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140章：再棄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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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紅衣眼中閃現出一種古怪的神色來，當初在萬花谷，那兩隻相思燕銜著兩枚金色七寶玲瓏果飛去東海，事後司徒詡也說了，東海有一個奇怪的麻臉傢伙……

    慕容紅衣暗吸了一口涼氣，東海那個奇怪麻臉，會不會就是眼前這位麻臉呢？

    「楊牧之，不知道你聽說過七寶玲瓏果嗎？」

    慕容紅衣心中不安，假裝隨口這麼問了一句。

    「七寶玲瓏果？不曾聽說過。」楊牧之懶洋洋的答道。

    慕容紅衣自然知道他這只是一種推搪，也不好多作計較，只是那個想要與楊牧之在煙雲峰之爭的擂台上一較高低的念頭，愈發強烈了。

    天之驕子？那又如何！在你沒有成為真正的強者之前，我慕容紅衣先打敗你再說。

    或者，我也不介意先毀掉你成為強者的種種可能。

    接下來，慕容紅衣就沒有再多說話的意思了，都是林懷雪在與楊牧之聊一些她與表姐小時候的事情，說到開心處，總會格格嬌笑個不停。

    「牧之哥哥，你來我房裡，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林懷雪起身要牽楊牧之去她閨房。

    楊牧之咳嗽一聲，「嗯嗯，我還是在這裡陪慕容師兄吧！懷雪要給我看什麼，拿到這裡來嘛！」

    少女完全沒有留意兩個男人不尋常的神色，只說了一句「那好吧！」就一路小跑走了。

    楊牧之心中惴惴，當著紅衣的面，去他媳婦兒閨房，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慕容紅衣冷冷道：「楊牧之，你的女人緣還蠻不錯嘛！」

    知道這是酸酸的取笑，楊牧之笑了一笑，沒有回應。

    「你不但女人緣不錯，臉皮也夠厚，心也夠大，優點還真不少呢！」

    慕容紅衣似是心有不甘，繼續譏諷，「不知道，你在風雪崖被虞瑤一劍刺進胸膛，傷勢痊癒了沒有？」

    楊牧之頓了頓，突然呵呵一笑，「如果慕容師兄當時說出真相，我還會挨那一劍嗎？」

    慕容紅衣心中一驚，這件事情，他竟然知道？

    當初他第一時間跑到長菁房裡，剛好見到楊牧之離去的背影，看到長菁守著丹鼎那副期待與激動的模樣，就知道是楊牧之助她煉製出火龍丹了。

    他之所以沒有告訴楚虞瑤，自然是出於嫉恨，當看見楊牧之被楚虞瑤追著砍，一劍刺進胸膛時，那種強烈的快感，比他自己刺上楊牧之一劍還要爽快。

    原本以為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細節，想不到楊牧之還是察覺到了。

    慕容紅衣眼神冰冷，「這件事情，虞瑤，知道了？」

    楊牧之盯著慕容紅衣那雙確實好看的眼睛看了一會，搖了搖頭，表情里有可惜，有同情。

    「慕容長風，我不像你！我知道什麼是堅持，什麼是執著，什麼叫自己承擔。而你這位世無其二的紅衣，是體會不到這些的……」

    「沒有失去過，何談懂得珍惜，從未擁有過，也就不會失望。」楊牧之看著這位世間第一美男子，眼中滿是憐憫。

    「慕容紅衣，你說你那麼喜歡她，可你卻不敢堅持喜歡下去，你轉頭就與別人定親，可偏偏心裡又沒有割捨清楚，你不覺得你對懷雪的這種傷害，很殘忍嗎？」

    楊牧之長長嘆氣道：「懷雪天真爛漫，心思單純，她要的不多，只是一個深愛她的人，能陪她到天長地久就夠了……」

    楊牧之突然回過頭來，眼神冷冽如刀。

    「從今往後，『虞瑤』這兩個字，你慕容紅衣休要再說出口。」

    「因為，你不配！」

    這一刻，慕容紅衣被楊牧之那個攝人心魄的眼神、以及那一句「你不配」給深深震撼到了。

    他心裡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楊牧之竟然是那麼的高深莫測，是那麼的高山仰止。

    他幾乎就敢斷定，楊牧之一定就是東海里那個「奇怪的麻臉傢伙」，是得到兩顆金色七寶玲瓏果的人，是天之驕子，是麒麟之子！

    慕容紅衣沒來由站起身來，他伸手指向楊牧之，嘴唇顫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楊牧之，你，你就是麒麟之子？」

    「啊！」，門邊傳來林懷雪吃驚的嬌呼聲，她瞪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看向楊牧之。

    楊牧之苦笑一聲，緩緩坐回桌旁。

    「我這樣的人，像麒麟之子嗎？」

    林懷雪的懷裡抱著一隻有點褪色了的布老虎，走到楊牧之身旁，笑道：「牧之哥哥，你看上去的確不像那位麒麟之子呢！」

    她又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婿，眨著大眼睛，「長風哥哥，你怎麼會突然覺得牧之哥哥就是麒麟之子呀？」

    看著少女那天真無邪的眼神，又想起楊牧之那句「你對懷雪的這種傷害，很殘忍」，慕容紅衣心中慘然一片，他嘴唇蠕動了幾下，沒有說出聲來。

    林懷雪一臉關切，「長風哥哥，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好好的，就是突然有點倦了，不用擔心我。懷雪，你送一下……楊牧之好了，我就不去了。」

    慕容紅衣一臉頹喪。

    林懷雪將楊牧之送出竹林，懷裡抱著的那隻布老虎也遞給他，「牧之哥哥，這個一定要讓姐姐收下。」

    「懷雪，這是什麼？」楊牧之捧著布老虎，上面還殘留有少女懷裡的溫度。

    「這個是，小時候我送給姐姐的禮物，有一次，下大雨……」少女的眼眶有些微紅，「姐姐就將它還給我了，布老虎全身都被淋濕了。」

    當時，全身濕透的不只是她送給姐姐的布老虎，還有姐姐一身，子松表弟一身，全都濕的。

    那些討厭的雨水，在少女心裡嘩啦啦流了十年。

    如今，又在她的大眼睛裡流了出來。

    楊牧之抬手替少女擦掉眼淚，柔聲安慰道：「懷雪，我一定讓你姐姐收下這個禮物，放心好了！」

    少女點點頭，有些開心，還有一點點羞怯。牧之哥哥替我擦拭眼淚的手，好溫暖呀！

    長風哥哥，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楊牧之走的時候，突然回頭說了一句：「懷雪，以後無論怎樣，少哭一些，知道嗎，你開心的樣子，才是最可愛最好看的。」

    林懷雪搓著裙角，不知道牧之哥哥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牧之前腳才離開林家竹海，就有兩個矮小的身影走了過來，一個是身穿紫色霓裳的小姑娘，一個是鬼頭鬼腦的少年。

    小姑娘看著那個有點熟悉，卻又不敢相認的背影，喃喃問道：「李驚雷，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好像是楊牧之呢？」

    李驚雷踮腳看了幾眼，撇嘴道：「我哪裡認識什麼楊牧之啊？」

    「也是，問你也是白問了。」

    小姑娘走了幾步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還是不敢確定，「他好像就沒有這麼合身的衣服啊？」

    李驚雷一臉不以為意，「小菁菁，快點走吧。聽說林家有一個彩雲城最大最好的酒樓，你一定要帶我去看看哦！」

    「你也知道那酒樓是林家的，我怎麼帶你去？聽說裡面消費老貴了。你不怕罵，我怕呢！」

    「哎呀，小菁菁你真夠笨的，你想啊，你哥哥是林家女婿，咱們去他家酒樓搓一頓，還要給錢？」

    小姑娘一拍旁邊少年的肩膀，笑眯眯道：「逃若驚雷，你腦瓜子也跑的很快嘛！好的，那本小姐就帶你去見識見識。」

    只是很快，慕容長菁又嘆氣了一聲，「怎麼就，突然之間，哥哥就成了林家女婿了呢？那虞瑤姐姐……」

    「你那虞瑤姐姐，早就是楊牧之的媳婦兒了呢！」

    十三歲的少女瞬間一滯，「楊牧之！」

    ……

    楊牧之回到桃花府，大家已經準備吃晚飯了。

    看著他手裡抱著的布老虎，楚虞瑤總算明白這傢伙一整天都去了哪裡了。

    飯後，後院的桃花林下。

    楊牧之心事沉沉走在前面，楚虞瑤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虞瑤，我想和你說點事情！」

    「嗯」

    楊牧之三分意外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她可是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溫順過呢。

    「虞瑤，我覺得懷雪真的挺可憐的，要不你們和好算了？」

    楚虞瑤沒有作聲，接過他遞來的布老虎，拿在手裡隨意翻看著。

    「虞瑤，我今天還見到慕容長風了……」

    「你提他做什麼？」楚虞瑤抬頭看著他，眼中有一絲不悅。

    「懷雪天真單純，卻也不傻，豈會不知道你們這些牽牽繞繞，你們怎麼樣都好，何苦讓她傷心難過？」

    楚虞瑤慍道：「什麼叫你們？什麼叫牽牽繞繞？」

    楊牧之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依舊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你們，是指你楚虞瑤與慕容長風，至於牽牽繞繞，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你！」楚虞瑤胸口急劇起伏，心中苦悶。

    風景雖好，楊牧之卻無心賞景。

    他淡淡一笑，「我楊牧之是什麼樣的人，從來就奢求不來一些什麼，所以你們完全不用顧忌我的感受，什麼事情我都承受的起，但是林懷雪不同，她沒有那麼堅強，你們不該傷害她……」

    楚虞瑤冷笑一聲，「楊牧之，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憑什麼，能與我說這些？我又有什麼必要，與你解釋一些什麼？」

    「你說我們牽牽繞繞，那就算是好了，至於有沒有傷害林懷雪，也不是我的本意，你楊牧之也好，她林懷雪也罷，是傷心還是難受，與我又有何干？」

    啪的一聲，布老虎被丟在潔白的白玉石地板上。

    雖然沒有被雨水沖刷，沒有泥濘污漬。但那隻已經褪色的布老虎，承載著一個單純少女的夢想，是她十年以來所有的殷切期待。

    楊牧之的心竟然有些痛。

    原來，那隻孤苦躺在地上的布老虎，竟是那樣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