋,對他來說,不可謂收穫不大,這是一份不請自來的大機緣,無緣無故就砸中了他這個幸運兒。
楊牧之隨便找了塊平整的大石,就地盤坐好,開始消化吸收之前感悟到的那份大道契機。
還在葫蘆鎮的時候,寒鴉江的擺渡老人曾經與他說過,這世間萬千繁雜的修煉法門,其實大致也就是動靜兩類。
靜,就是找個僻靜之所勤修苦練,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的閉關修煉,也可以稱之為「枯冢修煉法」。說起來,其實多少有點借鑑了千年老龜的生活方式。
「靜則神藏,躁則消亡」,世間大多的修道之人都將這句話奉為圭臬。而事實上,那些站在了叢山之巔的強者,其畢生的修煉之道,大多都是遵行著這個法門的。
而另一種方式,就是「動」。
其實這個「動」,也並非泛指多走動、多運動,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變動」吧。
但凡世間修煉者,一味追求在「靜」中尋找大道,長此以往的「閉門造車」,最易走火入魔。
因此,很多修煉者都是在閉關之餘,在感到修為毫無寸進之時也會考慮多動動,四下遊歷,增長閱練,所謂修心,即是修行。
當然,還有那麼一小撮人,他們是真正的幸運兒,不需要過多的特意修煉,也不需要年復一年的閉死關。
往往他們行幾千里路、讀幾千卷書,做幾件與人為善的好事,堪破自己或他人心境的幾個瑕疵,就算是修行了。
於平凡生活之中,證得無上大道。
楊牧之,剛好就是這一種人。
世人苦苦求而不得更高一層的境界,終生無望的一個破境契機,對他來說,就好像隨處擺在眼前,信手便能拈來。
這也是為什麼楊牧之第一次金丹碎裂之後,在葫蘆鎮破境之時,能引來那般天地異象的原因之一了。
煉體、鍊氣、煉虛、築基、凝元,這下五境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世間也不乏有那些根骨天賦出奇的天才,一年半載連破好幾個境界,但這種人畢竟不多,要不怎麼說是天才呢?
更多的修煉者,一旦走上了這條道,就要為境界、機遇、資源、法寶、殺力等等這些而煩惱。
而那些視中、下五境為螻蟻的上五境修煉者,哪一個不是集大好氣運、上佳天賦為一身?不然如何能走到這樣一個高度,僅僅靠自己後天的努力刻苦修行,斷然是沒法成功的。
但是像楊牧之這樣,破境就像喝水一樣平常的人,世間真的很少見了。
破境速度快,境界高低隨心所欲、無視境界懸殊,越一兩個境界殺敵,這對以前的楊牧之來說,那都是家常便飯。
但如今,第二次碎丹的楊牧之卻沒有那般好運氣了。
安心閉目打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楊牧之就被一道越來越近的劍氣驚醒,他緩緩睜眼起身,注視著稻香城的方向。
「竟然是呂南笙?」
這道劍氣,楊牧之並不陌生,當初在紅林的中秋夜,龍吟宗那位不男不女的呂南笙借著敬酒的機會,與楊牧之也算是小小問劍了一場。
大致能猜出他的來意,楊牧之微微皺起眉頭。
倒不是因為呂南笙打斷了他的修煉,事實上楊牧之在香滿樓與七彩霓橋上抓住的明悟和契機,已經大致被他吸納領悟,接下來就是花時間逐個精煉,慢慢打磨了。
他皺眉是因為此刻的自己,依然還只是那個小小的築基境。
而與他有著奪妻之恨的呂南笙,此次絕對不會是前來向他問好的吧?
從山坡下不急不緩走來的男子,容顏俊美,姿態妖嬈,正是靈犀洲美男譜上排名第七的呂南笙。
「楊牛文,你竟然不跑?莫不是以為你接下了我一杯酒,就能接得住我一劍麼?」
面對嘲笑,楊牧之苦笑道:「我已被你的劍氣鎖定,退路也全被封鎖,在一位化神境劍修面前,我這小小築基境,又哪裡有逃脫的機會……」
呂南笙走到楊牧之面前五尺遠站定,從這麼近的距離看來,這個皮囊好看得沒有道理的傢伙臉上,似乎還能看出被揍過的痕跡,這多多少少讓呂南笙心裡有一絲解氣,同時也在引誘著這位化神境劍修多考慮了一個問題。
是不是在殺他之前,也在他臉上飽揍一頓?
呂南笙左掌的大拇指與食指不斷摩擦,指尖瑩瑩劍氣繚繞,「楊牛文,你後悔過嗎?」
楊牧之搖搖頭,「後怕是真的有過,後悔嘛……從未有過!」
「可以看得出來,你楊牛文並非一個福淺命薄之人,可惜呀,你不該與我搶秦禕可,也不該與我爭……」
呂南笙本想說你楊牛文就不該生得比我更好看,只是覺得這句話似乎過於幼稚,便冷冷改口道:「楊牛文,當你勾搭上可可之後,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而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幫你護你了。」
就在楊牧之以小動作欲要祭出御風符的同時,呂南笙冷笑著鬆開了雙指,在他指間蓄勢醞釀已久的那道劍氣轟然炸開,爆射楊牧之胸膛。
這一道劍氣,再也不似紅林中秋夜那一杯敬酒,杯底的那道劍氣那麼溫順小巧了。
化神境的得意絕技,在刻意施為之下,這一劍之威自然不是楊牧之這個小小築基境能抵禦的。
一聲悶哼,楊牧之的胸膛上被割裂出一個血肉翻飛的口子,新買的靛青錦緞長袍,胸前位置的布料盡碎,殷紅的鮮血滲透而出。
他揚起的手掌中,那一張剛被祭出的御風符,還來不及念出口訣就被狂暴的劍氣撕裂成碎片,飛散空中。
看來,想祭出御風符逃離,是不能了。
一擊奏效,呂南笙不再故技重施,他抬了抬手臂,露出羊脂色衣袖下的一截雪白手臂來。
他那如女子般嬌嫩白皙的手臂上,纏繞著一根紅線。
世人常有替剛誕生的小孩手臂綁紅線活銀飾,能驅避邪祟,寓意平安吉利,快高快長。而這麼大一個男人手纏紅線,看著多少有些彆扭。
甫一瞧見到那條紅線,楊牧之的雙瞳驟然收縮,顧不上胸口的疼痛,驚疑道:「莫非,這就是你的本命劍?」
呂南笙輕輕一拍小手臂,那條纏繞的紅線緩緩舒展開來,浮空懸停在他手心裡,「你倒是有幾分眼力,這條紅線,名為龍尾,煉化自……算了,不多說這個了,總之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情就好了。」
呂南笙的右手抬在身前,與肩等高,左手雙指併攏,輕輕從手心裡的紅線抹過,他似笑非笑道:「普天之下,你楊牛文是第一個見識到我本命劍的人,這也算是你的無上榮幸了……」
因為胸口的傷勢,楊牧之不得不以雙手撐住自己的膝蓋,微躬著身軀來緩解痛楚,感受到對方那條紅線上蘊含著的強悍劍意劍氣,楊牧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
「見過你呂南笙的本命劍,便被視為無上榮耀……」楊牧之一手負後,一手平攤身前,勉力笑道:
「那你可知,我楊牧之的劍,又是如何?」
茂密深幽的山林中,忽然就颳起了這個時節見不到的春風,拂動了楊牧之破碎的長袍與長發,雖然一臉虛疲,雖然衣衫襤褸,但此刻的他,竟是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莫名的力量。
呂南笙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他盯著楊牧之那雙熠熠生輝的雙眸,傻楞楞道:「楊牧之?你的劍……?!」
一聲輕嘆,由遠而近傳來。
呂南笙倏然後退了三步,不完全是因為這一聲陌生的嘆息,或許也可以說是驚懼於楊牧之那份莫名的自信。
來人是一位白衣書生,看著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歲,五官清秀,神韻內藏。
「你叫楊牧之?」
書生看著文文弱弱,斯斯文文,但無論是築基境的楊牧之還是十境的呂南笙,都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山巔強者的威壓。
雖然敵我不明,但楊牧之還是恭敬回答了一句:「是的!」
同樣的,龍吟宗的呂南笙也不敢輕舉妄動,他也分不清來人到底是敵是友、目的是什麼?
「你和念汐那丫頭很熟嗎?」白衣書生再問。
楊牧之老實答道:「很熟!」
那書生盯著楊牧之看了片刻,突然轉頭對呆立一旁的呂南笙說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呂南笙的額頭微微滲出了汗珠,看這位前輩的架勢,有點像是興師問罪啊!戰戰兢兢答道:「他,他……奪走了我未過門的媳婦兒。」
原本呂南笙不想說這個理由的,只是那文弱書生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容不得他不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來。
書生點點頭,嘲笑道:「呂南笙,與你有奪妻之恨的仇人就在眼前,你的那柄以真龍之氣煉化而來的龍尾劍,竟然還能如此嫻靜?」
此話一出,呂南笙總算明白了這位書生是與自己站在一條戰線的,在出劍之前,被秦禕可譽為話癆的他,驚疑問道:「前輩,你是如何知道我這柄劍的來歷的?」
書生往一旁站了站,冷冷道:「要動手就趕快。」
呂南笙本想再問一句,前輩也與這個突然說自己叫作楊牧之的楊牛文也有過節?只是話到了嘴邊,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這些前輩高人都沒有幾個是好說話的,別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了。
呂南笙正了正心神,冷冷注視著楊牧之。
除了橫刀奪愛搶走秦禕可之外,他楊牧之還有一個必死的原因,那就是師父親自下達的指令。
「南笙,速速斬殺彩虹之上的男人,非但你的修為可進一步,便是我龍吟宗弟子,乃至靈犀洲所有劍修,都能分得一份不俗的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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