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動帝師令可是大事兒,望帝山的帝師令,輕易不能調。
蘇風暖聽聞蕭寒的話,思付片刻,搖了搖頭,「師兄,如今南齊雖然看起來亂作一團,但幸好北周已經乖覺下來,只有內憂,沒有外禍,南齊的江山也還沒到危急關頭,帝師令不能出。」
蕭寒道,「可是如今情形已經如漩渦一般,兇險難測,今日林之孝和林客竟然敢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你入府,還是在京城,可想而知,他今日不達目的,明日之後,指不定還有什麼兇險算計等著你。」
蘇風暖道,「即便這樣,也不能調動帝師令。」
謝軒看著她,「為何?若是你調動了帝師令,我們望帝山嫡系一脈所有子弟,傾巢而出,就不信擺不平這一團亂象。」
蘇風暖道,「雖然如今形勢頗亂,但天下應該還沒有哪個門派有與望帝山相抗衡的實力。帝師令出,我有沒有武功,也能擺平這亂象和格局。」
蕭寒道,「那你還不同意作何?」
蘇風暖嘆了口氣,對二人道,「兩位師兄,若不是我請你們入京來護我,你們如今或許在望帝山修習功法,或許如其他師兄弟們一般在天下遊歷,無論是哪一種,都會十分自在。」
謝軒道,「我們如今跟在你身邊,也自在有意思。」
蘇風暖搖頭,道,「你們如今跟在我身邊,與我調動了帝師令後是不一樣的。」話落,她道,「你們可能只知斬熠師祖將帝師令傳給了我師傅,我師傅將帝師令傳給了我,帝師令是望帝山執掌門庭之人的傳承之物。可是你們不知,還有一個必須遵循的規矩。」
「什麼規矩?」二人齊聲問。
蘇風暖道,「帝師令出,天下風雲涌動,星辰亂,血染長天,在帝師令的掌控下,勢必會影響南齊國運。於是,昔年南齊高祖皇帝與望帝山斬熠師叔祖有一個約定,一旦調動帝師令,必須要履行南齊皇室與望帝山相約的諾言。」頓了頓,她道,「諾言是:帝師令出,擇明主而投。」
二人齊齊驚異。
蘇風暖看著二人,直白地道,「也就是說,我一旦調動了帝師令,就要選出南齊江山新一代的繼承人,為其投誠。平亂世,保天下長安。」
二人頓時沉默了。
望帝山之所以稱為望帝山,始祖建立望帝山之初,便是受了皇室的帝師封號,傳承千百年,到南齊這一代,望帝山之所以一直存留於世,多少門派衰竭,望帝山傳承不衰,不單單是因為望帝山內緊外松的規矩,還有每一代帝師令的傳人以望帝都風雲而動帝師令。
這是他們都知道的。
但不知道的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帝師令出,擇明主而投。如今的南齊京城,太子已經被廢,皇帝還沒立太子,雖然宣晉王長孫劉焱入宮陪王伴駕,帶在身邊教導,但劉焱不見得真是未來的太子,也不見得就是明主。
望帝山已經有數代未曾捲入朝政紛爭了,望帝山的所有嫡系一脈的子弟,在這世間,或閉門修習武功,或遊歷天下,修身養性,天下各大門派,論自由,所有門派子弟,都不如望帝山嫡系一脈的子弟。
若是調動帝師令,必須要擇明主,對其投誠,那麼,就是捲入新一代江山新主政權紛爭了。
所有望帝山子弟,都會打破常規的自由,束縛住手腳,將天下當為己任了。
這樣看來,帝師令還真是不能動。
因蘇風暖與許雲初在燕北並肩作戰的生死交情,回京後,又因許雲初的妹妹許靈依中了恨春風,被蘇風暖請來的兩位師叔救下性命,他對於望帝山也不是全無所知,所以,三人說話,並沒有避諱許雲初。
許雲初看著三人,待三人話落後,他溫聲開口,「依我看,南齊如今的情形,還沒有惡化到非動望帝山帝師令不可的地步,林之孝雖然掌控了江湖,但林家在京城,總有辦法讓他吐出來鉗制住的姑娘的人。」
蕭寒和謝軒看著許雲初,二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這位小國舅,覺得天下對他的傳言看來不虛。才華冠蓋京城,聲望名動天下。溫和君子的外表下,內里也是有手腕有謀略有膽魄。
蘇風暖點頭,「此事要從長計議。」
四人又說了片刻話,蘇夫人帶著人端來做好的飯菜,又溫了兩壺酒,放在了桌案上,招呼著蕭寒和謝軒陪著許雲初一起喝兩杯。
許雲初笑道,「我今晚還有事情要做,就不喝酒了。」
蘇夫人笑看著他,「外面天冷,喝一杯酒,暖暖身子,當是無礙的,耽誤不了事兒。」
蘇風暖笑著說,「就喝一杯好了,我也陪你喝。」
蘇夫人立即說,「你身上傷勢未好,不能喝。」
蘇風暖笑著道,「娘,您派人去打探打探,算算日程,我爹應該不是今日晚就是明日回京。我傷勢左右不過是這個樣子,吃藥跟喝酒估計差不多,都不起什麼作用,無礙的。倒是您,得趕緊去收拾收拾。萬一今晚我爹就進城了的話,您總要讓他第一眼就見到美美的您不是嗎?」
蘇夫人聞言笑罵,伸手打她,「又拿你爹做幌子,其實是怕我在這裡叨叨你吧?行,我不在這裡看著你了,不過你還是要好喝,不准多喝。」
蘇風暖笑吟吟地說,「好。」
蘇夫人見她答應的痛快,不放心地又囑咐了蕭寒和謝軒,讓二人看著她,二人笑著答應,她便出了會客廳。
蘇風暖給三個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後,也給自己滿滿地斟了一杯。
許雲初看了她一眼,道,「我觀你面色不太好,體內寒氣似乎極烈……」
蘇風暖對他一笑,「所以才需要喝些酒暖暖。」
許雲初聞言住了口。
蕭寒和謝軒對看一眼,齊齊嘆了口氣,「距離過年沒幾日了,過了除夕,便立即啟程吧。」
蘇風暖道,「再議吧!」
二人一怔,「不是早就說好的嗎?為何又要再議?」
蘇風暖喝了一口酒道,「我受風美人所託,總不能管她耗了半生心血創下的殺手門,任其毀了。更何況瑟瑟跟隨我多年,我豈能真不管她?還是江湖上的那些前輩,多年來,交情深厚,多半都已經隱世安享晚年,因為我查林客,惹此禍端,我若是袖手不管,豈不是成了不仁不義之人?」
二人立即說,「那你身體呢?如今你這副樣子,如何管得了?」
蘇風暖道,「誠如剛剛小國舅所言,林之孝就算掌控住了江湖,但他如今總歸是在這京城之地。京城這樣的地方,最大的是皇權。我唯有以此來壓他了。若是如此,勢必要費一番心思和較量,距離過年還沒有幾日了,短短時間,不見得能處理完。」
許雲初聞言道,「身體之事要緊,林之孝之事不防交給我吧。」
蘇風暖搖頭,「林客武功極其厲害,林之孝比楚含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此事你本該置身事外,我如今已經將你拖下水,此事再交給你的話……」
許雲初道,「我不信我妹妹中的恨春風與林客和林之孝沒有關係,你不拖我下水,我本身已然在水裡了。」
蘇風暖道,「牽扯了江湖事兒,你雖然對江湖有涉獵,但涉獵未必深,沒辦法深入出手。再加上朝局,國丈未退朝時,與皇上抗衡多年,不得皇上信任。如今國丈退朝,你入朝,終於讓國丈府和皇室握手言和,你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若是因為此事,你大動干戈,怕是又會將國丈府推到風口浪尖,失去皇上的信任,對於國丈府來說,總歸不是好事兒。」
許雲初聞言道,「不怕的,我……」
他還要再說什麼,外面傳來動靜,他打住話,向外看去,只見管家領著葉裳來到了會客廳。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葉裳頂著細碎的風雪而來,穿著一身素雅的錦緞,輕袍緩帶,袍袖隨風揚起,他面上是清清冷冷的霜色,倒與蘇風暖面色隱隱露出的霜色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風暖看到葉裳,想起他們今日在馬車上起的爭執,心坎處疼了疼。
管家挑開帘子,葉裳邁步而入,站在門口處掃了屋內一眼,拂了拂衣袖上寒意,來到了蘇風暖身邊,緩緩坐下說,「天色太冷,是該喝些酒,給我也斟一杯。」
蘇風暖拿起壺,給他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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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裳:……
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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