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寶抓著蘇老夫人的手,外婆不醒來,她也不敢離開。
她畫了個圈圈,守住了外婆,什麼妖魔鬼怪都靠近不了外婆。
她還沒日沒夜的畫了幾百個平安符、辟邪符、護身符……
每個舅舅、哥哥姐姐和爸爸的口袋、衣服里都塞得滿滿當當。
她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給外婆多畫幾個護身符。
後悔自己的護身符還不夠厲害,於是開始用她搬回來的那塊玉石,切割出來一個大海碗那樣大小的碎塊,親自一顆一顆珠子的磨,做了一串又一串護身的玉珠。
至純至淨的玉石可以做成初級的法器,護身符屬於符籙這一領域,法器卻屬於另一個領域。
人間鮮少有法器,因為法器對材料的要求很高,比如需要冰封千年的極寒陰鐵,又或者需要炙岩之下也不融化的石頭。
又或是道觀前千年老樹的根須,活了千年的蛇骨……
這塊玉石是她從地底秘境搬回來的,純淨透徹得沒有一絲雜質,勉強可以做成最低等級的護身法器,可也只能到這個程度了。
粟寶給每個人都發了一串手鍊。
蘇一塵看著手腕上,純正紫色的玉珠,問道:「這是?」
粟寶埋頭,繼續製作玉珠,一邊說道:「這是護身的法器,大舅舅要帶好,洗澡睡覺的時候都不要摘下來。」
蘇一塵鄭重點頭:「大舅舅記住了。」
這時候他卻敏銳的發現粟寶的指尖有點抖。
「粟寶?」蘇一塵皺眉:「你怎麼了。」
粟寶抬頭,唇角哆哆嗦嗦,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大舅舅,粟寶沒事的,只是沒好好睡覺。」
蘇一塵卻覺得不是這樣,壓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磨玉珠了,這時候才發現她手上纏著幾道符籙。
符籙不小心被碰掉,露出粟寶鮮血淋淋的手指頭。
原來粟寶磨這些玉珠,不僅把手指頭都磨爛了,因為法器需要加持作法人的心血,她也掏空了心神。
怕爸爸和大舅舅他們發現,粟寶用符籙隱藏起自己鮮血淋淋的手指頭。
如今實在太累,真的堅持不住了,才會被蘇一塵碰掉了符籙。
蘇一塵心底一顫,連忙抓住她的手:「粟寶,別做了!」
粟寶臉色蒼白,符籙掉之後蘇一塵他們也才看到她的嘴唇毫無血色了。
她努力擠出一個讓他們安心的笑容,喃喃道:「粟寶沒事……」
話才剛說完,就倒在蘇一塵懷裡。
暈過去之前還一直在叮囑:「粟寶給外婆的病房畫了圈圈……」
「蘇家也畫了圈圈……」
「大舅舅的辦公司,車子……也畫了圈圈……」
「手鍊不要摘下,千萬記住哦……」
眾人看著累壞的粟寶,都忍不住眼眶泛紅。
他們的小乖寶啊……
拼盡了全力要護著他們。
可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
有時候他們真的想跟蘇贏爾說的那樣,乾脆死一死算了。
變成鬼魂,可能還能幫粟寶做點什麼。
可轉念一想,他們要真的死了,不一定能留在粟寶身邊,就好像玉兒……最終也是去投胎了。
粟寶做的第一條護身手鍊和第一批護身符是給沐歸凡的,沐歸凡拿了之後,匆匆去找蘇雲朝了。
粟寶耗費太多心血,昏過去後整整睡了兩天,這兩天蘇老夫人也沒有醒來。
天色漸暗,房間裡的燈開著,粟寶醒來的時候恍惚了一瞬,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天花板的長條燈管,伸手遮住眼睛。
蘇一塵走進來,驚喜道:「粟寶,你醒了?」
醫生說她兩天都不起來,最好開著燈,在壞境上營造出一個白天的壞境,有助於她醒來。
粟寶昏睡兩天沒吃東西,打了兩天營養針,起來第一句話卻問:「外婆醒了嗎?」
蘇一塵於心不忍,但還是搖了搖頭。
聽到粟寶醒來,趕緊趕來的蘇意深、蘇贏爾他們聽到這句話,都覺得心疼不已。
她自己都昏迷了兩天,卻一直記掛著外婆!
粟寶下床,搖搖晃晃的跑向蘇老夫人。
蘇一塵扶著她,沒有阻止。
同在醫院,同在一間病房,只不過這間病房比較大,有兩張床。
粟寶很快就趴在了蘇老夫人身邊,輕聲喚道:「外婆……」
蘇老夫人沒有動靜。
粟寶吸了吸鼻子,嘴巴一扁,委屈說道:「外婆,粟寶餓了……」
聽到這麼一句話,眾舅舅都忍不住扭過臉,眼淚差點掉下來。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蘇老夫人的聲音陡然響起:「餓……?粟寶餓了……?」
她的聲音虛弱,甚至很小聲,細若蚊鳴!
但眾人都聽到了!
蘇意深他們驚愕轉頭,看向病床。
粟寶也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外婆?外婆!」
蘇老夫人睫毛顫抖,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終於十分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粟寶……餓了啊……外婆這就給……粟寶……做好吃的……」
蘇老夫人唇角翕動,聲音斷斷續續。
她躺了好幾天,沒有吃飯喝水,也是打的營養液,雖然每天照顧她的吳媽會經常給她嘴唇抹上水,但她依舊乾渴不已,因此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她掙扎著,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發生了什麼,只以為自己是睡太晚了沒起來給粟寶做飯吃,真的想起來給粟寶做飯吃……
粟寶頓時哭了出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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