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下午陪著我姐去取婚紗,看著她在婚紗店裡改尺寸。我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看著那些精美的服裝,突然想到有一天你也穿上這些衣服該多好。我把他們的婚紗樣式翻來翻去,找出幾件你可能喜歡的,一會兒給你發過去看看,好嗎?」
「明天再發,今天早點休息。」
「行,你什麼時候看都行。這件事不著急。」秦宏在電話里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你也早點睡吧。」
「好,晚安。」
「晚安,再見。」
陳盈確認秦宏那邊掛斷後才放下聽筒。她回想著剛才的談話,心情激動得有些難以平復。西北風在窗外呼呼地吹著,一絲涼意從窗戶縫裡透進來。陳盈站在椅子上,用透明膠帶一條條地仔細貼好漏風的間隙。窗外早已入夜的校園,在路燈下顯得頗為寂寞,校園甬道上灑過雪鹽,路面的積雪融了大半,已經露出柏油路的痕跡。許多樹枝上仍存著大量積雪,蓋住褐色的樹皮表面。她想起雪萊那首《西風頌》中最出名的兩句,不知不覺念出聲來:
「假如冬天已經來臨,那麼春天還會遠麼?」
喵——喵——
大概是見她一直沒睡,小白耐不住寂寞,從床上跳到桌上,又倏地跳到她的椅子上,開始朝她大叫起來。她回過神把它抱住,又把它翻過來,抽出桌上的紙巾,沾濕了給它擦乾淨眼角的污垢。貓滿意地閉著眼睛,四隻毛茸茸的小爪子蜷縮著,一動不動由著她擦拭。
「你說的對,是該睡覺了。」她給貓擦乾淨臉,想把它放回椅墊上。可貓用鉤狀的指甲使勁掛住她的毛衣,怎麼也不肯放手。
「乖,我刷個牙就回來。」她盡力哄它。
可是小白並不買賬,它依然用爪子拼命抓住陳盈的衣服,唯恐她會離開一般,把她的毛衣都勾出許多洞來。陳盈只好一手托著貓,一手端著杯子走進水房。她刷牙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回想這一天經歷的事,恍如隔夢。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疲憊導致出現幻覺,還是自己確實正在經歷某些變化。她回到寢室鋪平整床單,關上燈,抱著貓一起鑽進被窩。床鋪還是那麼熟悉,那麼溫暖。她儘量不去回想智圓法師說的那一番玄而又玄的話。那算是預言麼?或許僅僅是一種猜測。過了一會兒,她變得迷糊起來,隱約間感覺到貓爪依然掛在衣服上。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解鎖屏幕,點開新的信息。有兩條新信息。一條是秦宏發來的幾張婚紗照片。陳盈順手刷看了一下。另一條竟然是葉楓發來的:
「智圓大師已將今日之事轉告於我,希望你不要過於介懷。」
「我沒事,謝謝他費心。」
「人生之事雖然命中有定,但和後天努力也密不可分,所以不必太擔心。」
「好。」
「還有那個結緣之物最好一直戴著,大師說你身體弱,戴著它對你有好處。」
「行。馬上去戴。」
「打擾了,晚安。」
「晚安。」
陳盈坐起身,在黑暗中伸長手臂尋找今日得來的掛件。貓被她的起身驚醒了,發出不滿的叫聲。她翻遍枕頭下面和掛在床頭的背包,都沒找到。最後她站起來,開始在書桌抽屜里和書架放雜物的小盒子裡摸索,最後終於從書架角落裡摸到那涼涼的飾品,套在脖子上,從腦後繫緊繩結。
她翻身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大概是黑暗的緣故,一本書沒有放穩,從書架上落下來,掉在椅子上,沒有發出聲響。書向上翻開。從窗簾縫中透過的路燈燈光照在這頁書上,那是一首詩:
「生命中的千山萬水
任你一一告別
殉葬的花朵開合有度
菩提的果實奏響了空山
告訴我
你藏在落葉下的那些腳印
暗示著多少祭日
專供我法外逍遙
先是在拉薩河的兩岸遙相誤解
然後用一生的時間奔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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