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初跟著蘇風暖邁進了書房的門檻,聽到她的話,微微淡淡地一笑,沒言語。
蘇府的書房,十分大,裡面藏書無數。
蘇風暖熟悉地走到最後一排書架,在最底部,抽出一本黑色的本子,半新不舊。她抖了抖塵土,遞給許雲初,「喏,就是這個,借給你了。」
許雲初伸手接過黑色的本子,目光掃了一圈書房,沒立即打開,而是道,「不曾想到將軍府有如此多的藏書,國丈府也不及將軍府藏書之多。看來傳言當真誤人,誰說將軍府的人只會舞刀弄劍了?今日讓我看著這些書都慚愧不已。」
蘇風暖好笑,「你別總是在我面前慚愧這個慚愧那個的,將軍府藏書多是因為我有個出身王大學士府的娘。我爹雖然也愛書,但愛的是兵書。我大哥二哥也愛兵書,只有我三哥與我娘一樣,不過他們愛看的也是正流書籍。」
話落,她隨手一指,「你沒仔細看嗎?若把這書房分成兩部分的話,前半部分多乾淨整潔?這後半部分落了一層塵土,是因為我娘和我三哥嫌棄我盡弄些亂七八糟不入流的書籍看,連打掃也不給我打掃的。若是把這些書都扔了,便趕不上你國丈府的藏書了。」
許雲初聞言仔細一看,啞然失笑,「確實。」話落,他上前兩步,伸手抽出一本《志怪雜談》,翻了翻,笑道,「這樣的書,國丈府的書房是決計不能有的。」
蘇風暖給他一個「你看我說得對吧?」的眼神,對他道,「看看你手中的本子,可有用處?」
許雲初點頭,放下《志怪雜談》,打開了手中的黑色本子,翻了兩頁,眸色清亮,抬眼對蘇風暖道,「這個是你親手記錄的?」
蘇風暖點頭,「有些人因為我要查嶺山一案,才順勢而為地查清了。而有些,是因為這些年,我沒少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對於他們的性情喜好,自然要摸透個七八分,才好來往。什麼人大善,什麼人小善,什麼人大奸大惡,什麼人小惡。十之七八,都清楚。」話落,她笑道,「給了你這個,我欠你的牽制林之孝的人情就抵消了啊。」
許雲初聞言露出笑意,「姑娘與我來往,素來按人情算,不知姑娘與旁人來往,可是時刻記著人情?」
蘇風暖想了一下道,「江湖上跑得久了,承個人情習以為常,也不是時刻記著,只是有借有還才能有來有往兩相不做難不是?」
許雲初揚眉,「那姑娘與葉世子就不會分人情了是不是?」
蘇風暖敲敲頭,笑道,「怎麼會?我與他的人情,更會記著,他欠我的,我欠他的,還的更多。」
許雲初失笑,「姑娘慣會說話,說到底,到底是不同。」話落,他將本子和樂起來,笑道,「反正都是記著人情,不若姑娘將這個送我吧,我便不還了。」
蘇風暖誠然地搖頭,「你可以抄錄一份,但這本可不能送你。」
許雲初揚眉,「為何?」
蘇風暖誠然地道,「我大江南北還有生意呢,給了你這個,難道我生意不做了?」話落,她敲敲書架,頓時滾起一股煙塵,她在煙塵中似笑非笑地道,「小國舅,做人可不能太貪心啊,你這是斷我財路,當心我翻臉無情。」
許雲初默了片刻,又啞然失笑,「好,三日之後,我給姑娘還回來。」
蘇風暖想著這還差不多,便痛快地點頭。
二人出了書房,蘇風暖關上房門對許雲初道,「我就不送你出府了。」
許雲初頷首,收好了黑色的本子,正好這時府中的管家送容安王府的管家福祿出來,蘇風暖吩咐了一聲,他連連點頭,順勢送許雲初出府。
蘇風暖對許雲初揮揮手,不客氣地回了正院。
許雲初在蘇風暖離開後,對福祿笑著問,「葉世子今日看起來心情大好?」
福祿連忙道,「是啊,世子昨晚上回去是笑著的,老奴多問了一句,世子說是蘇小姐送他回的府。他昨日回府後,去了祠堂,從祠堂出來後,很晚才睡下,今日一早卻十分精神地早早起來摘桂花,親手下廚做桂花糕,做完後,立即囑咐老奴給小姐送過來。心情看起來十分好。」
許雲初聞言笑道,「沒想到葉世子竟然還會下廚做桂花糕。」
福祿笑呵呵地道,「蘇小姐愛吃桂花糕,世子知道後,打小就學著做。以前做不好的時候,還自己生悶氣,後來時間一久,也就做得好了。不止桂花糕,別的飯菜,世子這些年私下也學了不少,比我們府中的廚子做得都好吃,只不過世子除了給蘇小姐做,尋常時不下廚,我們做下人的只能眼饞的份兒。」
許雲初微笑,「葉世子對蘇小姐真是有心了。」
福祿連連點頭,誠然地嘆氣,「我家世子對蘇小姐自然是極有心的,老奴這些年在世子身邊侍候,看的最是明白。世子的一切喜怒,幾乎都是因為蘇小姐。外人看不到,老奴卻看得心疼。」
許雲初又笑了笑,「是啊,外人還真不知葉世子早已心有所屬。再加之葉世子的脾性,難免讓很多人都誤了他。」
福祿誠然地一再點頭。
出了府門,許雲初上了馬車,福祿客氣地道,「小國舅若是得閒了,多去容安王府坐坐。」
許雲初笑著點頭,落下了車簾,車夫一揮馬鞭,離開了蘇府門口。
福祿也對蘇府的管家告辭,離開了蘇府,返回了容安王府。
蘇風暖來到正院後,便見蘇夫人正坐在桌前盯著那兩碟桂花糕看,那眼睛似乎要將桂花糕看出花兒來。她邁進門檻,好笑地道,「娘,您這是做什麼呢?盯著它能變出花兒嗎?」
蘇夫人聞言抬眼瞅了她一眼,連連感慨道,「聽說這是小裳親手做的,實在難以相信,他竟然能做得如此好,你說說你,這是什麼好福氣?遇到了小裳這麼好的孩子一門心思想娶你對你好。」
蘇風暖無語,伸手去捏桂花糕,笑著道,「兩碟桂花糕就將您收買了?」
「你知道桂花糕要做好有多難嗎?」蘇夫人瞪了她一眼,伸手拍掉了她的手,「去洗手。」
蘇風暖只能撤回手去洗手,同時道,「我自然知道難做的,您以前試著做了兩次,都難以下咽,我三個哥哥都不吃,只有爹買您的面子,吃完了還鬧肚子,後來,您再不敢嘗試去做了。」
蘇夫人笑罵,「你個小混賬,這是揭我的短呢!」
蘇風暖哼唧了一聲,洗完手,坐在桌前,捏了一塊桂花糕往嘴裡送,吃到嘴裡後,點評道,「香軟不膩,比以前有進步。」
蘇夫人瞅著她,又氣又笑,「小裳能喜歡你,不知你上輩子修了多少福分。」
蘇風暖翻白眼。
蘇夫人又道,「都說男子遠庖廚,小裳知道你愛吃桂花糕,能為你學做到這個地步,實屬難得。但他到底是男子,總下廚像個什麼樣子?以後你自己也該好好地學學下廚。」
蘇風暖一邊吃著一邊道,「我沒有下廚的天分,這估計跟遺傳有關,娘您沒遺傳給我下廚的天分啊。萬一我下廚了,葉裳吃了也鬧肚子,怎麼辦?」
蘇夫人一噎,伸手就要打她。
蘇風暖連忙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她,「娘您也吃,別光看著啊,又不能看出花兒來。」
蘇夫人接過桂花糕,對於要打她之事只能作罷,對她問,「小國舅走了?」
蘇風暖點頭,「走了。」
蘇夫人道,「小國舅人是不錯,但你也要衡量好度,不能與他走得太近。畢竟你已經與小裳聖旨賜婚了,雖然因為太子之事沒傳揚開,但也要注意些,別惹出什麼閒話來。」
蘇風暖好笑地道,「娘啊,我與許雲初就算有什麼閒話,早在我沒回京時太后要賜婚就已經傳了。如今為了案子,他找我也冠冕堂皇,我同時也為了牽制林之孝而求他。若是傳出什麼閒話,也是因為有人太閒得慌,我倒是不怕的,我又沒真做什麼勾三搭四的事兒。」
蘇夫人失笑,「話雖然如此說,但你要顧忌一下小裳。如今桂花剛開,他就迫不及待地做了桂花糕趕緊給你送來。若是外面傳出什麼你與小國舅的閒話,他面上也不好看。」
蘇風暖看了一眼蘇夫人,無奈地舉手,「我本來是躲著他的,但如今不是承了人情嘛,不好拒人千里,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過您說得也對,我以後注意些,沒什麼事兒的話,儘量躲著。」
蘇夫人聞言滿意了,不再說教。
蘇風暖暗想,這可真是葉裳的親娘,有了葉裳,她都要靠邊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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