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太太好氣又好笑,不過就拘束著自己女兒讓她別去尋夏金桂玩耍。至於以後的事,夏二太太瞧一眼自己丈夫,能把自己丈夫這樣一個忠厚人給逼的說出斷絕關係這樣的話,豈是夏金桂今兒跪在地上,哭幾聲就能了的?
不過夏二太太見自己丈夫面上神色,就曉得自己丈夫的心只怕開始軟了,這也是常事,畢竟夏金桂是夏大老爺唯一的血脈。再說這孩子哪有天生壞的,定是夏太太自己教的不好。不過夏二太太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原諒夏金桂母女,因此夏二太太只上前攙起夏金桂:「金桂,那些事呢,你一個孩子家,還是個出了閣的女兒,我們就不和你計較,你起來罷,既然給我們都請了安,就回去罷。」
夏金桂怎麼會起來,只是跪在那看著夏二叔夫妻:「金桂知道此前所為,二叔不願諒解也是人之常情,金桂今日厚顏來此,並非是為金桂自己,而是為了已逝的父親。」
說到父親兩字,夏金桂就想起當年父親去世,緊急回國時候的情形,當時真是逼得一個嬌嬌大小姐,挑起這副擔子。當著人面是叱吒風雲的夏總裁,背地裡卻是思念父親的小女兒。而且還要安慰快要崩潰的母親,夏金桂不知道那個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也許正因如此,才會選擇了那樣的丈夫,只為貪戀那麼一點點溫柔。
這麼一想,夏金桂就借當日的塊壘來為今日哭一哭,只一瞬夏金桂的淚就落的更急,不但如此,夏金桂還劇烈咳嗽起來,咳嗽的都快喘不過氣來。這讓夏二叔夫妻都大驚失色,夏二太太忙搶上一步,就要給夏金桂捶背,夏金桂推開夏二太太的手,且泣且訴:「只求二叔二嬸,念在我父親面上。」
當初的夏月娥,對著眾人是那樣的堅強勇敢,仿佛什麼都打不垮。今日的夏金桂,對著夏二叔夫妻是如此的崩潰,這樣的崩潰絕不是演出來的,而是當天那個不能崩潰的夏月娥的內心。這樣的傷心欲絕,讓夏二太太也不由有些動容,不過想起夏太太來,夏二太太還在徘徊。
夏二叔卻已經上前一步扶起夏金桂:「我不是你念著你父親,只是,只是,只是……」夏二叔連說三個只是,夏金桂就明白他是因為夏太太當天說的那些話了,夏金桂又給夏二叔磕頭,語氣傷悲:「我娘糊塗,做了許多糊塗事,可是這些年來,我娘還是念著二叔的好,只是我娘的性情,二叔二嬸也是曉得的,我做女兒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求二叔二嬸念在我娘畢竟也有些好處,讓我娘進來,對二叔二嬸說句抱歉。」
說著夏金桂再次大哭起來,這哭聲真是讓鐵石心腸的人也傷心難過,夏二太太也不由掉淚,夏二叔早已心動,見夏二太太掉淚,對夏二太太道:「太太,總是一家子,難道真的不管了?不如就把大嫂請進來。」
夏二太太瞪夏二叔一眼,夏金桂從這一眼之中,明白了當初夏太太到底有多過分,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不過這夏太太,分明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夏金桂腹誹一句,對夏二叔夫妻更為懇切:「我娘過繼的兄弟,雖說憨厚了些,可過日子,有時候寧願笨一些好。這些日子,我娘聽我說了,也十分懊悔當日的事。」
說著夏金桂語氣變的輕快些:「還忘了告訴二叔二嬸一件喜事,我兄弟已經定親了,這定親的大事,總要二叔出面操持。」
夏二太太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夏金桂方才說的看在已經去世的夏大老爺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點一點頭:「定親是好事。」說著夏二太太就揚聲:「來人,拿五十兩銀子來,就說做賀喜用的。」
原來夏二太太以為自己上門是來要銀子的?夏金桂怎會要這銀子,急忙道:「多謝二嬸了,這銀子倒不用,我娘還有些積蓄。只是侄女心中有個打算,這成了親,總不能坐吃山空,原先那些賬本,我也瞧了,還有些人家欠我們銀子沒討回來,想著來問問二叔,哪幾家的銀子好討?有了本錢,也好再把生意做起來。」
說著夏金桂就又給夏二叔磕頭下去:「二叔若能指點一二,就是幫了我們大忙,念著我們父親了。」見夏金桂要的不是銀子,而是正經事兒,更奇怪的是夏金桂還會看賬本了。夏二叔夫妻都又愣了下,夏二太太先回神過來:「按說你這主意,不是不好,不過呢,當初……」
「我娘就在外面,還求二叔二嬸把我娘請進來,當面問問,就曉得我娘這心裡的懊悔了。」夏金桂真是把這一輩子都沒磕過的頭都給磕了,還又哭又跪,只求夏二叔能重新和自家來往起來。這會兒見夏二太太還是不答應,只有再把夏太太給搬過來了。否則今兒就白哭白跪了。夏金桂一邊念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邊努力說服夏二太太。
夏二叔早已鬆動,沉吟一下就道:「既如此,就把大嫂請進來吧。」說著夏二叔又嘆一聲,夏金桂曉得夏二叔不會相信夏太太真的懊悔,不過只要夏太太能進門就好,夏金桂有的是法子不讓夏太太開口,夏二叔只有聽自己說。因此夏金桂再次給夏二叔磕頭:「多謝二叔了。」
夏二太太扶了把夏金桂,夏金桂這才站起身,見夏金桂哭的滿臉是淚,不是當天那個刁蠻驕縱的姑娘,夏二太太不由伸手摸一下夏金桂的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當初都是我娘不好,這會兒我代我娘致歉,二叔二嬸肯讓金桂起來,已經是大恩了。」這樣的話,夏金桂說起來心裡可一點負擔都沒有。夏二太太的笑多了幾分真心,夏太太和夏三已經被管家媳婦請進來,見夏金桂蓬頭垢面滿面淚痕地站在夏二叔夫妻面前,夏太太頓時心疼起來,這夏二叔也太不像話了,要有什麼事就沖自己來,怎麼就欺負自己女兒。
不等夏太太開口,夏金桂已經上前拉住夏太太,對她道:「娘,方才女兒苦苦哀求,又求二叔二嬸看在死去的爹面上,二叔二嬸大人有大量,說那些事都過去了。娘,雖說你是大嫂,這錯了也要改。那天你和我說的那些懊悔的話,這會兒,就好當著二叔二嬸的面說了。」
夏太太聽說自己女兒苦苦哀求,心更疼了,正想安慰女兒,夏金桂就悄聲:「娘,您就說您懊悔了,不然女兒就白跪了。」夏太太聽說女兒白跪了,這心疼女兒的心是怎麼都控制不住的,瞧向夏二叔夫妻嘆氣:「我也悔啊,當初說了那樣的話,現在倒牽連了孩子。」
說著夏太太的淚不由掉了幾滴,用手擦一下淚。雖然這話夏二太太聽起來還有些不滿意,但夏二叔已經十分感慨:「大嫂快別如此,說起來,還是我這做兄弟的有時耐不住性子,聽人挑唆,才,」
說著夏二叔又嘆氣,既然夏二叔都嘆氣了,夏二太太也只有跟著說幾句:「就是就是,這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快些進去屋裡說罷。」
聽到夏二叔夫妻這樣說,夏金桂一顆心這才放下,這具身體畢竟嬌弱了些,這麼一路趕來,又哭又跪的,這會兒心一放下,夏金桂就感到頭一陣暈,差點暈倒在夏太太身上。夏二叔見夏金桂小臉蒼白還努力露出笑,方才夏金桂跪在那誠懇的哭聲又在夏二叔耳邊響起。夏二叔不由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明明知道這個侄女身子骨嬌弱,還這樣看著她跪在那。
夏二叔急忙喊管家媳婦趕緊去打洗臉水,又催著夏二太太先帶夏金桂母女進去歇歇,又讓廚房趕緊先燒一碗湯來。
夏二叔在那一片聲的喊,夏二太太也不好不出聲,招呼著夏太太扶了夏金桂就到後院進了夏二太太的上房。
丫鬟早已端來洗臉水,夏太太見女兒面色蒼白,身子搖晃卻不肯暈過去,心疼的都沒有辦法了,也沒工夫再抱怨夏二太太,和丫鬟一起張羅著給夏金桂梳洗了,夏二太太又找出件衣衫給夏金桂換了。
夏金桂接過衣衫,對夏二太太十分誠懇地道:「二嬸對我,一向是怎樣都挑不出刺的,原先都是我不懂事。」說著夏金桂又要掉淚,夏二太太忙用帕子給夏金桂擦了淚,夏太太幫著夏金桂把衣衫換了。
夏金桂重新梳妝換了衣衫之後,這才又給夏二太太行禮:「侄女平日有什麼不到處,還望二嬸嬸多海涵。」
夏二太太急忙把夏金桂拉起來,對夏太太道:「果真這女兒家一出了閣,就和原先大不一樣了。我沒想到,沒想到。」夏太太也應道:「是呢,今兒還是金桂一力主張要我來的,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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