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兩滴,三滴……
泛青色的白袍被艷紅染暈,面容清雅的公子微微低頭,看著一根造型精美的銀簪沒入自己的胸膛,唇角溢出的鮮血妖艷惑人,痛苦地看著幾乎貼著他的女子,胸口脹痛幾乎被活生生撕裂。
臉色蒼白的女子唇角微勾,花俏的眸角蕩漾微瀾,端的是春色無雙。
「真以為我不捨得殺你嗎?」
不驚波瀾的聲音帶著涼薄,雲姑娘握著銀簪的手開始泛白,修剪圓潤的粉色指甲狠狠掐進肉里,但她幾乎感覺不到傷痛,畢竟心上的裂痕蓋過了所有。
依舊笑顏清秀的公子緩緩貼近女子耳邊,帶著笑意低語:「殺了我,你可出不去,而且,你也見不到那位貴客。」
笑容涼薄的姑娘毫不客氣的把銀簪往深處推,嗜血殘忍的唇角弧度令人心悸,當銀簪完全沒入男人胸膛白色衣襟之時,她冷冷地一推,輕而易舉地把身形恍惚的貴公子推開,神情格外傲慢:「我雲降雪何時為一個人牽絆過?蘭華風,你當真熟悉我!」
七年相伴如何?三年相思又如何?欺騙了她,傷害了她,甚至要折斷她的羽翼妄圖囚禁與她,那麼即便再多情也付之東流,只剩下怨恨悲切。
亭外護衛看到亭中情形不對便拔劍而入,看到蘭華風強行支撐身體與雲降雪對視也不干枉然出手,始終不相信雲姑娘會如此狠心的蘭華風朝她伸手:「外人皆道羅剎宮少宮主心狠手辣陰險無情,而我只道他們不懂你,你對外是冷漠,可心底卻是炙熱溫柔,過來,我保證不會為難於你。」
「蘭華風,我的蘭哥哥,你那裡來的自信說懂我?就連我自己都不懂呢,我可以不在乎你們所有人的死活你懂不懂……」
「那你為何每年冬至都要到天瀾寺為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上香祈禱?」
蘭華風一句低沉平靜的話打斷雲降雪的竭斯底里。
啞口無言的雲姑娘不再與之耗著,轉身一躍出了亭子,身形凌厲,沒有絲毫留戀。
「要追嗎?」使徒詢問。
蘭華風看著女子消失的艷白色背影,虛弱倒地,紫衣使徒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然而蘭華風僅僅是擺擺手,一臉溫柔的笑:「讓她走,讓她走……」
站在台下的人群有點城府的都知道台子上的比武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四個方位的亭子,因此雲姑娘從亭子裡跳出來的一剎那便被各路人馬盯上,然而仗著自己輕功上乘的雲姑娘一個旋影便消失在半空中。
早早注意到跳亭之人的雪月只是不解,為何『白溪』會從亭子裡跳出來,難不成東涯之人在亭中?
白溪順著雪月的目光看,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憑空消失在空中,心中便開始不安,雲降雪難不成逃離了?心口苦澀的白溪只能把所有心酸咽在肚子裡,雲降雪終究還是沒有留在他身邊,她該高興的,為什麼心裡如此難受?
坐在其中一個亭子裡面的司馬沐榮看著雲姑娘消失在人潮之中,他看了一眼滿不在意的玄熠,默默拿起酒壺把玄熠面前的酒杯填滿。
「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現在不是管她的時候,今年降雪樓如此低調恐怕為的是最後一戰的寶貝,雲降雪太沉得住氣,而羅剎宮那邊派來的人也夠低調,這讓遊戲更加有意思,難道你就不想看看降雪樓與羅剎宮最後的爭奪賽嗎?」
玄熠笑得跟個狐狸似的,狡詐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口中的期待的渴望是那樣的濃烈,好像已經急不可待的看到那副場面。
早已經熟知此人脾性的司馬沐榮只能拱手道一句:「老師說的是。」
極度擔心蘭華風派人捉她的雲姑娘拼盡全力往山林偏僻之處掠去,直到耳邊沒有任何響聲才堪堪落地。
四周青綠環繞的林子鳥鳴陣陣,腳下鬆軟的泥土散發著初春特有的清氣,雲姑娘懶懶地伸個懶腰,多日不曾放鬆的女孩終於可以……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雲姑娘伸懶腰的姿勢尚未收起,耳邊一點響動便順勢往後仰,淬毒的箭神從雲姑娘雙目上方呼嘯而過。
眨眼之間四面湧出各個門派的殺手,不一樣的著裝讓雲姑娘一眼看出他們的分派。
「我怎麼不知道我這麼招恨?」
笑容甜美和善的雲姑娘身上沒有一件防身之物,就連頭上唯一的銀簪也刺給了蘭華風,不過她從不悲觀,畢竟……她沒有兵器,敵人手裡的武器倒是多種多樣。這不是人均選擇的嗎?!
「雲蔽天的女兒,哼,就這一條便足以將你碎屍萬段!」
「魔女受死!」
像這樣的吶喊聲從小到大她雲降雪不知道聽過多少句,眼看幾把利劍朝自己刺來,雲姑娘反手抓住對方持劍的臂膀,稍微提起便把對方一個大男人摔出數米遠,然後貼著另一個人一轉身把對方胳膊一折,讓他手中的劍抹在自己脖子上,那麼狠狠一划拉,血濺三尺。
圍攻的人眼看同伴被殺,便是以排山倒海之勢朝雲姑娘出擊。
只靠輕功和蠻力是扛不了多久的。
雲姑娘眉目間陰險一過,順勢踏著衝刺之人上了樹,一把捋下青翠樹葉選了當中脈絡完整的葉子擦乾淨了放在唇邊,帶著微薄的內力輕輕吹動。
清涼悠揚的曲子像是搖籃曲,慢慢悠悠帶著催人心脾的震動,頃刻之間天上的鳥雀齊齊落下,詭異的場景讓持劍衝刺的俠客們紛紛驚愕張望,膽怯者甚至驚慌失措,顫顫巍巍指著一地落鳥:「怪……怪物!」
被聲音招來的灰衣男人靜靜站在人群開外,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盯著樹上修長的白色倩影,陰冷的氣息隱藏在他凌厲的眉目間,肩膀上的蜘蛛竟然開始抽搐,他偏偏頭,看著蜘蛛從他肩上掉落在地。
雲降雪想幹什麼?
這樣的疑問沒有持續多久,樹上的姑娘正當所有人開始因為詭異現象露怯之時猛然從樹上傾身而下,順手拾起地上死人丟開的刀劍挽手一轉,呈倒握姿態插縫而馳,所到之處皆血濺三丈,無一不是割斷了喉腔。
完全被雲姑娘詭異力量驚嚇到的正派人士反手對方都面露懼色,握劍的手被雲姑娘閃電一般利索的身姿驚嚇顫抖,內力不穩的雲姑娘單靠一身過人輕功和心靈破壞力輕而易舉抹殺了數十個人。
白色衣裙翩然,劍花如虹,冷傲如梅般的身姿挺拔獨立。
看著裙角一點紅色如梅落白雪,耀眼妖異。
眼看鬆軟的泥土浸濕成紅色,腥甜的味道濃郁飄散,雲姑娘嫌棄地丟開手上淌血的劍,任憑白鞋踩在猩紅土地上,抬腳便是一個血窪。
「哼,不過魔教妖術罷了,魔女,今日便要你命喪雁山!」
武功輩分稍高的俠客對於雲姑娘的巧計嗤之以鼻,兇狠的模樣跟看到殺父仇人一般。
雲姑娘自知現在自己不是那些江湖老前輩的對手,不過好在現在人數已經不多,施點小伎倆也不是不能逃掉。
不過……
心中那份怨氣若是一直不發泄,那邊要嘔死自己,雲降雪看著一把長槍明晃晃映著自己的眼眸沖向自己,腳上使力輕巧踢開,趁對方回馬重刺之時放低姿態傾斜而過,一把抓住對方腰帶狠狠拽下。
一刻之間布袍敞開,手拿腰帶的雲姑娘趁機把腰帶環住另一個的手腕,狠狠往另一個身上扯,這麼一拽竟然阻斷幾人攻擊,衣衫不整的老前輩臉色通紅,吶喊著便要把身形凌厲的雲姑娘捅成馬蜂窩。
之前受過重傷的雲姑娘很快便招架無力,臉色愈加蒼白,而丹田之處內力涌動質感越加強烈,好像一把火在熊熊燃燒。雲姑娘一個閃躲不及便被對方一記鐵拳打飛,亮白色身影像只破敗的風箏,脊背狠狠撞擊了樹幹才堪堪止住,狼狽跌落。
一身白衣染上血紅。
髮髻散亂的雲姑娘扶著樹幹堅強的站起來,踉蹌的小身板透漏著不屈的堅毅,花俏的眉目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嘴角浸出的紅色被她狠狠抹去,忍受著丹田處的火燒和胸口的劇痛,她再次迎上對方或劍或拳或刀或鞭。
冷眼旁觀的灰袍男人看著遠處被圍攻的姑娘,看著她一遍一遍倒下,又一遍一遍站起,那副要強的樣子一讓他刮目相看。江湖傳說羅剎宮宮主心性傲慢虛偽,性格軟弱勢利,持強凌弱,欺軟怕硬,沒有一條是讚美之詞,但幾次交道,他都能看到不一樣的雲降雪。
聰明睿智的,談笑風生的,靈動活潑的,可愛嬌軟的,剛強堅毅的……不管哪一種都如明珠般閃爍耀眼令人心生好感。
也難怪阿凜會認她為妹妹。
突然,遠處的雲姑娘被幾人深厚內力打中,瞬間搖搖欲墜口吐鮮血,他著實看不下去,剛要作勢出手相助,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他,並帶著笑意道:「不要幫忙,且看下去!」
灰衣男人回頭,看對方紅衣白髮一臉笑意,手腕上力量雄厚可怕。
再看去,他心驚肉跳難以置信。
周身空氣扭曲的姑娘長發浮動如海藻,一股子紅藍交加的內力盤旋迴繞,硬生生把圍攻眾人逼退三步。
內力竟然化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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