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里故事人 第4章

    轉眼已過了許多年，兮玖從未對葉微涼表明過自己的心意。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她怕，她一說出口，便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這天是葉微涼的成人禮，兮玖在辰時便起來了，匆匆穿了衣服便奔向了葉微涼的房間。

    兮玖顫抖著手敲響了葉微涼房間的門。

    「進來。」裡面傳來仙樂般美妙的聲音，不帶一絲慵懶。

    兮玖推開了門。

    葉微涼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口，出神地望著窗外，並沒有在意進來的人是誰。

    「公子……」兮玖開口道。

    葉微涼一聽是她，轉過身來道：「兮玖？」

    兮玖微微點了點頭。

    「什麼事？」葉微涼問道。

    兮玖走過來，盯著他隨意披散的黑髮，道：「兮玖近日新學了些梳發的技巧……」

    葉微涼目光深邃地看著兮玖，「那今日，你來替我梳發？」

    兮玖雖早有準備，但還是緊張地低下了頭，道：「我已經和下人說過了……」

    葉微涼興許發現了兮玖的緊張，微一勾唇，便坐下了。

    兮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從梳妝檯前拿起木梳。

    「兮玖，你今年多大了？」葉微涼問道。

    兮玖頓了頓答道：「不知。」

    葉微涼沒有說話，房間裡又恢復了死寂。

    「兮玖覺得，微寒怎麼樣？」半晌，葉微涼問道。

    兮玖的手頓住了，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葉微涼。他話里的意思，兮玖不可能不懂。兮玖再也無法繼續若無其事地梳下去。

    葉微涼轉過頭，卻被木梳勾起兩三根青絲，混入了兮玖被風吹起的黑髮中。

    葉微涼微微一愣。

    兮玖急忙放下梳子，失神地望著他的長髮。

    「兮玖，你知不知道，女子給男子梳頭，是什麼意思？」葉微涼深邃地看著兮玖。

    兮玖心中一緊，沒有握緊木梳，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葉微涼沒有注意，卻一直盯著兮玖。看了半晌，才邪魅一笑，「兮玖，我很開心。」

    兮玖一怔，抬起頭來直視他，「開心？」

    「我忍了四年了，從你進府開始，我就時刻都在關注著你，別回答我你不知道。」

    兮玖的確不知道，葉微涼每次出現，不是在葉微寒身邊，就是有急事路過，從不單獨找她。

    葉微涼繼續道：「我剛剛只是看看你，對我弟弟感覺如何……」

    兮玖打斷他，「公子，兮玖對微寒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葉微涼抬起手來，輕輕拂過兮玖的長髮，道：「那就好。」

    兮玖心中的快樂感幾乎要溢出來，她極力克制道：「公子，請先讓兮玖梳完，到時候有人來催就……」

    葉微涼打斷道：「你介意？」

    兮玖搖搖頭。

    葉微涼靠近兮玖，緩緩貼近她的唇。

    窗外吹來的風把葉微涼和兮玖的長髮吹近，慢慢交雜在一起。

    只是他們不曾注意，面前的門早已大開。

    葉征靜靜地看著他們，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嘆息，生不逢時。

    過了許久，葉微涼才放開兮玖，正襟坐好，兮玖微紅著臉替他梳完發。

    成人禮快要開始了，葉微涼才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間，而兮玖在房間裡待了許久之後，才溜回自己房間。葉微涼的成人禮，她是不能參加的。

    那天的葉府格外熱鬧，時不時有鞭炮聲響起，而兮玖卻在房間裡，待了整整一天，滿心歡喜地想著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等到晚上，熱鬧的一天終於過去了。葉微寒才敲響兮玖的門。

    「怎麼了？」兮玖見他一臉神色凝重的樣子，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葉微寒一改往日的吵吵鬧鬧，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拉起兮玖，朝著池塘邊走去。

    兮玖莫名其妙地跟著葉微寒來到了池塘邊。

    她看到了葉微涼。

    葉微涼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沒有察覺到他們。

    兮玖疑惑地看向葉微寒，葉微寒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天晚上，兮玖看了葉微涼許久，直至他離開。

    那天晚上，是兮玖最後一次看見葉微涼。

    那晚之後，葉微涼消失了，但是葉府沒有亂，葉征出來把葉家交給了葉微寒，並且把兮玖許配給了葉微寒。過了不久，葉征也回了邊疆。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掌管葉家後的葉微寒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無邪什麼事都會說出來的葉二公子了。

    「我要去找他。」兮玖負氣道。

    葉微寒連忙拉住她，臉色冷硬道：「你怎麼去找？！慕兮玖，你記住，三個月後是我們的大婚，你要讓所有人知道我葉微寒搶了大哥的女人麼？！」

    兮玖用力抽出手，道：「對不起。」

    之後，兮玖沒有再鬧過，只是安安靜靜的，她相信，他會回來。

    三個月後，兮玖和葉微寒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兮玖沒有拒絕，儘管她喜歡的是葉微涼，可她不會因為自己的感情去傷害另一個人。

    只是她不知道，葉征在婚禮後幾天，死在了危城城門邊；她不知道，梨國的軍隊已經入侵到了危城，最北面的防線已經被攻破，危城岌岌可危。這件事情，危城的百姓，沒有一個知道，危城的官兵封鎖了消息，說是為了不讓百姓不安引起動盪，而向朝廷發出的消息遲遲沒有回覆，連發三次不僅援兵未到，連該有的糧草都沒有。

    「兮玖，我們後天離開這兒。」正在兮玖在屋子裡午睡時，葉微寒闖進門道。

    從那天起，葉微寒變得越來越沉默，似乎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辦，有時候兮玖兩三天都找不到他人。

    兮玖本就沒有睡著，抬起頭問：「為什麼？」

    「聽我的。」葉微寒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像是只是傳達一個消息，說完就離開了。

    葉家撤走了，悄無聲息，危城沒有人知道。

    葉微寒一搬遷就搬到了帝都，在帝都最南面安居了下來。葉微寒每天都往皇宮裡跑，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他根本連皇宮也進不去。

    漸漸地他也死心了，跑回了危城，試圖勸回仍在死守的葉微涼。

    「我走了，三軍無帥，危城不日便可破！」

    「這樣的朝廷，你還要為他效力麼？！」

    「不為處於深宮的皇上，不為在帝都享樂的將臣，從我決定守住危城開始，我決不能後退！」

    這段對話之後一直反覆出現在葉微寒的腦海中，至他年老之時仍不曾消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