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七章八步神跡
突然,洞部拉什驚吒地呼叫了一聲,手中撿拾的一枚火焰,仿佛輪廓鋒利的固體一樣,跌落在大地上。雙手簌簌地滾流著血滴。
司禮者嘏赫納維尼阻撓了:洞部拉什和紫噶葉默兒依然想要向前走動,撿拾火焰的腳步。他痛楚地道:「千萬不要像我這樣。因為……因為……司禮者嘏赫納維尼這樣做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呼喚祭主堡珈珥臨行前啟示過我的誥辭。那其實就是在呼喚祭主堡珈珥的苦行火啊。」
洞部拉什和紫噶葉默兒頓時停滯了行走的腳步。
「我們就是冰盧厝祭祀中的三司禮。在心裡,是絕對跟隨祭主堡珈珥之後,行祭的隨從。時刻不可以有逾越祭主堡珈珥,親力行事的一顆心。」
洞部拉什和紫噶葉默兒痛楚地拘謹著,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們終於知道:此時的郊祭壇場上,不只是受劫的三司禮,還有一個同樣歷劫的、看不見的祭主堡珈珥。
「原來,我們一直都是手腳失控的荒誕者。這讓我們既痛苦也欣慰。畢竟,祭主堡珈珥並沒有真正離開冰盧厝的大地。」
「冰盧厝的祭主堡珈珥,我們呼喚在郊祭壇場、漫漫流淌河水一樣的風。呼喚太陽神散播時令的春光。呼喚永恆不滅的冰盧厝累世傳承下來的祭祀火。」
司禮者洞部拉什和紫噶葉默兒祈禱著。
司禮者嘏赫納維尼道:「從大地上有幸撿拾起來的火,使古來的記憶沒有在這兒丟失。仿佛溫馨排比的精美司儀,真實生動地帶著一塵不變的豐熟光彩。世俗美倫,依然如故地重疊:那些風吹或古舊或新鮮的記憶味道。手形司禮的蓮盞,溫敦感在印象派的世界,讓記憶力握緊——古銅色質感的大地物華。」
嘏赫納維尼這樣自語著。目光躍遷向搖搖的遠方濃綠的原始森林,流露愜意的從疼痛中掙扎出來的微笑。他多想邁開颯意高朗的步履,奔競向一往無垠的地方,尋找到祭主堡珈珥,並瀑然落淚,說:「冰盧厝的祭主堡珈珥,我,司禮者嘏赫納維尼從郊祭壇場,將古老的典故全部撿拾回來了。你就將滿腹被我痛載著、帶到這兒來的火之刀,化成柔軟溫醇的光芒吧。點亮在我映光的手蓮上。就像司禮者嘏赫納維尼現在想的這樣,好嗎?」
嘏赫納維尼這樣說話著,驟然見,不禁流淌一番渴望和喜悅的淚水……
隨著郊祭壇場裝飾檄令的號子聲和馬鳴聲,逼真喧囂的風煙,激流一樣奔騰的馬步狂風,在不甚寬闊的壇場,造化著冷暗有形堅硬的時空壁壘。
履行化煞祭的馬步司儀,以驚怵的視覺勾勒,磕碎著已往曼麗的溫存記憶。郊祭壇場變得新鮮而陌生。一切形物突兀著磕心的質感。
馬步踏碎了郊祭壇場,踏碎了古老記憶的濃郁色彩……時空散逸著形狀可怖的陌生。大地經本被撕扯了——春綠詩意裝點的一幀扉頁的風景。
原始森林的淺緣區。
森林依然美妙。純淨的色彩只剩下一片豐盈的綠光。陽光下,明亮的樹葉仿佛稍濁的琥珀光。濃蔭屏蔽掉大地乖離的聲音和斑駁的風景。
蒼意附會大地的古拙樹木,以靜謐沉澱著自大地流竄而來的欲望野風。
悍戰中的祭主堡珈珥隨著沉重落石一樣的鐵矛,沉澱一樣的身軀,隨降落的時刻,翻轉向上的右手撐著鐵桿。
身形遭受逼仄,一直沉潛的除了身軀,就是一顆突然變重的心靈。
當他努力翻轉身軀,忽然間看見:侍者恰盧利朝向自己奔競而來。可是,仿佛迎面撞擊在一道厚重的石壁上。他猛地駐定腳步,身形猛烈搖擺一下。
「堡珈珥……獵者尊……」只見恰盧利雙手劇烈打開,仿佛推開空間一道厚重的石門那樣。那一聲呼喚,仿佛毗連著祭主堡珈珥的神經。讓聆聽到聲音的祭主堡珈珥感到:那一聲帶著震動的餘韻,仿佛呼喚了自己深遁在肉體中的蟄伏的靈魂。
祭主堡珈珥雙目涌淚……他感到:在心裡,自己從深邃淵藪的暗洞,聽見了連續不斷撞壁的回音波,嗡嗡嗡地發響著,
那種耗完生命火焰,用麻木靈肉僵硬支撐的疼覺,豁然散發噴薄的痛苦感。
隨聲音的震動,他感到此時說話的侍者恰盧利,不顯武志的身形姿態,仿佛豁落拽動時空。
是的,就是這樣的。
侍者恰盧利倔強地抻著臂膀,雙手綻放。他依然面朝祭主堡珈珥,鄭重地點點頭。
但是,侍者恰盧利沒有走向祭主堡珈珥。當他猛烈攥緊雙手,仿佛執握著空間最重的一件鐵戈,拽緊,劇烈後退著走動時,烈性攥緊的手,仿佛嵌套時空的兩根鐵錨。
一步後遁中痛苦承力的悲壯感,仿佛此時的他,牽引的是一座時空無相的大山。
空氣中散發出吱吱嘎嘎發響的裂解和碎斷……
稗施執彌瞬間感受到:時空仿佛渾整承受一種看不見的力道,正發生嗶嗶叭叭的形變。而自己變成了隨力振盪、搖擺起來的船隻一樣,陷在漫漫深邃的河流里,隨定向的波浪,正鬆動著對於祭主堡珈珥施加的循環令。
一直以來,這個被自己忽怠,仿佛一塊僵硬石頭一樣的冰盧厝侍者,此時卻是牽力狀態中的勢能控。
而且,隨著侍者恰盧利艱難重濁後遁的足輦,祭主堡珈珥掙脫鐵鏈一樣飛甩的左手勾,已經「啪」地一聲,合併一直承力的右手,牢牢嵌住矛杆。
只有此時的忒嫿也肖並沒有顯現惶惑。她嬌柔玲瓏地婉纏一下馬韁,調校忒嫿美瞳的姿態。
她沒有忽怠侍者恰盧利和祭主堡珈珥剛才隱秘的談話。她清楚:侍者恰盧利所說的「八步神靈」就是真實的存在。根本就不是隨意的虛辭。也不是單純的修辭令。而是音聲和動作鑲嵌了:生命歷劫狀態、真正的苦行火。已經動觸了生命狀態的萬念,意志和魂魄,激活了龐大的法相脈輪。
剔落掉那些利用森林音素裝飾的綴辭,她聽明白了:那就是冰盧厝太陽神祭禮司儀中的法言。
是的,就是此時這個不是武志、接近被忽怠的存在。這一次,就是在牽引了一個冰盧厝祈禱的祭禮司儀,在兌現意念藉助苦行火,化生出來的干戈——開始顯示著八步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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