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小順子來傳旨。大意是皇上感念佟國維老臣之心,佟佳氏服侍盡心,不忍心父女生離,特地准許皇貴妃省親。佟國維的長子葉克書,次子德克新也就是我的兩個嫡親的舅舅已經侯在東華門了。景仁宮裡眾人也是一團喜氣並嚴陣以待,佟佳貴妃盛裝五爪金龍八團石青色吉服,下幅壽山水浪江牙。領後垂著明黃色絲絛,絲絛上綴飾珠寶,頸掛三盤朝珠,頭戴朝冠,腳踏高底鞋,我也換上織繡一團正蟒的吉服。手腕上是御賜十八顆翡翠手串,梳了個盤疊式平雲鬢。巳時,出景門往東邊去了。葉克書跪請移駕一等公府,皇貴妃准了。一眾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宮。
我見眾人恭謹嚴肅,亦有些受感染,不敢多做嬉笑,正著連端坐在鑾椅上由著十六個有力太監抬著,沿路並無一個閒人。沒有預想的熱鬧,沒有向百姓揮手致意的風光,只有肅穆。前面額娘也是一副端坐的樣子,還是讓人安心的背影。這樣雍容的氣度,我是望塵莫及的,有時候又竊喜驕傲,這是我的額娘。我的額娘就是這樣的人!
外公領了許多人在公府門前恭候了,又是一陣繁瑣的禮儀,終於到了佟家內宅。額娘領了我坐到了佟家正堂煥錦堂,佟國維領了幾個兒孫再次拜過皇貴妃娘娘並純嘉公主。佟夫人也領了一眾命婦拜見,然後那些不想乾的人退出去了。額娘領了我跪在佟國維前面哭道,「阿瑪,女兒回來了,女兒不孝,不能長侍在父母跟前……」
「這如何使得,你現在是皇貴妃了,君臣有別,老臣惶恐啊!」佟國維也跪下說話。
「阿瑪,女兒想給您請個安也不能了嗎?」額娘抬起頭看著鬢染微霜的父親,心裡感慨萬千。
「蘇依爾哈,起來吧,我們一家人好好說說話,你歸家一次不容易,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恩典了。」外祖母赫舍里氏說著話也扶起了佟國維。「對啊,果洛瑪麼說的對,一家人拜來拜去的,皇阿瑪不是經常說免禮嗎,今天我們就都免禮吧!」我也插了一句。其實我早就想說話了,主要是大人沒說話,都沉浸在感傷中,我也不好多嘴。外祖母都說話了,我跟著來一句就沒什麼了。
「如今我這一回家,倒是不如我的小純嘉明白了,罷了皇威不可觸,親情也難為。我們好好說說話吧。」說著惜月上前扶起皇貴妃坐在了主位上,「阿瑪,額娘都免禮吧!賜坐!」這三位都坐。了,額娘又把我拉過去「純嘉,去給果洛瑪法,瑪麼見禮。」
「是,額娘」我盈盈一拜,轉身步下台階「果洛瑪法好,果洛瑪麼好,純嘉給二位請安了。早就聽額娘說起過瑪法瑪麼,純嘉知道額娘的心愿和瑪法的為難。所以今天一是拜見親人,二是代額娘向果洛瑪法瑪麼請安。願二位福壽安康青松常在。」我跪下磕三次頭。
「好孩子,只是這如何使得,公主……」赫舍里氏看了一下佟國維,又趕緊扶起我拉在懷裡細細打量我,「皇貴妃的女兒真是極好極好的,這通身的氣派,再過幾年又不知會如何的傾國傾城呢。」
「母親快別誇她了,她呀沒羞沒臊的,別看她一副文靜懂事的樣子,指不定心裡多樂呢」佟佳氏笑著打趣我。
「皇額娘,你又笑話我」我一跺腳,撲進赫舍里氏的懷裡。哎,雖然場面很溫馨,可是我扮演小孩子還是很辛苦的。
「好啦,額娘不笑你了,快出來吧,認識認識表親。大嫂子,你來給我們介紹介紹吧。說來不怕人笑話,我入宮都十年了,府里又填了許多人,好多都不認識,平白讓人笑話。」額娘喚了我出來,對著一個二十**的溫婉婦人說話。看樣子就是我的大舅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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