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時,我隨爺爺去參加了外公的葬禮。那時懵懂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死亡」。我在大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中茫然而又不知所措,被現場那種哀傷的氣氛感染感覺心情壓抑,有一種喘不過氣來難受極了的感覺。
而爺爺的一句話讓我失聲痛哭了起來:「你外公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再也不能買糖給你吃了」。要知道那是物質極其匱乏的年代,一粒含有色素糖精的水果糖對小孩而言有著怎樣致命的吸引力。每次我到外公家,外公總要跑上三、四里的路給我買來十幾粒糖果讓我解饞。我的小舅舅(比我大不了幾歲)卻只有在一邊流著口水看我吃的份。
想到以後到外公家再也沒有了這種特殊待遇,你可以想像出我當時的心理落差是何等的巨大。於是我也象大人那樣哭得稀里嘩啦,為了逝去的外公也因為對那死亡的恐懼。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什麼叫「死亡」。外公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生前休息過的床上,臉上蓋著一條毛巾。我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拿掉蓋在外公臉上的毛巾,原本我熟悉的臉孔因為脫水而顯的有些猙獰,在那猙獰中還有一種濃濃的不舍。是啊,他怎麼能夠放心而去啊,幾個半大的孩子還沒有成家、新房還只是打下了地基。他這個頂樑柱一走,這個家可以說是垮了。那地基在若干年後才樹立起來一棟三直三層漂亮的樓房。
隨後我經歷了奶奶的葬禮、爺爺的葬禮。終於明白他們的逝去,卻因為我們的存在而得以延續,也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了生命延續的奧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