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61章：麒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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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大師繼續說道：「東海之上，那道劍意霸道無匹，與詡兒的劍意相互衝撞……詡兒緊握住但回眸方可勉強抵禦……這也是詡兒為何執意要去找他的緣由了……」

    她沉默了一陣，也不知是說累了還是心累了，大殿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此時那位戴著虎皮帽的少年突兀的說了一句，瞬間打破了殿中沉靜。

    「奶奶，難道那東海之上的那道劍意，便是那位麒麟之子所為……」

    駱大師笑看了一眼這個調皮的小傢伙，神色略有凝重的說道：「此事老身也是有所不解……照理說那位麒麟之子早已隕落了，當不會出現在此處才對……只不過，只不過這道劍意卻又那麼的似曾相識……」

    老媼似是在自言自語，不停在殿中踱步。

    萬花谷千金孫慕兒悄悄走到她身邊攙住老媼一隻手臂，眨著一對大眼睛俏皮的說道：「駱奶奶，那位麒麟之子不過就是一個傳說而已，奶奶怎麼還當起真來了……」

    她半攙半扶著老媼坐回了上席，接著笑道：「駱奶奶，咱們先不管他是真是假了，不如我們開始下一個節目吧……」

    這句話多半是百花夫人授意的，一來是不想因為一段子虛烏有的謠言搶了萬花谷的風頭，二來她也不希望耽誤了第三個節目出場的新鮮勁……她自然是不敢去攔阻興致頗高的駱大師，是以就搬出自家這位差點被指腹為婚給對方孫子的愛女孫慕兒。

    只是大家的興致都被什麼天之驕子啊、麒麟之子啊、沛然劍意吸引了，這些東西實在太能吊胃口了，因此大家也都打心底不希望就此止住了這個話題。

    好在殿中有一人口直心快，替他們說出了心聲。

    「奶奶，我們繼續聊聊麒麟之子唄！下一個節目又不會跑，不急的……」

    又是那個戴虎皮帽的傢伙。

    眾人都悄悄對這個傢伙豎起了大拇指……

    只是這句話才出口，就被孫慕兒狠狠瞪了幾眼。

    緊接著這位萬花谷千金大美人笑眯眯的走近了虎皮帽，伸出一隻雪白嬌嫩的手撥弄了幾下那頂松垮垮的帽子，對那正欲躲閃開溜的傢伙笑罵道：「我以為是誰呢，哈哈，原來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傢伙啊……哈哈……」

    虎皮帽被掀得七歪八斜，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少年稚嫩臉龐來，還有一隻眼眶也是黑了一圈。

    眾人都暗自憋住笑意。

    孫慕兒一把抓住那個正要逃跑的小傢伙的衣後領，笑嘻嘻道：「你不是跑的快嗎？看你還怎麼跑……」

    李驚雷掙扎幾下無果，本來想使一個金蟬脫殼脫掉那身厚厚棉襖的，但是一想到這麼多人看著，被一個惡女人脫去衣服也太不雅觀了，於是只得伸長脖頸叫道：「我又沒有說你，別又想打我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孫慕兒揪著他的衣後領並不放手，嬌笑道：「我又不是君子……我只管動手……」

    一旁的慕容長菁看不過去了，她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指著孫慕兒道：「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孫慕兒瞟了一眼這個玄丹師小丫頭，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哎呦，你是誰啊，幹嘛那麼大火氣，莫非這個傢伙是你夫婿不成……」

    慕容長菁指著孫慕兒氣鼓鼓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慕兒，不許胡鬧！」

    百花夫人臉含嬌笑的制止了自己的愛女。

    李驚雷逃過一劫，悻悻坐回桌案，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百花夫人滿臉誠摯笑容的對著他說了一聲，「李……公子，還請見諒則個。」

    她之所以遲疑了一下，因為她知道這個看上去小小年紀的傢伙，在天機宮的輩份卻高得出奇。

    叫李道友？李前輩？都不太合適嘛。

    李驚雷擺出一個不客氣的表情，扶正了腦袋上的虎皮帽笑著說道：「奶奶，還請您繼續說東海那道劍意的事情吧……」

    真是個不怕死的傢伙啊，孫慕兒又狠狠瞪了他幾眼。

    其實她也是非常想聽聽那位麒麟之子的事情的，只是娘親讓她來阻攔駱奶奶繼續說下去，她其實也是不太情願的。

    此時殿中也有其他人附和說乾脆把東海之事說清楚再談其他，孫慕兒也就不再多作阻撓，偷看了一眼娘親，見她點頭，於是也就乖巧的站在駱奶奶身旁不再多作言語。

    駱大師溫言笑道：「世人都以為麒麟之子純屬謠言，老身也不與各位道友多作爭辯……老身之所以說東海之上那道劍意似曾相識，原因無他……」

    她收起笑容，一臉肅穆的說道：「因為，那道劍意來自一柄劍，老身此一生……最得意之作……」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殿中，然後又走出大殿。

    這位身形高大的老媼屹立在白玉石台階之上，抬頭遙望西方。

    她嘴中低低呢喃，似乎在重複著兩個字。

    一臉莫名其妙的眾人，都跟著走出了殿外，儘管駱大師的聲音很小，但吐字卻很清晰。

    大家都聽得很清楚，那兩個字。

    「浮槎……」

    眾所周知，劍仙的劍意或許不一定需要長劍來抒發，但是通過某一柄劍釋放出來的劍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同，這也就是駱大師為什麼會說那道劍意似曾相識了！

    跟著一齊出殿的孫慕兒笑著問道：「駱奶奶，那柄浮槎，便是您的封爐之作？到底是替何人所鑄啊？」

    什麼？駱大師已經封爐不再鑄劍了？

    在眾人一片惋惜聲中，駱大師慈祥的看了一眼這個因為比孫子司徒詡大了五歲，而沒有成為她孫媳婦的乖俏少女，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腦袋，柔聲說道：「這一柄浮槎，源於二十年前老身偶得一塊天外玄鐵……」

    「那時候老身似是心有靈犀，總想著要鑄造一把絕世寶劍出來……於是這二十年來，老身一直在鑄造那塊天外玄鐵……苦鍛十年後……總算劍成……」

    耗費十載光陰，只為鑄就一劍！

    殿中眾人無不驚嘆！

    「只是……只是那柄新劍鑄成後卻始終不肯出爐……老身只好讓它一直溫養在劍爐之中等待時機……這一等啊，又是好幾年……直到，直到六年前的那個隆冬……」

    老人再度返回殿內坐好，抬起一雙老眼遙望天際。

    她的臉上飽含一股淡淡的笑容與滄桑，仿佛是在緬懷往昔辛勞鑄劍的那段崢嶸的歲月。

    「隆冬的那個早晨，靈寶山竟然異常的昏暗，近在頭頂的烏雲黑沉沉的壓抑著整座靈寶山……老身心底隱隱感覺到將要有大事發生……果然，劍廬那邊突然有一道劍光沖天而起，直衝九霄雲外……」

    「老身清楚的聽聞得到，劍爐中那柄尚未有名字的新劍正在嗡嗡顫鳴……一股無形的強大劍意威壓著整座靈寶山……在眾人莫敢上前之時，老身踉蹌的走近劍廬……有一位白衣翩翩美少年，傲然屹立於皚皚白雪之中，他看見老身過來，便展顏一笑……」

    「這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好似一縷和煦陽光暖和的照耀在人身上……連劍廬四周的白雪都開始紛紛消融……那少年輕輕抬手，爐中那柄顫鳴不止的新劍一躍而出，歡快的飛至他的手中……」

    「劍鳴厘中，期之以聲。此劍得其明主，老身倍感欣慰之餘便詢問那翩翩美少年，此劍何名……」

    「虛空那掛劍，星漢卻浮槎。」

    「此劍，名浮槎！」

    老媼突然深情變得激動起來，她赫然站起身子，伸出一手斜斜指向西方，睜大一雙老眼，一字一句說道：「歸墟之上，浮空山之顛，浮屠劍塔之頂。當下，此劍就封藏於其中！」

    殿中眾人無不動容。

    雙子洲再往西，有千萬海水流向的盡頭，稱為歸墟。

    而歸墟之上有一座浮空高懸的大山，名叫浮空山，在浮空山巔，矗立有一座九層高塔，名為浮屠劍塔。

    浩然天下和洪荒天下兩座天下的唯一可以往來通道，便是在歸墟之上，浮空山下。

    浩然天下物產豐富，靈氣盎然，非常適合人類居住和修行。

    而洪荒天下卻毒瘴繚繞，土地貧瘠，靈氣也相對稀薄，是以除了那些原本就生於那裡的妖族，很少有人類去那裡生活。

    而洪荒天下的妖族卻大多想通過浮空山跑來富饒的浩然天下修行，為了人類的生存空間不被妖族侵占，聖人先賢們便在浮空山巔築建了這座浮屠劍塔，用來鎮壓那些想偷溜來浩然天下的大膽妖族們。

    據傳，每一位斬殺合道境界以上妖王的大修士，都可以在浮屠劍塔里留下一件物事，用以壓勝洪荒天下妖族。

    最為讓雙子洲那些修煉者熟知的便是，那位絕世劍仙，「棋劍雙絕」公羊前輩，他的佩劍墨陽龍淵就封藏於浮屠劍塔之中。

    殿中一位白淨俊朗的中年人走到駱大師桌案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鄭重的說道：「駱大師，早些年有傳聞，東海有一位十四歲少年，於海之盡頭的歸墟，僅一劍便斬殺了洪荒天下一位合道妖王，最後藏劍於浮屠劍塔……按照大師所述，那麼此傳聞多半是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