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馬受驚急退,墨焱險些有些不穩地墜馬。\\www.yibigЕ.com//
「吵什麼!」石頭厲聲一喝,絕影氣悶地安靜下來。然後,他對墨焱抱歉一笑:「抱歉,駿王,小民這馬來自山野,脾氣躁,讓您的馬受驚了。」
墨焱穩住他的棗紅馬沒有看石頭,反是細細打量絕影,由上而下,目露一絲惋惜:「這馬分外健碩,可惜這皮色……實在醜陋……」
絕影似是聽懂,生氣地扭頭,發出「哼哼」的聲音。
墨焱再次惋惜看了兩眼,調轉他的馬往後面巡視而去,長長的車隊,浩浩蕩蕩。
天,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沒想到剛到京城,就開始下雨。爹娘的馬車在建都與我們分開,我們隨龍墨焎的車隊直接回京。入京城後,龍墨焎回金宮,我們的馬車直接駛往大華街,那條街上是朝廷官員的宅邸,由東往西官職依次而降。以後跟終黎是鄰居了。
遠遠的,看見大司樂門口有人忙著搬家具,一眼認出了自家的家具,沒想到反倒是石頭的人先到。
我和石頭下馬車,小暹去給黑猩猩的馬車開門。絕影和琅琊倒是挺喜歡下雨的,在雨中甩身體,像是想把身上那些難看的顏色甩掉。
站在大大的廊檐下,這座大宅還真不是一般地小。
一個老奴匆匆迎了上來:「老奴拜見大司樂。」
「哦?你知道我是大司樂?」
老奴笑呵呵地說:「曹大人都交代過了。老奴姓陳,是曹大人找來的管家,裡面還有丫鬟十人,家丁十人。老媽子兩人,廚子兩人。」
沒想到曹大人已經都做好了安排。曹大人就是京城的知府,相當於北京市長。
「看來是皇上安排的。」石頭撣了撣身上的雨珠,笑看忙著在雨中搬家具的家丁。老奴笑呵呵地點頭:「老爺夫人好福氣啊,搬家下雨,財源滾滾吶!」
這老頭可真會說話。
雨幕中,對面的大司樂府的大門忽然打開了,有人沖了出來,給他撐傘的家丁緊跟身旁。
他跑過來衣擺全濕,渾身的怒氣:「簫滿月!我兒子呢?!」
是琴董琴老頭。他憤怒地衝上來,立刻搬家的家丁放下家具護到我身前。與此同時,他的家丁也呼啦啦衝上來,跟我的家丁怒目而視,彼此推搡。
這才回京第一天,就在門口打架,豈不讓這條街的文武百官看笑話?
我立刻說道:「退下。」
家丁退到兩旁,琴老頭一下子沖了上來,被石頭攔住。他隔著石頭憤怒指我:「你這個狐狸精!禍害我兒子還不夠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自己爬上來了,也不想想楚容!楚容啊,你怎麼就喜歡這樣一個狐狸精吶!」
忽然覺得好無力。
琴老頭正罵著,從對面門裡急急跑出了一個中年女人。丫鬟幫她撐著傘,看樣子是琴楚容的母親琴夫人。她跑過來就拽琴老頭:「老頭子你瘋了!回去吧,別得罪簫家,到時你自己官職都不保了!」
「不保就不保!大不了到梨花鎮陪兒子去!」
見他這麼說,我忍不住嘴賤一笑:「好啊,那你去陪啊!」
「你!」他憤然又朝我指來。
我在石頭身旁冷笑:「當年是誰利用自己兒子只為上位的?連自己兒子都利用,真讓人心寒。楚容到梨花鎮並不是因為我,而是為了避開你的利用!」
「你!你胡說!你!你!」
「你若真能放下權欲,楚容自會迴轉。」
「簫滿月——」琴老頭氣急敗壞,忽然眼一翻,暈過去了。登時嚇壞了琴夫人:「老爺!老爺!你沒事吧!哎喲老爺啊——跟你說了簫家是我們的克星你還不信——啊呀——老爺啊——」
石頭立刻上前,琴夫人已經六神無主地哭開了,倒是他們的家丁開始喊:「趕緊叫大夫!」有人衝進了雨幕。
一隻藥箱默默地遞了過來,是小暹。
石頭隨手打開藥箱,取出藿香水,在琴老頭鼻尖上晃了晃,再在他人中上用力一掐。琴老頭:「啊~~」一聲緩過氣來了。
我嘆了一聲:「扶琴司樂回府休息。」
琴老頭「呼呼」地喘粗氣,已經無力說話。
大家七手八腳把琴老頭扶了回去,琴夫人向我感激:「多謝簫司樂了。」
「老夫人,其實楚容很想念你們,只是屢屢想到琴司樂對權利的執著,他心生反感不想歸家。改日我給他休書一封,勸他回京。」
琴夫人神情複雜地看我,她一個婦道人家對事實知道的並不多,所以,她對我再次感謝而去。
忙碌了整整一天,總算可以休息,石頭斜靠在廊柱上,從廊檐而下的水柱在他面前成為一掛水簾,將外面的世界隔地朦朦朧朧。
我站在他的身旁,小暹和黑將軍坐在廊檐下的廊椅上,看眼前這個比以前不知大了多少的院子,院子裡擺放著精美的盆栽花草。此刻那些花草正在雨滴下輕顫。
「噼里啪啦。」雨漸漸變大,在院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潭,映出了晦暗的天空。
這座宅院很精緻,比建都簫家老宅小些,畢竟只供大司樂一家居住。
「又回來了。」小暹單手托腮,老成地發出一聲長嘆,「哎……」
「呼……」黑將軍也呼了一聲,看向院子裡滾水潭的琅琊,看樣子他是真想把身上的黑皮去了。
「你什麼時候還他們原貌?」我問石頭。看琅琊那樣在水潭裡滾來滾去也覺可憐。
石頭輕呵一笑:「既然回來了,自可還他們原貌。」
似是聽到了這話,琅琊不滾了,跑回來蹲在石頭面前,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石頭。石頭雙手環胸「呵呵」而笑。
「老爺,夫人,小少爺,房間都打掃好了。」身後是老陳的話。大家一起轉身之時,看到的是大堂中整齊排列成兩排的家僕們。
他們齊齊對我一禮:「拜見老爺、夫人、小少爺。」
看來他們對我們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以為小暹是我們的孩子,殊不知他可是金宮前九殿下。對了,他們不知小暹的名字,若是知道,便不會認錯。
石頭輕輕攬上我的肩膀,對我鼓舞微笑:「說句話吧,現在你可是這裡的女主人。」
我是這些人的主人,我擁有了這間大宅,和宅子裡所有的一切。這與在金宮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我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對堂內的家僕沉沉說道:「都免禮吧。家有家規,既然你們進了我簫府,自然要守簫府的規矩。本夫人最不喜歡嘴碎多事之人,一經發現,逐出簫家!」
立刻,所有家僕神色一凜,氣氛顯得有些緊繃。他們都是曹大人選來的人,既是龍墨焎安排,誰知道他們當中有沒有龍墨焎的眼線。
我得鎮住他們。
在所有人都不敢再眼神遊移之時,我說道:「黑子,黑將軍,就麻煩你們看住他們了。一旦發現有人將我簫府的事情說出去,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嗷!」
「恩!」
琅琊和黑將軍冷冷點頭,登時,讓那些家丁又一縮脖子。儘管他們此刻未必會信兩個牲畜能告密,但是,他們很快就會知道。而且,琅琊和黑將軍兇狠陰冷的目光,還是讓他們有些害怕。
雨,在我身後停下,淡淡的陽光透過層層陰雲灑落。
「散了吧。」
「是。」丫鬟家丁從我面前小心散去,老陳站在門旁隨時聽後差遣。
轉身,傲然而立。
陽光照在院子裡的水潭上,折射出瀲灩的水光。我和石頭,還有小暹和黑將軍,琅琊,站成一排地共同看向那朱紅的大門,明日從那裡踏出的一刻,便是我正式成為金宮大司樂的一天。
穿上錦繡淡紫的羅裙,質感精緻的暗紅半袖褂衫,褂衫上是規整暗紫的花紋,透著鄭重和端莊。
墨刑為我挽起所有的長髮,將代表大司樂官職的紅方玉金櫛插入髮髻前方,如同小冠。大司樂乃正五品,本不用如此正式受封。然,因我實在特殊,先是謀朝篡位的逆臣,後又立下軍功護國有功,身份轉變太快,故而要上朝堂接受正式封賞。
點翠的銀簪,玉石的步搖,一一插入髮髻。石頭在鏡中細細端詳:「我媳婦穿戴起來,不比那些公主差。」
我在鏡中白他一眼:「你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而且,他敢說我難看?揍他。
從錦盤取出大司樂的入宮白玉金牌,他為我規整地掛上腰帶,這些東西都是昨天下午宮裡的人送來的。
他手捧白玉金牌凝視許久,某種也湧起了萬千思緒,太多太多的回憶因這塊金宮玉牌而被喚起。
「怎麼,想金宮裡的事了?」
「怎麼會。」他放落玉牌故作不在意地轉身看向窗外,「時候差不多了,你該走了。」淡淡的話語透出繼續惆悵。
雖是卯時,但因為是夏天,天色已亮。門外備有一乘藍色小轎。對門正好打開,琴董也是一身正裝。他冷冷看了我一眼,進入小轎。我搖頭輕笑,也進入我的小轎。
當驕子抬起之時,我揚唇而笑。
金宮,我滿月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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