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老王家的同宗
詔獄之內,
張瑾瑜陰沉著臉,也是有些無計可施,小吏可以殺,可是在京城,當朝官員沒法用刑,私下用的刑法也不能太重,如今情形就只能從京倉那邊入手了,看看到底是什麼情形,火再大,燒完了也能搜集一些線索。
「還能如何,當然是繼續查下去,沈大人,京倉的官倉,一倉庫可存儲多少糧食?」
沈中新還有些疑惑,為何問起此事,可是不敢隱瞞,戶部設計的官倉皆有存儲定數,京城是特殊一些,比較大,但是也大不了太多,
「啟稟侯爺,各郡官倉皆是一樣的,建造之初就是皆有定數,每個大倉可儲存萬石糧食,唯獨京倉大一些,每倉可存儲糧食約有一萬五石,侯爺為何如此問?」
「哦,那麼多,既然如此,此事就簡單了,本侯問你,沈大人,如果倉庫是滿的,被大火這麼一燒,是否要留下灰燼,這些灰燼大約有多少,沈侍郎可有定數,到了那,隨便一查,把那些灰燼稱重,如果少了太明顯,亦或者那些灰燼下面有別的東西,哼,比如不是糧食,是一些沙石。」
張瑾瑜冷笑一聲,糧食再怎麼燒,不可能全部飛灰煙滅,總要留下灰燼,就是人死後燒了也留下幾根骨頭不是,再說了,就是沙子和石頭被燒,也會剩下殘渣廢墟,到了那,一查便知。
沈中新豁然開朗,如此辦法可行,只是能留下灰燼有多少,還需要仔細算一算才行,這樣一來,大致可知道原來存糧之數。
沈中新一臉興奮之色,說道,
「侯爺天縱奇才,竟然想出如此辦法,下官佩服,下官這就去核實。」
急著就要走,張瑾瑜趕緊伸手拉著他,說道,
「著什麼急,本侯陪你走一趟,我還想看看這火是怎麼燒的,看看是真火龍,還是假火龍,順便和沈大人,需要去檢查其糧倉是否有糧食,本侯看來,既然出了此事,想必沒有他們不敢幹的,說不定崔德海也只是明面上的人,那個田方正太刻意了,」
「這,謝侯爺,提點!」
說完話,二人匆匆點起了兵馬,就出詔獄直奔京倉而去。
京城外,
安湖周圍都是上好的良田,也遍布不少莊子,普通百姓背靠安湖,倒也安居樂業,可是近些年,稅賦見多,莊戶百姓過得有些艱難。
平常所得,也只是夠溫飽,再也沒有多餘的錢財,購買其他家當。
尤其是京倉被燒,京城百姓搶糧的風波,也隨著進城做買賣的小商小販,回來後,莊子裡也就傳開了。
不少莊戶都開始紛紛奔走相告,不少人得了信,早就跑到了城裡,看看哪裡有糧食賣。
在此間,
靠近京城的一個小莊子,王姓居多,久而久之就被稱為王家莊,莊裡有一戶人家姓王,乃本地人氏,祖上曾作過小小的一個京官,昔年與王熙鳳之祖王夫人之父認識,因利攀附,又貪王家的勢利,便說和連了宗,認作侄兒。
本以為富貴,那時,只有王夫人之大兄,王熙鳳之父與王夫人一起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門連宗之族,余者皆不認識,也就是一面之緣,知道有此人。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沒多久這個京官侄兒就得了大病,撒手人寰,只留下有一個兒子,名喚王成,因治病花費之多,家業蕭條,就賣了老宅,還了債,搬出城外原鄉中住去了,誰知霉運纏身,王成也是染上風寒,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兒。
不是起名不好,乃是因為莊子裡,賤名好養活,狗兒亦生一子,小名板兒,嫡妻劉氏,又生一女,名喚青兒,一家四口就此住在王家莊,仍以務農為生,別無他法。
為了多掙一些大錢,狗兒白日耕作完了,就進城或者去碼頭,找些苦力活干,劉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弟兩個無人看管,夫妻二人一合計,遂將岳母劉姥姥接來一處過活,幫著照看一雙兒女。
話說劉姥姥也是個苦命人,在老家乃是個久經世代的老寡婦,膝下又無兒侍奉,只靠兩畝薄田度日,如今女婿接來養活,豈不願意,遂一心一計,老家賣了薄田,帶著散碎的銀子,就搬了過來,幫趁著女兒女婿生活起來。
本來日子過得不錯,可是近些年,朝廷的賦稅越來越重,每年的結餘幾乎所剩無幾,又是剛過了年,最後一點積蓄也是花完了,如今剛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又出了搶糧這件事,狗兒心中煩悶,家中的米缸的米也快見底了。
上午也沒去田裡,在家吃了幾口酒,酒氣上涌,閒尋氣惱,罵了劉氏幾句,劉氏也不敢頂撞。
這一幕被劉姥姥看不過,出聲勸道:
「哎呀,姑爺,你別閒著我多嘴。咱們普通民戶,哪一個不是老老誠誠的,守著多大碗兒吃多大的飯。
皆因年小的時,托著你祖上的福,享福慣了,如今時節不對,生活艱辛,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是也不能如此發脾氣啊,再說了,咱們雖不在京城住著,終是天子腳下。這京城中,遍地都是錢,只可惜沒人會去拿去罷了,在家跳蹋也不中用的。」
劉姥姥一番話說的狗兒面紅耳赤,急道,
「你老怕不是老糊塗了,只會炕頭兒上胡編亂造,哪裡遍地金銀,難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劉姥姥自是嘲笑一番,回道:
「誰叫你去干殺頭買賣,也到底大家想法兒不一樣,不然,那銀子錢自己跑到咱家來不成?」
狗兒想了一番,還是沒想到有何法子,出了京城,來到了鄉下,種上地之後,就和普通農戶沒什麼區別了,更別說去碼頭做些苦力賺的辛苦錢,都是沒有顏面的活計,如今說是想辦法,昔日的還認識的,從自己搬出去的那一刻,早就註定不是一路人了,就是認識的人,恐怕也裝作不認識,冷笑一聲:
「您老別埋怨,我要是有法兒還等到這會子?我就是個種田的莊戶,一沒有錢親戚,二沒做官的朋友,有什麼法子可想的?即使有,也只怕他們未必來理我們呢!」
劉姥姥嘆息了一口氣,看著姑爺和女兒,重提舊事:
「話雖然在理,可是狗兒,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一起合計合計,要是謀到了,靠菩薩的保佑,有些機會,也未可知。」
聽到劉姥姥的說話,劉氏滿眼放光的看過來,
「娘,您可是想到法子了,那您快說說,不說別的,京城出了事,如今都在爭搶購買糧食,可是咱們沒有那麼多錢,聽說糧鋪的米價,都翻了三倍了。」
劉姥姥摸著女兒的頭髮,安慰道,
「別著急,我倒替你們想出一個機會來。狗兒,你可記得你們原是和金陵王家連過宗的,二十年前,他們在府上可是親口答應的,如今是你們顧忌顏面,不肯去俯首求人家,故疏遠起來,想當初,我和女兒還去過一遭,他家的二小姐著實響快,會待人的,倒不拿大。」
狗兒想了一下,還真有此事,
「您老說的沒錯,還真有此事,可是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再認呢。」
劉姥姥一拍桌子,罵道,
「糊塗啊,狗兒,也可知道當年的小姐,現如今是榮國府賈二老爺的夫人,聽得說,如今上了年紀,越發憐貧恤老,最愛齋僧敬道、舍米舍錢的,信佛之人必然心存善意,
如今京城王家不好去,但是可以去找這二姑太太,說不得還認得咱們。你何不去走動走動,就是求她,只要她念舊,必然會給些好處,要知道這些高門大戶,拔一根寒毛,比咱們的腰還粗呢!」
劉氏在一旁,看著丈夫的面容,知道是不好意思,接口道:
「娘,你老雖說都對,可是我們這樣個嘴臉,怎麼好到她門上求人?此事先不說,就是去了府上,他們那些門房的小廝,也未必肯去通報,怕不是還沒到門前就給趕了出來,沒的去打嘴現世!」
狗兒本就是想要些顏面之人,家見到妻子劉氏如此說,更不想去了,可是好處還想要,不得已,起身給劉姥姥賠了不是,
「娘,你別怪我,剛剛是衝動了,可是您老說的不為過,是個法子,既然如此,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試試風頭再說,況且當年你又見過這姑太太一次。」
劉姥姥愣了神,怎麼還打起我的主意了,
「你倒是想的巧,我就是一個老婦人,沒臉沒皮,那些高門大戶人家,哪裡會理會我,怕不是被打出來。」
「娘,此事還非你去不可了,你這樣,把板兒帶著,然後到了那,你就說找太太陪房周瑞,見了他就成,這周瑞先時曾和我父親交過一樁事,兩家是極好的,雖說那麼些年過去了,不然不會忘記。」
劉姥姥也是回憶起了此人,當年這個人還神神秘秘的來了府上,也不知和狗兒父親做了什麼,反正是夜深人靜,不知是何勾當,不過有了這關係,確實好說話,
「此事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只是那麼多年沒有走動了,知道他如今又如何?不過話說回來,你去了確實不合適,畢竟都是男人,有些話不好說,我們婆子和年輕媳婦,也難賣頭賣腳的,倒還是舍著我這老臉去碰一碰。
想必只要見到了太太,必然有些好處,大家都有益,即使我要不來銀子,也到那公府侯門見一見世面,也不枉我一生來一趟,哎,此事今日我就去了。」
說完話,大家皆是如釋負重的感覺,趕早不趕晚,今個天還早,就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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