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孫大姑奶奶又拍一下桌子,冷笑道:「這回稀奇,竟然有人說,朱家的兒子被人引誘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人說,這是你指使的。」流言還會進化變種?孫大爺的眼眨了眨:「姐姐,你難道會信我去做這些事?」
「我自然不信,可是我也擋不住外面人信!」孫大姑奶奶也曉得自己弟弟不會去做這種事,可還是忍不住嘆氣:「我也曉得你的脾氣,你是相信生正不怕,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真切切地曉得這句話?我早和你說過,有些應酬,該去的就要去,有些話,該說的就要說,可你總是不信,這會兒,出這樣大的事。」
「姐姐,這無形無影,沒憑沒據的事,就算外面傳瘋了,又和我有什麼干係?」孫大爺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又恢復的和平常一樣,坐在孫大姑奶奶面前,認真的解釋。孫大姑奶奶抬頭看一眼弟弟,搖頭嘆氣:「你啊,真以為沒什麼干係?原本唐家,已經答應婚事了,這會兒唐太太說了,合過八字,不過兩可之間,決定不答應這門親事了。阿弟,這件事看起來是件很小的事,影響卻是深遠,我曉得,你向來不把這些事放在眼裡。自然你是男人,有大志向,這些後院裡的事,原本也不該你管。可是眾口鑠金。」
孫大爺被孫大姑奶奶訓的頭低低的,不敢說話。孫大姑奶奶嘆了一聲:「不過這世人的嘴,能說這樣也能說那樣。這件事,畢竟還要我來幫你了結。」
「姐姐,怎麼了結?」孫大姑奶奶見弟弟一臉無辜,嘆氣聲更重:「你啊,去把那引誘朱家的人給尋出來,找個罪名,交給朱家,從此之後,我們兩家也好放下心結,再一起……」
「不行!」孫大爺的話讓孫大姑奶奶愣了下就看向弟弟:「為什麼不行?本來就是一點……」
「小事,小事,你們人人都和我說是件小事,三弟和那朱姑娘,自小定親,當初朱家回到京城,也是我們看在親家份上,對他們多有幫助,現在呢,一家業復了元氣,就想攀高枝,看不上我們家了,借著三弟一點小病,就趁機退婚。大姐,你也是曉得的,三弟這個病,原本是沒那麼重的。」孫大爺的話里滿是憤怒,孫大姑奶奶愣了下才嘆氣:「我當然心疼三弟,只是阿弟,人在這世上,總是要……」
「總是要多和氣些,做生意的,更是要左右逢源,才能做的好。這些話,我聽的繭子都要聽出來了。」孫大爺的聲音變的柔和了些,但語氣依舊不滿。孫大姑奶奶輕嘆一聲:「那又能怎樣?朱家攀上的這個高枝,別說一時半會兒,就算是窮盡這一生,只怕都難以追上。」
孫大爺的手已經握成拳,孫大姑奶奶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我曉得,你心裡這個結,是怎麼都打不開了。阿弟,就算我求你,把這件事給了結了,不然你和三弟的親事不諧,我還怎麼有臉,去見爹娘,又有什麼臉,等著你和三弟各自生兒育女,好為二弟延續子嗣。阿弟,我……」
說著孫大姑奶奶眼裡的淚就滾落,聲音到後面更是不成句,用帕子捂住臉,孫大爺見孫大姑奶奶這樣難過,上前扶住孫大姑奶奶的肩:「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件事了結了,朱家出什麼事,別人也不會再攀扯到我們家身上。只是姐姐,朱家這等小人,偏要裝成好人模樣,我這心裡,不服!」
「不服?」孫大姑奶奶抬頭看著自己弟弟:「不服你又能怎樣?就算你搶了幾個生意,朱家仗了現在親家的勢,再搶回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這會兒你家裡又沒有內眷,你能擋住朱太太在席面上名雖抱怨,實際是在下你的毒的話?你啊,別成天不把女人們的話不放在心裡眼裡。有時候,女人們要惡毒起來,比誰都狠呢。」
「姐姐不是這樣惡毒的人。」孫大姑奶奶被孫大爺這句話慪的笑了,瞪了弟弟幾眼就道:「這會兒也比哄我了,我也曉得,要你去做這件事,難為你了。你不願意,我就讓你姐夫去做。」
「姐姐,我……」孫大爺還想阻止,孫大姑奶奶溫柔地對他說:「你啊,從小就覺得,自己能護住所有的人,可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姐夫橫豎也和朱家有生意來往,把那引誘朱家少爺的人尋出來,不是什麼難事。再說了,想瞧你和朱家爭的人,也不是一家兩家,難道白白成全了他們?」
「姐姐教訓的是!」孫大爺對孫大姑奶奶又說了這麼一句,孫大姑奶奶已經擺手:「罷了,罷了,你這話,聽起來就不是從心裡發出的。阿弟,我活著一天,能幫你一天,可是這人有旦夕禍福,你又是這麼一個容不得別人欺負自家人的脾氣,可有時候,該低頭就要低頭,這是一,二呢,我看中唐姑娘,就是因為她性情柔和,能幫著勸你些。阿弟,剛強是件好事,可過剛易折。」
孫大爺的頭低低垂著,低聲應是,孫大姑奶奶看著弟弟,輕嘆一聲,突然往外面道:「三弟,你在那裡躲了多久,快進來罷。」孫三爺這才順著牆根蹭進來,對孫大姑奶奶行了一禮就期期艾艾地道:「大姐,你也別怪大哥,大哥都是心疼我這個做弟弟的,其實朱姑娘雖然和我自小定親,我們兩個,卻沒見過幾面,不管是娶她也好,不娶她也罷,我只怪自己不成器,讀書不用功,才讓朱家失望的。」
說著孫三爺轉向孫大爺:「大哥,朱家的事兒,您也別往心上去,姻緣這種事情,總是……」
「好了,你們也不要輪番來說我了。」孫大爺深吸一口氣才對孫大姑奶奶道:「這件事,我也不好讓姐夫出面的,還是我出面吧。」孫大姑奶奶面上露出歡喜,孫三爺神色更加不好意思:「大哥,你……」
孫大爺擺下手:「不用再說了,三弟,我也曉得,要護住這家子人,只恨我能力還不夠,才會讓人欺負。我是當家的人,誰欺負來了,也只有我去受著,沒有讓別人去受著的理。」孫大姑奶奶眼中又有淚光閃爍,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孫大爺也嘆一口氣,有些事情,自己還是想的簡單了,朱家靠上那樣一棵大樹,就算搶了幾筆生意,又有什麼用呢?還有朱公子所謂被人引誘,只怕是朱家見狀藉機說的,好趁機再把自己家踩下去。恨的是,就算知道朱家的陰謀,也要為了家人低頭。
過了幾天,孫大爺果真綁了幾個地痞流氓樣的人去朱家,說已經查清了這都是誰在背後作怪,還說這些事,在京城也不稀奇。朱老爺見孫大爺這樣上門,也不好裝看不見,親自出面接待了,又把朱公子叫來,當著罵了一頓,朱公子也表示要痛改前非,不再受人引誘。
朱老爺又請孫大爺喝了幾杯酒,兩邊在席上和和氣氣,把當初悔婚之後的這事給揭過了。
這樣大的八卦魏娘子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她也第一時間就尋到夏金桂和她說這件事。夏金桂倒沒想到孫大爺還有這一出,把人給綁了去,明明白白告訴朱家,這件事不是他做的,這個人,倒還不蠢。不過一想到此人就是個直男癌,夏金桂也就沒什麼興趣,和魏娘子說了一會兒,也就要散去。
魏娘子剛要出門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還有件事,不好和你說呢。」不好和自己說的事,只怕就是薛家的事,算起來,薛蟠這時候也該被問斬了,想他一個被寵壞的公子哥,當初在金陵當場打死人,因著好親戚,也沒有一點事。這會兒落到這個下場,也不知他心裡到底想什麼?還是在那怪東怪西?
「姐姐,薛家那個人,昨兒已經吃了一刀,婆婆還讓我問你,畢竟也是親戚一場,她要去薛家弔唁,問姐姐你,要不要她去?」自從魏娘子進了門,夏金桂回了夏家,夏太太就認清了形勢,這個家,是女兒和兒媳說了算,她只需要享受就好。這會兒要去薛家,夏太太當然要問問女兒。
夏金桂剛想說去了做什麼,猛地想起夏太太和薛姨媽,還是姑嫂關係,這古代的親戚關係,也是這樣盤根錯節的。夏金桂沉吟一下就道:「這事,娘自己做主罷,畢竟,那也是她堂侄兒。」
魏娘子把話告訴夏太太,夏太太倒犯了愁:「我做主,我就是不曉得去不去。要是不去呢,我這就真沒娘家了,要是去呢,金桂和他們那時候鬧成這個樣子,還不曉得他們怎麼給我冷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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