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枯瘦黜黑,身披單薄灰色僧袍的老僧朗聲道:「閣下年紀不大,卻是一派宗師氣象,果然不可小覷,不過我等四人,今日來此,不過是為了一段因果,若是陛下早些下令,貧僧不來又有何妨?但陛下將邪帝舍利交給邪帝石之軒,實在令人擔憂。」
那個人笑道:「敢問你大師如何稱呼?」
黢黑老僧道:「老衲嘉祥。」
他伸手指向身邊的一位老僧,向那個人介紹道:「我身邊這位道兄,便是天台宗的智慧大師。」
智慧大師身型高欣挺拔,額頭高廣平闊,鬚眉黑漆亮澤,臉形修長,雙目閃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憫人的慈祥臉相。在嘉祥向那個人介紹自己之時,口宣佛號向那個人微微合十行禮,「老衲智慧見過閣下。」
那個人哈哈笑道:「四位聖僧名滿天下,無論是佛法還是智慧,都令我心折,今日能和四大聖僧交手,了無遺憾!」
他說欽佩四大聖僧的佛法和智慧,顯然是不欽佩他們的武功了,他是錦衣衛指揮使,說出這話,已經領事情毫無轉機!
道心大師一臉平靜,宣了一個佛號道:「哦?看來閣下真心想與貧僧一戰了?」
那個人點點頭,道:「不錯,佛門進入中土以來,廣有僧眾習武,行走江湖,致使人們以為,武功乃是佛門而出,貧道對這個傳言,雖不在意,但道門乃貧道師門,卻也不可無火氣!」
他到了這個時候,用了「貧道」自稱,顯然此時他已經不代表官職,而是代表道家一脈了。
他搖頭道:「其實我並不那麼著急想與四位動手,可陛下已經下了誅殺令,我再不動手,恐無機會!」
四位大師見他說如此大話,即便他們心性淡然,已經沒有了勝負成敗之心,也對那個人的狂妄自大感到皺眉。
嘉祥大師道:「道友,以你今日展現的宗師氣象,也得皇帝七成,我們知道若論武道修為,我們四人都不如你,但今天既然要戰,貧僧等人自不會退縮半步,若有失手之處,道友莫怪!」
那個人笑道:「好說,好說!」
一語未畢,忽然眼前一暗,帝心尊者的禪杖已經迎面向他搗來。
這一杖兇猛之極,夾風鼓雷劈面而至,威勢極為不凡。
隨著禪杖到達的是帝心尊者慢悠悠的聲音,「道友,且接老衲一杖。」
他說話雖慢,但直到這句話說完,禪杖方才到了那個人面前。
那個人哈哈大笑,不知何時,右手已經多了一把利劍,舞了一個劍花,似慢實快向到達自己面前的杖頭刺去,「久聞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乃是天下一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在四位大師眼裡,那個人這一劍既快如雷霆,又慢如蝸牛,兩種奇怪的感覺交融在一起,彆扭至極,卻有合理之極,帝心尊者快若電閃雷霆的一杖,被那個人的犀利一劍,正正的頂在杖頭正中心處!
「當!」
氣勁交擊聲響起,帝心尊者臉上陡然變色,手中禪杖發出「嗡」的一聲震鳴,帝心尊者頓時感覺虎口狂震不已,禪杖經過幾十下震顫之後,瞬間從他手中飛出,「噗」的一聲,狠狠的擊穿了正廳的一處側壁,飛了出去!
四大聖僧臉上都是變了顏色!
要知道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講求的是「隨處作主,立處皆真」自由圓滿的境界,從無而來,歸往無處。
無論對方防守如何嚴密,他的大圓滿杖仍可像溪水過密竹林般流過。
但他這杖法雖然精深奧妙天下少有,一般人難以應付,但在那個人眼中卻是青山綠水處處分明,帝心尊者這一杖雖然了得,但對他來說,卻是破綻處處,毫不費力的將帝心尊者的禪杖擊飛。
在帝心尊者手中禪杖飛出之時,那個人身子猶如閃電一般,瞬間到了帝心尊者身前,長劍在擊飛禪杖之後,去勢不變,保持同一個姿勢向帝心尊者胸口點去。
「鍾離劍?」
帝心尊者心中一驚,身子急速後退,「這是少陽派劍法」
他身法本不如那個人快速,此時心中驚奇之下,更是失了先機,勉力側身翻滾,在間不容髮的最後關頭,終於讓開了那個人這雷霆般的一劍。
「善哉,善哉,道友這神劍來勢洶洶,老衲心驚肉跳!」
帝心尊者在地上翻滾了一圈之後,方才站起身來,「道友內力深厚!寧道奇恐也沒有這麼深湛!」
他在地上這麼一打滾,渾身衣衫盡數沾染了泥土,看起來狼狽不堪,已經不服剛才威嚴肅穆之像。
那個人哈哈大笑:「弘宣無極道,習學理自明。寧道奇不道不佛,荒廢己身!」
他一邊說著,一邊持劍向前,想趁勝追擊,先將帝心尊者制服,只要打倒其中一人,其餘三人少了配合,到時候各個擊破,便省了好大一番力氣。
但剛剛向帝心尊者趕去之時,眼前三道身影陡然散開,瞬間將那個人包圍在正中。
「篤!」
黢黑瘦小的嘉祥大師手中木魚猛然敲響,那個人抽身急退,口中大笑道:「嘉祥大師,內力也很深湛啊!!」
他這張口一笑,體內真氣便隨著這笑聲激盪出去,嘉祥手中的木魚聲音忽然消失,無論嘉祥大師敲得多麼用力,內力多麼深湛,卻是半點響聲也沒有!
嘉祥大師臉色頓時變了!
因為振動,所以有聲音。
但是那個人的笑聲傳來,竟然以無上道家真氣,與嘉祥大師手中的木魚聲響產生中和,竟然抵消了木魚的聲音。
更可怕的是,這個道家真氣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必須正好與嘉祥大師發出的真氣相等,才能互相抵消。
這一招,可以看出那個人的真氣,控制的可謂精微如斯!
「咄!」
嘉祥伸出一根大拇指,其餘四根手指握成拳頭狀,以大拇指的指頭肚摁向了手中的木魚,正是他的獨門絕招一指頭禪。
「噗」
嘉祥大拇指摁住木魚之後,整個身子一震,手中托著的木魚聲音頓時傳出了敲擊的聲音。
嘉祥微微點頭,抬眼看向被包圍在中心的那個人,正要將手指從木魚上挪開,忽然心有所感,觸電般將手中木魚扔出。
「滋滋!」
木魚剛剛扔出,竟然瞬間化成一團流沙!
原來兩股真氣激盪,再加上嘉祥大師的一指頭禪,竟將這個木魚,震沉了一團粉碎。
「道友的內力,控制的好精深!」
嘉祥大師低沉嗓音中露出驚愕之意,「道友武道修為如此了得,這是正陽派的妙玄勁!」
在四位老僧之中,以嘉祥大師的武道修為最為高明,而即便是他,在手中木魚粉碎之後,對於那個人的武道成也感到心驚不已。
此時道信大師已經飛身而起,一隻大腳向那個人踹來,「大道有路,虛空無門,道友請接我一腳!」
他這一腳凌空下踩,似乎將整個天空都給塞滿,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向那個人頭頂壓來。
那個人朗聲長笑,「寂然無一物妙合於先天元陽複本位獨步玉京山!道長這一腳,比不過我道家神通!」
一語說罷,猛然抬腳上踹,恰好迎上道信大師踩下來的大腳。
「嘭!」
挺著大肚子,一派悠閒瀟灑模樣的道信大師在空中臉色猛然一變,哪裡控制得住自己的身體?轟隆一下飛到半空,狠狠的撞到大廳的主樑上!
更可怕的是,主梁雖然是巨木所建造,但是以那個人的深厚內力,道信大師飛彈的速度,便是鋼棍也能撞斷!
但是道信大師只是碰了一下主梁,隨即被彈了下來,狠狠地撞到下面的桌椅上!
「轟!」
桌子被撞了一個粉碎,主梁卻毫無動靜。
道信大師本人倒是無恙,長嘆一聲:「這是純陽派的玉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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