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五章火焰飾珠
隨著歡柔沙陀視覺掠過簌簌落降的沙塵風,遂見那根精鐵長矛緊貼於頒誓德侖胸膛划過,斜斜插進沙土。
一隻有力的馬蹄,鈍擊般砸中前方的大地。頓時,隨矛建設的一道飛沙,不經濺射,已經被那重夯的蹄錘塌滅。
「你是碰不得沙穹風暴的。」一個威厲的聲音道。好像這眼前的發生,就是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的過。
歡柔沙陀猛地抬頭,只見矗在高腳馬背、身披甲冑的一個鐵騎勒馬。
只見那人空著兩手,沒有挾帶任何武具。伴著得得得踏沙的馬步,他微微擺動壯碩的身軀。
「庫倫麗頒人啊,」那人低頭看著塌地不起的於頒誓德侖,「武者,沙穹的名稱,並不是大漠的人用聲音喚出來的。」
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匆促從大地上趴起來。也許被跌重了,兩人站起來的姿態並不利索。
眼前駐馬而立的不是別人,而是庫倫麗頒的火獅王尊溫跋。
「致,火獅法言的尊者!」於頒誓德侖手貼於胸,躬身頷首,道。
「致,高貴的麗頒王相!」歡柔沙陀一同致意。
溫跋王尊看著兩人,連續著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人啊,你們看見過泥雕刀楔令中關於那枚音聲修辭令的楔字了嗎?」
歡柔沙陀道:「在秀塔茲,經本是香麻布料上繡出來的,叫做天寶玫篆。我從來沒有在那些布帛中看見經師們繡出來的古體修辭令。」
「在庫侖麗頒,刀鑿石刻的鍥字,也沒有。嗯,尊王啊,據說,在庫倫麗頒不能入經本的,不屬於法言。也許除了法言,就是忌諱辭了。」
「既然忌諱,你我,還有整個庫倫麗頒人、秀塔茲人和達昂瑟儂語系的人,依然照說無疑。」
麗頒王尊溫跋繼續說道:「實話告知你倆吧。那枚音聲,實際上,達昂瑟儂人的泥板刀楔令也妄想刻鏤的出來。」
「哦?!」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不禁愕然,兩人面面相覷了。
他們從來沒有在乎過:這種音聲相當粗糲的『沙穹』,竟然還是一個比那些值得躲避的魔態修辭令還可畏?
「為什麼?王尊,難道擁有火獅圖騰的庫倫麗頒人也不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於頒誓德侖疑惑不解地道。
「如果我真知道其中的原因,就不至於站在風沙暴的外面,在和你倆說這些話了。」王尊溫跋道。
歡柔沙陀聽罷麗頒王尊溫跋的話,清楚:即便是擁有古老刀楔令圖騰的庫倫麗頒王,也無法打開玫龍世系外風沙暴做成的門戶。
溫跋王說罷,緩緩抬起眼,銳利的目光穿過濃烈厚重的一重重風暴。
是的,此時,唯有他的目光,可以將渾濁的的風暴看成半透明狀態的琥珀。
他寬厚的右手從目光前划過。好像拂掉時空礙眼的塵埃。
「玫龍世系,殘暴風沙庇護的一脈純血。儘管是大漠人,去擁有這樣可畏的屏障。不類大漠人。」王尊溫跋直銳地目視眼前的風暴,聲音變得激烈而陡直。
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略帶疑懼的目光,看著威嚴的溫跋王尊。仿佛他正對著誰說話那樣,神情凝沉、目光靈犀。顯見有目的所指。
是的。此時,只有他自己的目光看得將風暴重幕後面的背景。
一個鮮艷勾動柔肢,譁然屏張火焰風披的精緻身軀,背對著他。
顯然,她聽見了溫跋王尊剛說過的話。所以,頭勢的流蘇珍珠搖擺了一下,似乎完成一個輕盈嬌美的沉思狀。
隨著她鬆動細指捏著的風披,那道風披忽然間,像一團跳躍到高空中的火焰,沖揚起飛著。
同時刻,背立著的她姿態凝鍊,顯得一場精美。而且動作也變得雕琢一般,清晰而對稱。
她好像雙手托持著什麼,臂肘緩緩升騰,仿佛一隻漸漸張開翅翼,起飛的太陽鳥一樣。
直到臂肘逾越面頰時,稍稍停頓了一下。
最後,當她雲朵一樣飄上馬背,調轉湍旋奔馳的馬步。
赫然映射的正面,顯示出一個帶著橙紅色珍珠嵌成的火焰形狀的面具,整個人仿佛一朵盛開的沙漠玫瑰。清晰的姿態輪廓,仿佛赤紅沙玫花瓣一輪精美裝飾的勾篆。
她左手輕盈盤旋,隨馬搖曳一道燎旺火焰風披的火風。右手飛騁的瞬間,已然握控一枚短刀。
「大漠沙穹——玫龍世系的玫泰馬龍。」溫跋王尊凝靜地說道。
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頓時生驚一下。其實,就在沙暴之輦剛剛起勢的時刻,他們都看見了那個瞬間光一樣的動頻。
只是,風沙暴強盛的此刻,已經混沌的沙塵暴中,溫跋王尊竟然能夠洞穿風煙。
伴著一聲激烈的馬鳴聲,高矗如山一樣的風暴瞬間變得泛紅,仿佛時空中豁豁點燃起來的一座火山。
登時,大漠空間變的光亮而耀目……
「得得得」的馬蹄,竟讓在沙地上踩踏出劇烈如雷的響聲。
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緊聞從風暴里穿出來的馬鳴。已經嗖嗖地攢上了馬背。
儘管他倆清楚:剛剛看見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芊芊之軀。但是,此時能夠騁馬穿梭風沙暴的,就是力動千鈞的精鐵武者。
就在溫跋王、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朝向散發馬鳴聲的方向騁目之際。
卻見一騎紅風已經站立在他們不曾眨目盯著的空氣中。
好像那個紅塵風早已經站在那裡了。而看著她的人們,似乎從感知判斷——經歷了冗長過程的感官中,剛剛清醒過來。
火焰珍珠嵌成的火焰面具,並沒有讓她看上去流露出淋漓逼殺的可怖氣息。而是讓人感到:她這樣做,不願意讓人看見——她臉頰流動著光感的表情。
溫跋王尊絲毫不顯驚訝。他冷酷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婉轉手勾熟稔調諧馬步姿態的可人兒。並沒有顯得愉悅。
相反,他緊勒馬匹,緊急切換出鏖戰姿態的胳膊,膨脹一樣猛烈打開臂展。右手中猛地迎空飛颯而過。從無形風沙中抽出一把狹長的金刀。
復回馬背的歡柔沙陀和於頒誓德侖見狀,立時握持好精鐵棍和長矛。
他倆早就聽聞過:從冰塬大地傳言的「面具煞」。不過,那是指羽焰火兄王典和弟王典。
那些飾以面具者,就是為了遮掉——殺伐中心靈的惻隱心。因此,這種火飾的冷麵,同樣是可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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