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日,一壇酒,對蘇風暖來說,小菜一碟,如喝水一般喝了,但今日喝的這酒是胭脂醉,確實不同於別的酒,初喝時,甘冽香醇,但沒想到後勁卻十足。
從那封閉著酒窖的園子出來,被風一吹,她腳步便有些發飄。
但她自小喝酒,又慣於克制自己,所以,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著,倒也看不出醉鬼的模樣。
她走出一段路後,迎面遇到了找她的孫晴雪等人。
孫晴雪見了她,頓時一喜,立即快步走上前,拉住她道,「蘇妹妹,你去哪裡了?我還當你是迷路了,怕你找不回花顏亭,便拉著了沈妹妹一起尋你好半天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聞到了蘇風暖身上散發出了濃郁的酒香問,頓時一怔,「你……喝酒了?」
蘇風暖對她扯開嘴角,笑道,「勞煩孫姐姐找我許久,抱歉。」話落,她掃了一眼眾人,悄聲湊近孫晴雪的耳邊說,「這園子裡有一處酒窖,藏著許多好酒,我偷偷溜進去偷喝了一壇……」
孫晴雪睜大眼睛,看著她,「怪不得我們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你呢,原來你是去酒窖了。」話落,看著她,「你……你沒事兒吧?」
蘇風暖笑著眉眼搖搖頭,「沒事兒啊!」
孫晴雪仔細看著她,見她眉眼映著笑意,真不像是有事兒的模樣,但這周身的酒香味實在太濃郁了,幾乎要將她熏醉,她連忙問,「你喝醉了沒有?」
蘇風暖搖頭,「沒醉。」
孫晴雪鬆了一口氣,「快到午時了,太后在花顏亭設宴,可是你這一身酒味實在是……若是被太后聞到,可怎麼跟太后交代?」
蘇風暖「唔」了一聲,「就如實交代唄,就說我偷偷喝酒了。」
孫晴雪看著她,擔憂道,「太后會怪罪你的。」
蘇風暖敲敲腦袋,輕笑道,「沒事兒,我不怕太后怪罪。她若是罰我,我改日就偷來這園子,把裡面藏著的酒都偷喝光。」
孫晴雪無語。
沈妍這時走上前,笑著說,「蘇姐姐,你喜歡喝酒啊!」
蘇風暖看了她一眼,笑著點頭,「是啊。」
沈妍立即說,「真是同道中人,我也愛喝酒,可惜我娘和我三哥管著我,不讓我喝。」話落,對她道,「下次你若是再有地方偷喝酒,也帶上我好不好?」
蘇風暖對這位沈小姐倒是有些好感,討人喜,不討人厭,笑著痛快地答應,「好啊。」
沈妍見她答應,便高興起來,「一言為定。」
蘇風暖誠然地點頭,「一言為定。」
孫晴雪好笑,「快走吧,時辰不早了。」
蘇風暖點頭。
一行人向花顏亭走去。
路上,孫晴雪瞧著蘇風暖,見她走路雖然輕飄飄,但腳踏在地上卻極穩實,不靠近她,不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她本就長得極美,因為喝了酒,臉上如染了胭脂霞色,這樣看來,當真是傾國傾城,天下難有的絕色。
她暗嘆,聽聞葉世子進宮去請旨賜婚了,皇上早有意給他們賜婚,聖旨一下,她和葉世子的婚事兒也就定下了。不能做她嫂子,著實有些遺憾。
來到花顏亭,正當午時。
亭內亭外已經坐滿了人,男女分東西兩席而坐,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人頭,多達百桌。
亭子內外,方圓之處,彌散著酒香菜香。
酒是果酒,清清淡淡的酒味,彌散在空氣中。
孫晴雪鬆了一口氣,今日太后設宴也備了酒,若是蘇風暖不靠近太后,應該不會被她察覺她已經喝了很多酒。
一行人來到,所有人聽到動靜,目光都看了過來。
胭脂醉顧名思義,酒染臉頰,如胭脂煙霞。
很多人見了她,結合葉裳早先說的話,說被他簪了一朵美人蕉,她羞惱了,很多人本來不信,葉裳已經是容冠天下難得的姿容了,會被她所迷?但如今一見,不由得都信了。
蘇小姐這般容色,可不是真真正正的人比花嬌嗎?
蘇風暖被酒意薰染,渾然不覺自己這張臉此時已然到了多麼閃瞎人眼的地步。自我地進了亭內,隔著距離,對太后和皇后意思意思地見了禮,便納悶地問,「我娘呢?」
眾人齊齊一怔,心想難道她還不知道葉世子拉了蘇夫人前往皇宮請旨賜婚嗎?
太后也怔了一下,失笑道,「你去了哪裡?」
蘇風暖剛要開口如實說,孫晴雪立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接過話,對太后道,「蘇妹妹和我們一起逛園子賞花來著。」
太后笑著點頭,對蘇風暖道,「你娘進宮去了。」
「進宮?」蘇風暖皺眉,疑惑地問,「她進宮去做什麼?」
太后笑著不再說話。
皇后卻接過話笑道,「太后和本宮要恭喜蘇小姐了,葉世子拉了蘇夫人,又請太后派了嚴公公,據說還要請上葉家主和王大學士,一起進宮去向皇上請賜婚的聖旨了。」
蘇風暖一怔,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一起進宮……請賜婚的聖旨?什麼賜婚聖旨?」
皇后笑起來,「自然是你和葉世子賜婚的聖旨。」
蘇風暖大腦轟地一聲,是她和葉裳賜婚的聖旨?葉裳?他在做什麼!
她一時木在當地,愣了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蘇青坐在男席,看著蘇風暖的呆愣模樣,實在看不過去了,離席走到她面前,對她瞪眼,剛要訓斥,便聞到了她身上濃郁的酒香,他一怔,壓低聲音問,「你喝酒了?」
蘇風暖默然地點了一下頭,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蘇青低聲問,「這麼大的酒味,喝了多少?」
蘇風暖如實道,「一壇。」
蘇青瞪眼,惱道,「怪不得我看你不對勁呢,原來是喝了這麼多酒。」話落,她一把拽住她,對太后道,「太后,我有些話要與她說,容我們先出去片刻。」
太后似乎對蘇青極為欣賞喜愛,想到蘇風暖還不知道葉裳求娶她請旨賜婚之事,看這模樣,不像是歡喜,可別鬧起來,砸了她的設宴,她算是怕了她了。遂點頭准了。
蘇青拉著蘇風暖出了花顏亭。
走出老遠,來到僻靜之處,蘇青才鬆開蘇風暖,對她怒道,「你怎麼會喝酒?還喝了這麼多?」
蘇風暖已然定了心神,平靜異常地看著他道,「我從小到大就喝酒啊,喝酒跟喝水一樣,今日喝點兒酒,有什麼奇怪?」
蘇青一噎,瞪著她,「你在哪裡喝的酒?」
「這裡有一處酒窖,封閉著的,我偷偷溜了進去喝的。」蘇風暖道。
「只你自己?」蘇青懷疑地看著她,「你第一次來這百花園,這裡這麼大,你怎麼會知道有酒窖?」
「閒著無事兒亂逛的時候,恰巧碰到了。」蘇風暖沒把鳳陽扯出來,無趣地道,「這百花園很大嗎?我若是施展輕功,一炷香可以遊走兩圈。」
蘇青一噎,算是相信了她的話,對她道,「你實話告訴我,你跟葉裳是怎麼回事兒?他怎麼會突然在今日跑到太后面前說了與你之事,又扯了娘迫不及待地進宮去請賜婚的聖旨?」
蘇風暖抬頭,望了一下天,搖頭,「我哪裡知道。」
蘇青伸手猛地拍了一下蘇風暖的腦袋,惡狠狠地道,「你皮緊了是不是?別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呢。若沒有出什麼事兒,他會這麼迫不及待?」
蘇風暖揉揉頭,順勢地靠在了牆角,整個身子的重量懶歪歪地歪在牆上,默了一下,懶洋洋地輕笑道,「估計是我今天艷冠群芳,有很多人對我不由得動了春心,他怕我被別人搶去,就提前下手了唄。」
蘇青瞪著她,從懷裡摸出一塊小鏡子,遞給她,「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眼睛,你臉是笑著的,眼睛可一點兒都沒笑。少糊弄我,你當我好糊弄嗎?別人不了解你,我還能不了解?」
蘇風暖伸手接過鏡子,看了一眼,驚訝道,「呀,這胭脂醉可真是好酒,早知道喝了它不用擦胭脂的話,我早就……」
蘇青又惡狠狠地拍了她一下,怒道,「少給我打岔。」
蘇風暖將鏡子遞還給他,揶揄地笑道,「三哥,你一個男子,隨身帶著鏡子,臭美個什麼?你什麼時候這麼愛臭美了啊?說,今日這百花宴,你瞧上誰家的小姐了?這般注重儀表?」
蘇青氣得幾乎跳腳,「你說不說!」
蘇風暖見他要急,無趣地收了笑,懶洋洋地道,「三哥,我問你,我與葉裳之間,是不是有問題?」
蘇青哼道,「豈止是有問題?有大問題才是。」
蘇風暖嘆了口氣,「是啊,有大問題。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蘇青挑眉瞅著她,「怎麼?你今日才悟出了問題?」
蘇風暖誠然地點頭,「嗯,是我今日才悟了。」話落,她低頭看向地面,青石磚鋪舊的地面因為年深日久,縫隙里長出許多青苔,還有螞蟻偶爾出入,她看了一會兒,低聲說,「可惜,只我自己悟有什麼用?他偏偏不悟,如今若是皇上聖旨一下,我們的關係,以後……能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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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更哦,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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