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湍急的河面根本聽不到其他聲音,星光微薄,漆黑的夜濃重沉寂,寒風呼嘯不絕於耳,朦朧的水霧飄飄灑灑,把自己包的甚嚴的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湖面,伶仃身影倒影重重,宛若一柄鋒利的長刀。
看著雲斐警惕的模樣,雲降雪開始痛恨自己破敗的身體,心脈受損過的身體在武學上註定失之造詣,去其天賦,現在除了玩命練習輕功用來逃命和拼死練劍修補缺陷外,她幾乎和一個普通女子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一般女子還要羸弱。
江湖兒女絕對不可以這樣。
沒辦法像雲斐那樣催動內力耳聽四方,像個廢物一樣站在岸邊依賴他人,憋屈之感難以言喻。
還有最後一種辦法,也就是她一直追尋的辦法,找到三件秘寶即可。
刃血琉璃弓,回鋒九玥箭,誅心訣,只要把這三件東西全拿到手她就可以利用這三件秘寶從新站回江湖血雨腥風的巔峰之上,再不用如此悲哀。
不知不覺間,向來喜怒不明於色的雲姑娘臉上戾氣大增。
強勁韌性的雲姑娘經常在晚上無法控制自己的黑暗向情緒,然而她偏偏感覺不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突然一絲淫·靡的香氣升騰在四周,雲姑娘猛然被香氣拽回了思維,儘快屏氣後去提示依舊蹲在岸邊神色緊張的雲斐,但她發現這些香對雲斐好像沒用。
「砰——」
突然水面上炸開,水花四濺。
雲斐猛地往前竄,黑暗中雲姑娘看的不清楚,僅僅看到眼前兩個模糊的人影扭打在一塊,香氣濃郁四散,大概就是從水中出現的人帶來的,難道是白溪?
「白溪?」雲姑娘試探性問。
「雲樓主不遠千里來到京城,上次倉促無法與雲樓主切磋,現下正是機會,雲樓主千萬別手軟,也好讓我等無能小輩見識見識江湖中一葉知秋雲降雪的風姿。」
傲慢嬌貴的聲音踏著重重寒風擦耳而過。
挑釁、傲慢、狂妄、尖銳的笑聲帶著濃濃的嘲諷,黑暗的森林掩蓋不住魔音一樣盤旋不斷的尖笑。
武功上乘的雲斐竟然被一個人拌住,雲姑娘根本來不及呼救。
「嗖——「
擦臉而過的風刃瞬間劃破雲姑娘白皙的臉,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龐圓潤的弧度流下,乾淨板正的衣襟染上了血。
臉上火辣辣的痛不算什麼,只是這份屈辱著實憋屈,好像被當眾甩耳光一樣,只能原地徘徊的雲姑娘深深感覺自己的力不從心,無法用內力感知敵人身在何處,簡直想砧板上的羔羊,一點點還擊都做不到,堂堂降雪樓樓主竟然會如此無能,不要說白溪嘲笑,就連雲姑娘自己都開始討厭自己。
「嗖——」
又是一記風刃,同樣是左臉,又一道血痕......
「你不配和我擁有一樣的臉,我要毀了它。」遠遠迴蕩的聲音突然夾雜上了狠辣,殘毒如鬼魅。
原本緊張消極的雲姑娘突然揚起了笑臉,白溪,你註定不是我的對手。
話說太多只能暴露自己的軟肋,尤其是在降雪樓樓主面前。
「一,不敢露出自己面目的你只是個自卑怯弱的膽小鬼。」雲姑娘目光銳利,即便看不到對方也要高高揚起頭顱。
「別拿你對付那些蠢貨的法子對付我,沒用。」迴旋的聲音變得嘲弄不屑。
轉眼之間雲姑娘臉上已經有三道血痕。
「二,你嫉妒我,我們擁有同樣的臉你卻依舊對我的臉妒恨惱怒......你愛的人愛我!」雖然挺意外,但這的確是雲姑娘按照邏輯判斷出來的,真奇怪,不過現在不能露怯,否則落得悽慘下場的註定是沒有絲毫優勢的她。
「你......你胡說八道。」女子的聲音突然尖銳刺耳,好像受刑的孤魂野鬼。
雲姑娘感覺到自己右邊的臉也開始疼了,伸手一摸,一手鮮紅。
該死......
「三,你說話停頓,語氣加重,看來我說得對。那個人應該是誰呢......花香榭男客?不對。王公將相?不是。志氣書生?不.......」
「雲降雪,你給我閉嘴——」
一道冰涼的刀鋒擦著雲姑娘喉嚨狠辣刺過,雲姑娘聞風後下腰躲過,在袖子裡摸索到今晚花市上猜燈謎得到的雕雲木簪,手中緊緊握住,一雙花俏的大眼閃過『終於上鉤』的狡黠。
「雲降雪,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被逼出身影的白溪手持長劍站在樹下,她披著一身花影綽綽的衣,黑髮過腰,魅惑之間夾雜著狠辣決絕,從她下手精確度看來,白溪並不太會武功,但她內力厚實強勁,雲姑娘心裡大概有些底兒,那些內力十有**是別人灌輸,如果是這樣那就好對付了。
「雲樓主舌燦蓮花,白溪今日可算見識了。」
如果告訴你我真正的目的不過逼你主動獻身你會不會吐血?
雲姑娘無恥的想,這時也顧不上自己白生生的臉蛋畫了五刀血淋淋的血痕,更顧不上問候對方祖宗十八輩,現在當務之急是問她骨灰之事。
「你嫁禍我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好玩吧?」雲姑娘一步一步逼近,手中的木簪蠢蠢欲動。
「就是為了好玩。」向來軟硬不吃的白溪又怎麼可能讓對方順心。
雲姑娘噎了一下,大概已經好多年沒人會這樣順她的話茬了,白溪挑眉譏笑的模樣竟然有些與那個人有三分相像,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懷悲秋的好時候。
白溪勾勒妖媚的臉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悲痛,然後緩緩舉起手中明晃晃的劍,心定決心斬草除根的女子下手狠辣,尖銳瘮人的劍尖直指雲姑娘眉間刺來——
「叮——」
陰冷的森林中兵器撞擊出清脆聲音震飛了棲息樹幹的鳥。
「刺啦——」
木簪尖順著劍身劃到劍柄,手腳麻利靈巧的雲姑娘貼著白溪柔軟的身體迴旋而過,手腕用力卡住白溪持劍的手,重重往後一扯,幾乎不費任何力便把白溪手中的長劍頓落在地,雲姑娘猛然伸腳,一邊必過白溪手肘往後猛擊,一邊用腳接住下落的長劍,腳踝用力往上一挑,之間劍鋒銳利的兵器調到空中.......
側身而過的雲姑娘借著白溪身手生澀靈巧踏樹而上,縱身一躍結果長劍空中翻騰平穩落地,而白溪踉蹌過後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武功殺不過你,不代表其它治不了你。」
糟了!
雲姑娘突然想起自己只顧攻擊忘記屏住呼吸空氣中飄浮的香味越加濃郁,剛剛運功過的雲姑娘根本無法做到平穩屏氣,手腕上的力漸漸逝去,眼前的人影開始恍惚,雲姑娘暗罵真是防不勝防。
「雲......」
「撲通——」
還沒來得及呼救的雲姑娘瞬間卸去一身精力一般軟軟的倒在地上,雙眼怒睜卻喏喏的說不出一句話,遠遠看著依舊廝打的兩個人影無力叫喊,一臉鮮血的雲姑娘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可怕駭人,尤其是她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像死不瞑目的屍體,在灰白的夜幕中陰森淒涼。
「雲樓主,江湖上的人不是都說降雪樓樓主有一葉知秋的本事嗎?那好,我給你提示,你自己來猜猜我盜取骨灰的原因。」白溪緩緩坐在雲姑娘身邊,輕柔的攔起雲姑娘無力的身體,讓雲姑娘舒服的靠在自己柔軟的胸脯上,白溪伸出一根白蔥似的手指,艷紅的指甲像染了鮮血,她指著遠處扭打激烈的兩個人,艷紅的唇貼在雲姑娘白嫩的耳邊,妖媚惑人的聲音一點一點侵蝕雲姑娘的大腦:
「是他吩咐我做的哦,你仔細看看......」
濃墨一樣的夜晚即便有幾粒星子,但那些微薄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看清遠處不停竄動的人影,別說看清臉,就算是男女都難以分辨,雲姑娘有氣無力的看著,心裡扭曲不行,雲斐武功她很了解,能和對手對抗這麼久一定對上了罕見的武林高手,那個人是誰?
正當雲姑娘準備默默閉眼等死時,一陣熟悉的簫聲刺耳難聽貫穿森林,顯然所有人都被那尖銳毫無美感的簫聲震得紛紛捂住耳朵,就連遠處廝打的兩個人都停止對打用內力抵抗簫聲入耳,手上無力的雲姑娘努力抬手堵住耳朵,簡直不堪入耳。
「滿翛,快停,受不了了。」
「......」
簫聲戛然而止。
「是誰?」白溪厲聲呵斥。
雲斐來不及阻止,一直和他過招的男人突然瘋狂往白溪方向掠去。
「公子?」
「快走。」
帶著銀質面具的男人動作強硬的攔住白溪纖細的腰身,眨眼之間消失在眾人面前。
倒在地上的雲姑娘一陣咬牙。
雲斐極速走到雲姑娘身邊,脫下披風包住雲姑娘的身體並抱她入懷,半夜倒在地上半晌的雲姑娘身體有些發涼,也多虧雲斐心細。
「妞兒,妞兒,哥來了。」万俟凜綻放著英俊的小臉湊到雲姑娘身邊。
手中還拿著蕭的滿翛陰冷冷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雙漆黑陰暗的雙眸從來不曾從万俟凜身上移開半分,看到万俟凜興奮地朝雲姑娘跑去,握著蕭的手狠狠收緊。
「謝兩位相助。」雲斐口氣涼涼道。
「我是妞兒的哥,救她還用你謝?」万俟凜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妹妹在一個男人懷中,於是不爽的伸手要搶:「男女授受不親動不動,把我妹給我。」
「難不成閣下是女子?」雲斐依舊涼涼道。
「你放屁,信不信老子分分鐘削死你。」暴脾氣的万俟凜說著就要動手。
一隻有氣無力的手從兩個幼稚鬥嘴的大男人中間伸出,雲姑娘快要吐血:「能不能先別吵,我需要休息。」
「哼!」万俟凜皺著眉站起來:「看在妞兒的面兒上不跟你計較,滿翛我們......滿翛?滿翛?」
身後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万俟凜頓時泄氣,滿目悲涼的看著空落落的森林。
「東驛站,走吧。」
雲斐抱著雲姑娘輕而易舉飛騰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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