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的馬尾辮 六十二，雞肋冠軍？

    「宋老師，我怎麼感覺這場決賽，倒沒有前一場奇白石對飈詹姆斯好看呢？」

    宋世德笑一笑，說道：「我不這樣認為。至少從上半場看來，三隻小豬更注重團隊配合，而六小齡童也加強了團隊配合。這是奇白石見招拆招，進攻可以打個人，因為自己是最強的那一個。可是防守的時候，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防住三個人的，所以防守必須要靠團隊。特別是對手三個人都能得分，都能擋拆，都能快下，一個人豈不是要忙暈了。」

    「那上半場六小齡童領先，下半場三隻小豬會做哪些調整？」

    「三隻小豬是一個配合熟練的團隊，他們也會用集體的力量來防守住奇白石這把尖刀的。」

    「宋老師，聽起來，你很喜歡奇白石這個小孩了？」

    宋世德笑了笑，看著場上的奇白石因為剛剛的投籃砸筐而無奈搖頭，他說道：「這孩子，在籃球上天賦極高。要不是因為身高原因，應該有能夠更進一步的可能。」

    主持人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他有進專業隊的可能？」

    宋世德轉過頭來，說道：「至少在大學籃球界，在他這個位置上，無人能敵。」

    主持人笑道：「可是，他剛才被對方女孩防下來一球！」

    宋世德哈哈大笑，說道：「那沒有辦法，打球的男孩，喜歡有女生坐在旁邊看，可不一定喜歡那個女孩站在自己對面防守自己，就算是自己跟那個女孩不熟悉，也會有一些縮手縮腳的。」

    劉華嘲笑奇白石：「哈哈，原來你也有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時候。」

    奇白石撓撓頭，偷偷瞧了瞧王雁嵐。

    「你小子對別的女人手下留情，小心你的女人對你趕盡殺絕！」劉華落井下石。

    王雁嵐搖了搖頭，說道：「是我應該提醒你的，她當時的點位就有點靠里，衝進去的時候我來不及喊你。」

    奇白石笑道：「都是我不好。顧慮太多。」

    奇白石回過頭去，站在任翔的面前。任翔笑一笑：「該我們進攻了。」

    奇白石點了點頭，說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手段。」

    上半場，除了羅志高以外，趙婉和任翔都沒有得分。只有逼他們出手了，才能了解三隻小豬全部的實力。

    任翔將球傳給了羅志高。羅志高朝三分線外走了一步，沒有朝裡面突破。

    任翔不再到罰球線上做擋拆。他直接擠到了罰球線以內，三秒區的位置，轉過身來，將奇白石擋在了身後。兩隻胳膊一張，向羅志高要球。

    「來了！」奇白石叫道。

    任翔拿到球，背挺了挺，半側著腦袋，感知奇白石的防守位置，然後朝後面擠去。隨著他拍球的節奏，他滾圓的肚子也跟著一顫一顫地上下抖動，全身的肥肉都似乎在跳舞一般。擠了兩步，奇白石就退了兩步，到了籃下，他將籃球一舉，作勢要投。奇白石朝前擠了一步，雙手舉高。就在他剛剛將重心提起來的時候，任翔將球一放，圍著奇白石的身體做一個轉身，身體向前一探，左手探到了籃板的左側，他手指一撥，球帶著強烈的旋轉擦了一下籃板，將球放了進去。

    任翔回過身來，笑一笑，說道：「不錯吧，這個球？」

    奇白石心裡火大，他心裡想道：「你是不錯了，我可不爽。」他臉上卻露出笑臉說道：「還不錯，假動作要是再真點就好了。」

    任翔想了想，說道：「是的。多謝。」

    劉華氣道：「媽的，這個死胖子，這麼靈活。」

    任翔再一次擠在籃下要球，這一球跟上一球幾乎幾樣的位置，在他拿球在籃下擠了幾下之後，他再次舉起球做投籃姿勢，奇白石還是微微向前上了一步。任翔順勢又做一個轉身。奇白石重心迅速下沉，向後跨了一步，堵住任翔轉身之後向籃下勾手的空間。他的重心一下沉，任翔又轉了回來，天空一片明朗，被騙走重心的奇白石來不及回身。任翔輕輕一跳，將球放了進去。

    任翔還是笑眯眯的：「這個球，怎麼樣？」

    奇白石冷笑道：「假動作還挺多。不過夠丑的。」

    任翔一愣，哈哈大笑了起來。

    再下一球，任翔沒有再擠到籃下去，他在三分線接了球，面對面對著奇白石運起球來。

    所有觀眾心裡都是一驚：「這個胖子，竟然要單過速度奇快的奇白石嗎？他瘋了？」

    任翔彎下腰去，肚子上的肉缺少了空間，被擠出了更多。奇白石有一點吃驚，他的運球動作非常熟練，不停地左右手交換，眼睛去一直盯著奇白石的位置和場上的形勢。

    奇白石不敢怠慢，越是看似不可能帶球突破的，可能越是高手。沒有人會頭腦發熱把自己最弱的一項拿出來展示。

    任翔在跨下做了幾個換手，忽然向右邊突破過去，他的啟動速度不慢，兩步竟然突破了半個身位出來。

    可是就只有這半個身位，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奇白石迅速趕了上來，將漏洞重新補上。

    任翔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優勢，他迅速反應，一個急剎車，停住自己的腳步，將球從背後換到了自己的左邊。

    奇白石卻已經預先判斷出任翔的動作，他再補上漏洞的同時，重心降低，在任翔左手剛剛拍到皮球的時候，他伸出右手，將球斷了下來。

    奇白石拿到了皮球，轉身朝三分線走去。跨出三分線，他轉身面對任翔，笑道：「這個斷球怎麼樣？」

    任翔苦笑一下，說道：「不錯。只是可惜了我的突破。要不是這一身肥肉拖了後腿，第二步就已經突破你了。」

    奇白石冷笑道：「是嗎？」

    任翔笑一笑：「好久沒有突破了，做起來生澀了一些。想當年，我也瘦過。」

    奇白石笑道：「那好吧！你再來一次！」

    奇白石忽然做了一個震驚全場的動作。他將球重新拋給了任翔，然後走進三分線內，做好了防守的準備。

    劉華一愣，罵道：「你瘋了？認輸了嗎？」可是他不敢離開自己的防守人，趕緊跑到內線，跑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王雁嵐也是一愣，瞬間她明白了，這是挑戰。奇白石遇到欣賞的對手了。她心裡讚嘆道：「帥氣！」

    任翔拿住皮球愣了好久，看著奇白石認真防守的樣子，忽然間他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奇白石。」

    「嗯，我喜歡跟你一起打球。」

    任翔向右邊突破過去，然後將球從兩腿之間交到了左手，朝左邊突破過去。奇白石緊緊跟隨，沒有一絲一毫放鬆和輕視。任翔的左手運球跟他的右手一樣棒。他的速度雖然慢，但是節奏感非常好。見沒有用速度騙過奇白石，他用左手側身朝裡面擠進去，擠了幾下，他又一個後轉身，將球換到右手，再用左肩頂著奇白石朝裡面擠去。每擠幾下，任翔都會換個方向，改變節奏，牽著奇白石不斷改變自己的防守重心和方向。

    很快到了籃下，任翔一個半轉身，將球交到右手上。他沒有停頓，側身對著籃筐，單腿跳了起來，球在最遠端的右手，一個流暢自然地勾手，將球拋了出去。

    「好球！」奇白石叫一聲，中間隔著一個胖胖的任翔，他照樣將自己扔在了空中。只不過在起跳之前，他已經從任翔的身側，將一隻腿探到了任翔的身後，跟著任翔的節奏跳了起來。這是他想了好久的招數，上次看到勾手老大爺的無解表演，這一招是專門用來對付遠端的勾手投籃的。

    「叭！」奇白石碰到了皮球，球改變了方向，沒有向籃筐鑽去，而是跳到了兩人之間的上空。

    奇白石剛落地，又一個屈膝跳了起來。將球搶在手上。

    「好球！」全場轟然。連平時不看球的王志和羅桂香都激動的鼓起掌來。

    奇白石拿到了皮球，看了一眼任翔。

    任翔的臉色刷白。自己苦練多年的勾手投籃，竟然剛一出手就被奇白石破了！

    奇白石問道：「還要再來一次嗎？」

    任翔不說話，彎下腰來，準備防守。

    奇白石帶著球出了三分線，將球扔給了劉華。

    劉華咕嚕道：「兩個人玩二人轉呢，玩得還挺開心，總算想起我來了。」他帶球正準備向內線突破，抬頭一看，奇白石已經鑽進了內線，卡住了位置，張手要球。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表演的舞台這麼快就被占了，他不情願地將球傳給了奇白石。

    奇白石就像任翔對付他一樣，半側著身，拍著皮球朝內線擠去，他換換左手，又換換右手，不斷地變換著節奏，微調著自己的腳步和重心。

    任翔比他重，卻在不斷地調整腳步和重心的過程中失去了自己的領地。

    到了籃下，奇白石朝右一轉身，轉到了底線，將球一舉，作勢要投。任翔比他矮，他不敢怠慢，跳了起來，一跳，他就後悔了，跳起來之後，奇白石就消失了。

    奇白石見任翔起跳，就將球收了回來，向後一個半轉身，從任翔的胳肢窩中鑽了出去，身體一個伸展，右手將球舉到了籃板的右側，一個小勾手，將球放了進去。

    奇白石對任翔笑道：「以其人之道，不治彼身，這一招怎麼樣？」

    任翔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比我熟練。」

    奇白石看了他一眼，任翔的眼神中沒有半絲的沮喪，反而變亮了不少。他笑道：「我現在才知道，跟胖子在內線單打還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

    「全身的肥肉，衝撞的時候，一點都不疼。」

    任翔一愣，哈哈大笑了起來。

    全場的人都看著這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在那裡一邊打球一邊交流，比賽已經完全變成了兩個人的舞台，這兩個人就像多年的好友抽了一個時間在這時玩單挑似的。

    主持人皺了皺眉，他說道：「這……這是決賽嗎？」

    宋世德笑了起來，他說道：「是決賽。可是這兩個人，奇白石與任翔，他們已經超越了比賽中競爭的部分，而上升到了切磋交流的層次。」

    「這好看嗎？」

    「哈哈，比賽過程是有一些不好看，兩個人好像話都太多了一些。不過，如果換作是我，我可能也會這樣？」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對不起決賽這個名稱，也有點對不起在場的這麼多觀眾。」

    宋世德瞧了瞧這個主持人，心裡想道：「你真年輕。」

    他問道：「你說運動的本質是什麼？」

    「更高更快更強的奧運理念。」

    「不錯，那就是競技層面的。可是我們在看比賽的時候，一方面為比賽本身的精彩和技術含量而叫好，但是有很多感動我們的瞬間其實來自於競爭對手之間的互相致意和友好交流。這也許就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真諦吧。」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結束了。

    35比18。六小齡童隊戰勝了三隻小豬。

    這一聲哨響，喚醒了很多都已經昏昏欲睡的觀眾。

    「我們是冠軍！」劉華叫了起來。王雁嵐也蹦了起來。吳遠卓、桂德明和張曉嫻也衝進場內。羅鳴也偷偷地溜進場內。

    奇白石和任翔聽到哨響，都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這就結束了嗎？」任翔意猶未盡。

    「也許吧！」奇白石也想再打一會。

    「下次，我們再約吧！」任翔笑道。

    奇白石搖了搖頭，說道：「再約，也許打不出今天的興致了。還是不要約了。」

    任翔一愣，這小子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今天大家在興頭上，完全不顧比賽的結果，沉浸在兩人的單挑中，下次，在哪裡去再找這種來電的感覺。

    「奇白石，你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

    任翔笑道：「不管做什麼，千萬別忘記了保持身材，要是像我這樣，畢業兩年就完全毀了身材，那就完蛋了。」

    奇白石笑道：「我是吃不胖的體型。」

    任翔笑道：「我原來也以為我，不過現在看來不是了。你也一樣。」

    「謝謝！」

    「祝賀你。」任翔跟奇白石握了握手，轉身走向自己的隊友。趙婉和羅志高都是笑臉如花，沒有一絲責怪任翔的意思，他是他們球隊中的核心，他願意怎麼打，就怎麼打。

    奇白石沖向了自己的隊友。自己從高中打球到現在，第一次得到冠軍。他怎麼能不激動。

    王雁嵐見奇白石沖了過來，她脫離了吳遠卓他們，撲向了奇白石，兩個人站在場地中間緊緊擁抱在一起。奇白石將雙手穿過王雁嵐的馬尾辮，纏住她有脖子。王雁嵐將雙手緊緊箍住奇白石的腰，將腦袋常常地埋在奇白石的懷裡。

    看台上，王志捅了捅羅桂香，說道：「咱家姑娘，心裡有人了。連在我們面前都不遮遮掩掩了。」

    羅桂香看著場地中間抱在一起的王雁嵐和奇白石，愣了許久，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奇白石人不壞，可是……唉！」

    王志笑道：「瞎操心撒？人不錯就行，將來要怎麼樣，不還是看自己努力。你能把他們分開嗎？」

    羅桂香趕緊搖了搖頭，說道：「這事，你真要硬分開他們，他們還能演成苦情戲。順其自然吧！等蘭蘭去了美國，一切都會有結果了。」

    王志拍了拍羅桂香的大腿，笑道：「好了，看樣子，這裡也沒有咱什麼事情了。咱走吧，孩子在底下歡騰，咱老倆口也找個地方歡騰一下？」

    羅桂香抿嘴一笑，捅了一下王志，笑道：「你個老不正經的，多大年齡了，還是局長呢，也不怕別人笑話。」

    等著奇白石和王雁嵐慢慢平靜下來，兩個人鬆開了各自的雙手，奇白石難得如此真情表露，卻大部分是因為多年來第一次奪冠；王雁嵐滿臉通紅，卻是因為這是跟奇白石一起奪的冠，一起做的第二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們一起學英語。

    等所有頒獎典禮結束了，宋世德走向奇白石。

    他伸出手來，笑道：「恭喜你，奇白石。」

    「你認識我？」

    「呵呵，你不認識我。我可是在省大學生籃球聯賽上看過你的表演。」

    「謝謝！」

    宋世德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奇白石，說道：「等你畢業了，如果有興趣到我們電視台籃球部工作，直接打我的電話。」

    奇白石一愣，根本沒有想到宋世德如此看得起自己，他雙手小心地接過宋世德的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宋世德。電視主持人。下面一排小字，是地址和電話。名片倒是很乾淨。

    「哇！」圍在四周的劉華、吳遠卓、張曉嫻和桂德明都羨慕地叫喚了起來。

    宋世德微微一笑，跟眾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沒有注意到王雁嵐立在那裡，一臉呆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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