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見葉昔還能教訓人罵人,心底徹底地踏實了下來。zi幽閣
她和葉裳坐下身後,對葉昔詢問,「師兄,你是從哪裡知曉我在望帝山帶著葉裳解毒的?」
葉昔哼了一聲,「自然是從西境得到的消息,你與表弟這一回狠狠地欺負了北周,卻沒有回京,帶著他來瞭望帝山。我得到消息後,便料定你是來望帝山為他解毒了。」
蘇風暖瞧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崇拜地說,「師兄哎,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啊?只猜一下就猜到了。」
葉昔剜了她一眼,「以前是你眼拙。」
蘇風暖誠然地點頭,「嗯,以前還真是我眼拙了。」
葉昔又哼了一聲。
蘇風暖對他問,「那江南呢?你就這麼將江南丟下了?江南如今還亂著吧?」
葉昔道,「有一句話,叫不破不立。江南安穩得太久了,外面世人看著江南葉家榮華錦繡,穩如磐石,其實內里不然。這些年,內部旁支子嗣,爭權奪利,明爭暗鬥不斷。如今亂一亂也沒什麼不好,我就讓他們亂,捅破了天,我再回去一起收起他們。」
蘇風暖偏頭看了葉裳一眼,納悶地道,「不是因為湘郡王禍亂江南嗎?怎麼是葉家內部的分歧爭鬥?」
葉昔道,「這些年,我不在葉家,爺爺仁善,顧念旁支子孫同姓一葉,捨不得下手。漸漸地,旁支子孫翅膀硬了,以為可以取我代之,這裡自然有湘郡王的推波助瀾。」話落,他哼笑,「內部若沒有縫隙可鑽,別說一個湘郡王,就是十個湘郡王,又如何使得葉家大亂,關鍵還是內部本就一團亂象。」
蘇風暖點頭,「沒想到江南葉家這麼亂。」話落,她嘆口氣,「這個湘郡王也真是有本事了,知曉燕北蘇家擰成一根繩,無縫可鑽,便聯合北周兵戰攻打燕北,知曉江南葉家內部有縫隙可鑽,就鼓動滋事。這麼多年隱藏,也是個人才。」
葉昔磨牙道,「總有一天,我收拾了他。」
葉裳這時開口道,「你如今的重傷,最少要養傷半年,你不是想讓江南葉家不破不立嗎?那你就在望帝山住上半年,再回江南吧,至於湘郡王,我來收拾好了。」
葉昔挑眉,「你?」
葉裳點頭。
葉昔瞪眼,「如今小丫頭這副樣子,別告訴我你要帶著她奔波去東境。」
葉裳搖頭,「收拾湘郡王,不在這一時半刻。不止你想收拾湘郡王,皇上也想收拾他。但不能因為收拾他,而丟了東境萬千子民,總要待我們回京後,與皇上商議,從長計議。」
葉昔點頭,「這倒也是。」話落,他看向蘇風暖,「小丫頭,你什麼時候能自己走動?」
蘇風暖費力地動了動手腕,還是酸軟無力,她道,「最少也要半個月吧。」
葉昔瞧著她抬手都費力的模樣,忽然笑起來,「你這副樣子也好,從小到大一直欺負人。如今也讓你嘗嘗惡果。」
蘇風暖不買賬地說,「那也不見得,沒有內力,也能照樣欺負人。」
葉昔想著蘇風暖還真是,除了內力,這些年,她雜七雜八雜學頗多,每一樣拿出去手,想要殺人,也都能置人於死地。他嘟囔了一句,「是啊,我竟忘了,被剪了尾巴的狐狸也還是狐狸。」
蘇風暖噴笑,瞪著葉昔,有這麼比喻的嗎?
葉裳也好笑地看著蘇風暖。
三人又閒聊片刻,葉昔露出疲憊之色,葉裳扶著蘇風暖出了他的房間,回到了住的院子。
進了房間後,葉裳將蘇風暖扶到床上,也跟著他坐了下來,揉揉她的頭輕嘆道,「若非有我,你會嫁給表兄吧?」
蘇風暖一怔,失笑,「怎麼突然說這個。」
葉裳又摸了摸她的臉,低聲說,「你們隨師父在外學藝遊歷十多年,脾性相投,性情相當,都聰明絕頂,又有諸多共通之處。日久生情,也是自然。」
蘇風暖笑看著他,挑眉,「你這是……有感而發?還是吃味了?」
葉裳輕笑了一聲,擁著她躺下,看著棚頂說,「以前,我一直覺得上天待我不公,我自幼喪父喪母,又被人暗算下了熱毒,為了活著,掙扎數年。幼時,為抱父母之仇,是我活著的信念,後來對你思念日深,想要你又成了我活著的唯一執念。自從我知道表兄是你的師兄,便想著,那麼多年我望穿秋水,每年只能等到你來京住上幾日的日子裡,而他卻可以不必費心所求,就能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遊歷、玩耍、學藝,雖然不是朝夕相對,但也每日有大把的時間共對。我便十分嫉妒。」
蘇風暖想笑,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原來背地裡她不知道的地方,他竟然有曲曲折折這麼多辛苦的心思。
葉裳又道,「後來,我強迫你對我確定心意,他離京回葉家,我才徹底放下了心。如今再見表兄,我卻覺得是我心胸狹隘了。但對於你,我沒法做到心胸寬闊不狹隘。」
蘇風暖想抱抱他,奈何手沒力氣,只能作罷。
葉裳道,「你不知道,表兄出現在寒池山的那一刻,我有多麼的感激他,若沒有對你的情意,只是師兄妹,怎麼能做到扔下正在動亂的江南葉家不惜千里奔波枉顧自己性命也要救你不受極大的損傷?我甚至想著,只要你我活著,就算把你讓給他,我也同意。」
蘇風暖睜大眼睛,「你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葉裳嘆了口氣,「一念之間而已,我才捨不得將你讓給他,也就想想罷了。」
蘇風暖無語地看著他,片刻後,笑了起來,對他道,「我與師兄確實如你所說,雖然不是朝夕相對,但相處時日太多太久,十多年來,早已經是血都化不開的親人了,甚至比我三哥還要親的親人。若是我與他生出什麼情意,早就生出來了。那何況,我的心中,與你一樣,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執念,你是對我的執念,我則是對你的執念。師兄以前或許或多或少有些情意,不過他心地豁達透徹,如今是真的將我當做師妹。」
葉裳看著她,「這麼說,是我枉為小人了?」
蘇風暖笑著道,「也不算枉為小人,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師傅告訴我們守望互助,若是得知他做與我一樣的事兒,我也會不惜千里,去救他的。一日同門,一生兄妹,無關風月。」
葉裳擁緊她,霸道地道,「就算有關風月,我也要斬斷風月,你只能是我的。」
蘇風暖噴笑,抬手費力,只能以頭蹭蹭他的頭,以臉蹭蹭他的臉,笑著說,「好好,葉世子,我是你的,是你的,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啊,若是被師兄知道你這麼多小心思,估計會笑話你一輩子。」
葉裳估計覺得被葉昔嘲笑這件事兒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兒,頓時住了嘴。
二人又在床上說笑了片刻,蘇風暖累了,葉裳也累了,便一起睡了過去。
因葉昔和蘇風暖都有重傷在身,葉裳比二人也好之有限,便在望帝山繼續住了下來。每日裡,蘇風暖由葉裳扶著去葉昔的房間陪他說話,若是趕上師兄弟們無事兒不修習武藝時,便一屋子人坐在一起找些玩耍的物事兒以做樂趣。
葉昔是個閒不住的主,蘇風暖更是個閒不住的主,即便二人不能動,但也樂意熱鬧。葉裳也是個愛玩的人,所以,望帝山前所未有的熱鬧。
半個月後,蘇風暖胳膊腿身子骨靈活了許多,可以不必葉裳攙扶著,自己走路時,心情別提多暢快了。一大早起來後,便拉著葉裳去找葉昔,用椅子推了葉昔,三個人去了寒池山。
據望帝山的師兄弟們說,自從那日後,整個寒池山的冰雪便融化了,如今的寒池山,成了一片圍繞山巒的山湖,當年的雪景一去不復返了。這都是葉裳體內的熱毒惹的禍,怕是要記載到望帝山的史冊上了。
三人來到望帝山,果然看到瞭望帝山再沒有從天空飄飛的雪花,落在臉上,也不會再成冰渣,入目處,一片極其清澈的湖泊,圍繞著寒池山的山體,寒池山立在水中央,寒冰窟成了水流的泉眼。
蘇風暖笑著說,「這風景也是極美。」
葉昔誠然地點頭,「天下少有。」
葉裳也好笑地說,「我看著湖裡冒著水汽,想必湖水極熱。」
蘇風暖笑起來,「以前是冰天雪地,如今是成了一片熱泉。紫風師叔若是為了美,以後再不必前往燕雲峰上泡溫泉了,回到咱們的望帝山就好了。」
葉昔大樂,「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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