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422章：我們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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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之外，鹹海水面上毫無徵兆又駛來了三十幾艘如山嶽般的巨艦，每艘巨艦艦身皆畫滿了黑氣瀰漫的墨籙，一時間，萬里城牆之外，黑雲壓境。

    一艘巨艦就已如此麻煩了，肆掠大半旬的時間，依然沒有想出破敵之法，為此死傷了多少劍修，就連寧有晴那樣的大劍仙，都斬不開巨艦的防禦。

    如今，一下子又來了這麼多，看來，歸墟只怕是守不住了。

    數十艘巨艦一字排開，隨著吭沉的號角聲吹響，數十門妖力拋射機一同發動，夾雜著數萬妖族猛士，一同進攻歸墟之上那座萬里城牆。

    浩然修士，唯有拼死抵抗，別無良策。

    就在人心頹敗之時，城牆上空忽然閃現出一道光影大門，從瑩瑩光線里走出一人來。

    他一身雪白長袍，面如冠玉，玉樹臨風。

    「是他……！他果然還是來了啊！」

    「他是誰啊？」

    「你不認識他啊？稻香城中，行走於七彩霓橋之上的那位啊！」

    眾人一片譁然，原來是他！

    每個人，對他的觀感，都是不一樣的。

    那有著「紅衣獨絕，世無其二」之稱的一攏紅衣，那手握烏黑長劍的黑衣少年，還有照月樓五小絕中的幾位，他們看楊牧之的眼神，格外複雜。

    「這傢伙，好像不一樣了？」

    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一下子誰也說不清。

    從畫聖所繪大門走出來的楊牧之，掃視了一圈戰場，目光最後定在一艘超級巨艦身上。

    他緩緩抽出那柄如白虹閃耀一般的仙劍，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摧毀那些巨艦，誰敢與我走一趟？」

    大家面面相覷，無人應答。並非他們貪生怕死，而是沒有信心。

    那位十二境的大劍仙都斬不開巨艦防禦，你一個小小金丹客，又能做什麼？

    「我隨你走一趟！」

    人群中，走出照月樓那位丹小絕何無洛。

    楊牧之微笑點頭，說了聲「隨我走」，仗劍前頭開路，何無洛緊隨其後，兩人快速靠近一艘巨艦。

    在巨艦打開兩側艙門，從肚子裡吐出十幾艘雙翅飛船時，楊牧之領著何無洛趁機鑽進巨艦內部。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見那艘超級巨艦突然猛烈震顫起來，緊接著就是艦身表面那些墨籙飛快消散，明顯可見有大量黑色妖力在快速流失，片刻後，那艘超級巨艦變得暗淡無光，最後被一道從船艦內部迸裂而出的劍光轟然斬裂。

    接著又是一道劍光沖透巨艦甲板，整艘巨艦像是被攔腰斬斷，首尾兩端開始傾斜下沉。

    兩道人影從徹底失去戰力的巨艦殘骸飛出，一路砍翻那些圍剿他們的妖族猛士，順利返回歸墟本陣。

    「好耶，乾的漂亮！好樣的！」

    因為有木奈村那位秀子給楊牧之說了很多關於飛天蠓艟的信息，所以當楊牧之第一眼看到那些巨艦，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從船艙打開的瞬間進入巨艦內部，雖然也有實力不低的妖族守御其中，但如今的楊牧之要解決這些上五境以下的妖族，並不用花費多少力氣，之後就是摧毀飛天艨艟的運作核心：墨籙。

    一旦內部最為關鍵的墨籙被破壞，那麼施加在巨艦表體的一層層墨籙防護也就失效了，楊牧之一劍之下，這艘失去庇護的巨艦如何能不四分五裂？

    一舉成功摧毀超級巨艦，大大鼓舞了浩然士氣，楊牧之將破解之法與大家詳細說了，為這些熱血沸騰的浩然修士更增添了三分自信。

    在楊牧之的帶領下，大家相互組成三五人小隊，依葫蘆畫瓢，一輪穿殺下來，果然順利摧毀了好幾艘巨艦。反覆來上幾輪，洪荒天下那三十幾艘超級巨艦也就所剩無幾了。

    戰場形勢瞬間急轉，因為少了巨艦上那些巨大妖力彈的威脅，浩然修士很快站穩腳跟，重新奪回失去的領地。

    夜幕時分，浩然宮派人來尋楊牧之，告訴他：「楊牧之，你已成功進入洪荒幾位妖王的視線，為了不被他們有意針對，接下來的戰鬥，你可以休息了。經此一役，妖族戰艦差不多全軍覆沒，它們已經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了。陳先生說了，你可以去一趟靈寶山，那裡其實也是一座戰場，照樣能替浩然出力……」

    「陳先生？」

    不用說，定是那位浩然宮第一人了。

    楊牧之正在猶豫不決時，他在城牆之下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快步走過來，笑吟吟道：「楊牧之！你就是楊牧之？」

    見到這位年輕老者時，楊牧之臉上竟然多了一絲羞赧，點頭之後，恭敬叫了一聲：「爺爺！是我。」

    老者正是楚家桃花府楚雲天，豪氣笑道：「好小子，不錯不錯！不愧是我楚家女婿！」

    在一眾老友羨慕的眼光中，楚雲天拍著楊牧之的肩膀，「牧之啊！虞瑤才離開這裡沒兩天，眼下正在靈寶山，你去找她吧！這裡就交給我們這些老骨頭好了。洪荒妖族氣數已盡，弄不出什麼花樣來了，想必這場大戰很快也就能結束了！」

    楚雲天說的沒有錯，洪荒此次全面開戰，其實準備得並非那麼充分，這批超級巨艦就是它們最後的力量，原本還有一座贔屓馱碑會跟在巨艦後面，不但能提升飛天艨艟好幾成的戰力，還能源源不斷給這些超級戰器提供能量，但是一直到飛天艨艟被紛紛摧毀，也沒有看到那隻老黿馱碑而來。

    加上羨月山老祖與浩然宮第一人的一場約戰，結果如何無人知曉，但自那之後，就沒有看見老祖露面了。

    另外，浩然那位叫寧有晴的大劍仙，硬是以合道境修為拼死了一位洪荒飛升境大妖，雖說寧有晴也一同殞命歸墟，但這件事對妖族士氣造成的衝擊明顯不小，以致那些明明修為不低的洪荒妖族，在面對浩然劍修時，驚懼之餘，難免戰力大打折扣。

    更糟糕的是，在妖族們身後的故土，傳來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一位浩然大劍仙忽然於明霞洲出劍，暴起殺人。據說他那柄只為弱小而拔的淵虹劍，這一次出得毫無顧慮。

    還有一位不知何方神聖的傢伙，遙遙浮於大海之巔，以手指為筆，虛空作畫，筆下所繪畫面，便是洪荒大好山河、山川氣運，當他停筆合攏畫卷，山水氣運如霧如水般鑽進他的畫卷里，幾百萬里錦繡河山，頓失顏色。

    為了不讓洪荒後代在之後的千年中出現青黃不接、無米之炊的局面，前去阻擊那位偷天畫師的十三境飛升妖王，雖說成功留下了那位自稱浩然畫聖的傢伙，卻終歸是沒有留下他的畫。

    明霞洲半數氣運，流失殆盡。

    通通這些加在一起，加速了這場倉促之戰的倉促結束。

    聽到浩然宮傳令官粗略給大家講解了戰場形勢後，心中安定的楊牧之恨不得立馬就御劍飛到靈寶山去，匆匆告別之後，就欲連夜動身離開。

    忽然瞥見躲在角落裡的那個嬌弱身影，楊牧之飛快跑過去，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小筱，我們和好吧，好嗎？」

    一身男裝的女子輕輕掙脫雙手，神情淡然道：「我是納蘭楠，我與你從來就不認識，何來和好一說？」

    楊牧之哪裡肯就此罷手，女子豎眉道：「再要糾纏，我就出劍啦！」

    從小就熟知納蘭小筱性格的楊牧之，果然不再糾纏。

    望著轉身離去的婀娜背影，好像還能隱約聽見她那模糊不清的低語聲：「有那麼多女人……糾纏……和好……青梅竹馬……」

    御劍離開歸墟，楊牧之倒也沒有太多的失落，給小筱多一些時間，相信她終會與自己相認的。

    年幼時說過的話，便可以不算數了嗎？

    其實說起來，這是楊牧之第二次來靈寶山了。進入地界後，楊牧之遵照一切江湖規矩，下了飛劍老老實實徒步登山。

    一路上，所聽到的都是在聊一柄名為「紫氣浮關」的仙劍，以及它的主人裴嫣然的風采事跡。

    楊牧之隱隱有幾分失落，「難道我家虞瑤竟不及那裴嫣然，居然沒有爭到駱大師最後一柄仙劍？」

    既然到了靈寶山，自然不能不去拜見那位先後兩次贈劍於自己的駱大師。

    當那位曾經健朗高大，如今日漸佝僂的駱大師聽說「浮槎的主人」前來拜見後，連忙起身迎出了三道門。

    面對滿臉慈愛笑意的老嫗，楊牧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了一聲謝。

    「呵呵，好孩子，你終於願意再度使用浮槎了啊！」

    楊牧之歉意道：「駱奶奶，小子我之前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再者要發揮浮槎之威，也要準備足夠充分才行。直到今天，小子我才敢厚著臉皮將浮槎帶在身邊，對浮槎來說，我實在是心中有愧，也愧對鑄造它的主人了……」

    駱大師呵呵笑道：「你呀！是不是謙虛得有些過頭了……當日東海之濱，你一劍西去千萬里；當年歸墟之畔，你一劍斬滅合道妖王，還有誰比你更配做浮槎的主人？我駱裳霜鑄造出來的劍，能被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小傢伙拿在手裡，著實令人高興啊！」

    楊牧之取出浮槎，在這位費盡千辛萬苦鑄造出它的老人面前，神情無比認真道：「駱奶奶，今後我楊牧之，將會用您鑄造的這柄劍，貫徹著你、我，還有它的信念，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