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賈珍咆哮公堂
順天府衙內,
此刻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有疑惑之心,但是也不敢大聲喧譁。
從左往右,
呈上來的供詞依次從康孟玉手中,往東傳了一遍,上面都是剛剛二人所述的內容,張瑾瑜也懶得看,文官的人弄這些還不是信手捏來,就看怎麼審問。
看過供詞,畫押過後就是鐵證,襄陽侯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不知洛雲侯乃是何意,真的不會保賈珍嗎,還是故意擾亂文官那邊的後手,暫且再看看。
王公公始終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好似事不關己,在那睡著了一般,小明子靠得近,還在身後給大公公敲著肩膀,別提多愜意,
看的張瑾瑜直想罵娘,地主老財也不過如此,自己做的椅子還是硬的,隔得屁股疼,那老貨倒好,竟然還有軟榻墊著,享福想到這了,心中怨念叢生,看著賈珍更加的不順眼了。
身邊的刑部侍郎常大人,始終滿臉微笑,伸手接過襄陽侯遞過來的供詞,擺在眼前仔細的查看了一番,不是不相信書吏記錄,實在是今日有些詭異,也不知他們三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並無疏漏,這是怎麼回事,洛雲侯難道真的沒有私心,試探的問了一句;
「侯爺,供詞寫的相當規整,看來順天府這一位,乃是老書吏了,書寫並無差錯。」
接著常佐把供詞依次遞給身邊孟歷和馮永文二人,二人分別拿了一張供詞查驗起來,從上到下並無過錯,相互對視一眼,皆點頭,
「侯爺,供詞無差錯,寫的清晰明了。」
二人把供詞放在書案上一角,留好,然後盯著洛雲侯,想看看接下來該如何。
「好,既然並無差錯,這供詞就收用了,既然狀告之人和證人證詞都有了,那請被告上來自辯清白,咱們也不能聽一家之言,是不是,常大人,」
常大人說完狠狠地又砸了一下驚木堂,「啪的」一聲,讓身邊的人嘴角一動,太響了。
「來人可是,寧國府威烈將軍賈珍!」
「你又是何人,在哪大呼小叫,本將在自己府上誠心修道,如何叫蓄養妖道,至於說蠱惑奴才供奉妖道,實乃是無稽之談,至於上天示警,更是笑話,還能是因為那日多吃了一碗飯不成,」
「侯爺說的沒錯,來人啊,帶賈珍和賈蓉上堂。」
張瑾瑜看到賈珍的嘴真硬,知道這些小場面嚇不到他,揮了揮手,笑問道,
氣勢算是足了,只有堂下文官之人面有鄙夷的神色,沒想到洛雲侯有此威勢,連大公公都要集巴結,只有嚴從心裡明白,洛雲侯深不可測,可以說是心照不宣了,這一次,看樣子侯爺是支持自己,這樣一想,心中就有了底氣。
張瑾瑜不知是怎麼,見到賈珍就有一股想打他的衝動,雖然不能動手,眼神看向他就顯得陰陽怪氣了,
常大人大聲呵斥道;
賈珍如何看不到高台主審之人,其中就有洛雲侯,心中怨念大起,怒意難消,冷哼一聲,
「哼,是本將,洛雲侯,你在上面裝什麼,你我恩怨頗深,你敢說你認不得本將,還是你這段時間溫柔鄉躺多了,腦子累壞了。」
再看賈珍身後的賈蓉,長高了不少,體型雖然不壯,但是也挺孔武有力的樣子,宮中龍禁衛當值,果然歷練人啊,
既然賈珍嘴硬,只能從長計議了,先審出大概,
賈珍眼睛始終盯著洛雲侯,就看他想使出什麼壞點子,見招拆招,
「這好說,洛雲侯,今日回你話是給諸位大人的面子,你也不要暗自得意,那個道士就是一個遊方道士,是我在南街市坊遇到的,約有三月有餘,據說是什麼白雲觀的觀主,姓封名可平,至於具體哪裡人,不知道,沒問過。」
賈珍身穿華衣,面白須美,邁著八字步不急不慢的走進來,那種目空一切的氣勢,別說他人,張瑾瑜也被唬了一下,好傢夥,這麼橫,果然還是那個認識的賈珍,本以為落地鳳凰不如雞,這樣看來,雞就上不了台面了。
馮永文簡直不敢相信,賈珍上了衙門竟然還如此猖狂,還敢對侯爺無禮,狠狠質問道。
張瑾瑜看著過癮,然後學著記憶中縣太爺審案子樣子,配合著拿了簽筒里的紅綠簽子扔了出去,頗有威勢。
只聽啪嗒一整,
兩個竹籤落地,坐在一旁的王公公,好像睡醒了一般,睜開眼跟著喊了一聲,
「威武。」
隨著堂內呼聲響起,早有皇城司的人,押著賈珍和賈蓉進了衙門大堂。
我靠,這麼橫,張瑾瑜心裡暗嘆一聲,什麼溫柔鄉躺多了,好像也是,尤夫人確實給躺了,這樣一想,看著賈珍反而有些同情,
「大膽,賈珍,今日來此就是你要好好交代,你在府上是如何蓄養妖道,如何蠱惑府上奴才供奉妖道,為禍京城的,以至於上天示警,」
只有審問的常佐有些尷尬,還想提醒侯爺一聲,綠的簽是逮捕之用,紅的簽是行刑之用,只是,罷了。
賈珍一字一句的回著話,一旁的書吏拿著毛筆急速的記錄著,生怕少了一個字。
其餘皇城司的近衛,看著大公公都扯著嗓子喊開了,也齊聲大喊,
「威武。」
賈珍矢口否認,只要是問罪的一律不承認,還淡淡的瞄了一眼馮永文,這不是媒人給賈蓉定下的兒女親家馮永文嗎,他怎麼會在坐在這,難道也是主審之一,這就好辦了。
「不愧是八公之首的賈家,是見過世面的,常大人,本侯就是欣賞威烈將軍如此豪邁的一面,這樣,本侯換一個也替各位大人問一下,那個妖道姓氏名誰,是從何處找來的,什麼時候,找的。」
「嗯,賈將軍到是說了是實話,就你這樣好色如命,還想修道,本侯問你,你在府上煉製丹藥,為何還要逼迫府上的下人奴才,每日穿道士服,日日祭拜,颳風下雨也不停歇,是何緣由?」
張瑾瑜問的問題不偏不倚,這都是嚴從寫的狀告賈珍時候附上的摺子,這個摺子是陛下讓人令抄錄送於幾位主審之人的,張瑾瑜話音問的不偏不倚,讓周圍的人也摸不著頭腦,襄陽侯還拿著抄錄的摺子看了起來。
張瑾瑜也沒有更改,直接照著摺子念起來,大致意思差不多。
「當然是為了煉丹,修道之人需要入門,肉體凡胎如何入的了道門,只能服用丹藥洗鍊身子,退去紅塵肉身,才能入道門,日日祭拜就是如此,保佑仙丹練成就行,奴才就是奴才,讓他們祭拜抬舉他們了。」
賈珍絲毫不以為意,哪個大戶人家的奴才,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能供著不成,根本就是鄙視洛雲侯,關外來的就是不知道規矩。
「好,回的好,奴才就是奴才,常大人,你怎麼看。」
常佐微微頷首,面色一正,冷聲問道,
「還有一問,既然你在府上修道煉丹,怎麼那一天,那個妖道帶著人,在寧國府正門外,又是鎮壓,又是祭拜,還有所謂的收陽氣和氣運之說,你來說說,那收的可是大武德氣運和京城百姓的陽氣,以至於天地大動,上天示警,所以才有此劫難,對否!」
張瑾瑜看著手中的摺子,這些堂而皇之的問題根本無關緊要,怎麼從文官嘴裡問的就不一般呢,
合上手中的奏摺,聽著常大人剛剛問話,朝廷猜忌的事被他言語改動了一番,一經說出,滿堂響起吸氣的聲音,
眾多官員驚愕神色盡收眼底,片刻後,議論聲響起,
「常大人說的可對啊,修道煉丹不是要清修己身,尋個清淨的地方修煉打坐,從沒見到在府上大張旗鼓的祭拜,這不是邪門歪道嗎。」
「誰說不是呢,想來賈珍的父親在城外玄真觀修道,也沒有這樣折騰。」
「你們說,會不會真像常大人說的,在府上布置了陣法,吸收朝廷的氣運。」
「不會吧,京南民亂會不會是這樣來的。」
種種議論猜測,在堂內響起,更別提外面看熱鬧的百姓,更是種種猜測頻出,聽得張瑾瑜都開大眼界,想法可真多,
再看堂下的賈珍,鐵青著臉,狠狠地看著周圍的官員,那吃人的目光甚是駭人。
文官那邊可不管那套,常佐拿著驚堂木又砸了桌面,好似也上癮了,
「啪」的一聲響,府衙立刻安靜下來,
「威烈將軍賈珍,你可有話要說!」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落到如此田地,你想怎麼問就怎麼問,本將問心無愧。」
賈珍怒火中燒,又無可奈何,只能引其他話題,
常大人見到賈珍答非所問,怎麼可能放過他,把書案上的奏摺拿起來,說道,
「諸位,賈珍說本官想怎麼問就怎麼問,本官是照著手上的奏摺依次問話,這抄錄的奏摺六位主審可都有,是不是胡亂問的,都有跡可循,賈珍你可不要隨意攀咬,信不信本官再治你一個誣告之罪。」
其餘幾位主審,除了襄陽侯和康孟玉二人,都是面有不善的顏色,
孟歷也拿出奏摺,呵斥道,
「賈珍,好大的膽子,我等都有抄錄的奏摺,你有沒有罪責不是你我能說的,剛剛的問題,你要如實回答,若有半分不實,查證後,我等必然上摺子參你一本,罪加一等。」
「威烈將軍,我勸你還是識相一些,該有的你就交代了吧。」
不怎麼言語的馮永文也開口勸道,只有襄陽侯黑著臉,急忙打渾,
「賈珍,剛剛所述皆是奏摺上所寫,你必須回答,如實回答後,我們會一一查證的。」
見到襄陽侯也是這樣說,賈珍知道躲不過去了,那個奏摺想必就是嚴從狀告自己的摺子,此人該死,甩了甩衣袖,回道,
「此事本將並不知曉,是那個仙師安排的,說要給寧國府鎮壓煞氣,至於說吸收什麼氣運陽氣的,無稽之談,本將不知。」
好傢夥,賈珍來個一推三四五,直接來一句本將不知就糊弄過去了,讓高台上坐著的文官三人臉色難看,
「好一個不知道,既然是鎮壓煞氣,你可有證據。」
馮永文緊接著追問,此時張瑾瑜反而不再開口,該說的都說了,這就要看文官這一邊怎麼審了,
「當然有,寧國府門外的兩座石獅子,地下有血煞之物,當日就掀開拿出來洗淨焚燒了,圍觀之人不少,應該見著了,」
「嗯,」
馮永文臉色難看,一時間無所適從,孟歷在身邊拿著摺子翻了又翻,這是盧閣老私底下給的密信,記錄著寧國府歷來的罪事,不過大多數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就是打死了幾個奴才,也無法置其死罪,
賈珍除了喜歡買一些清倌入府,尋歡作樂,就是喜歡弄一些婦人的玩意,這些都不夠啊,等等,這是關外的莊子,烏進孝,然後密信上寫到,寧國府關外莊主烏進孝,走私違禁之物入草原,
竟然敢私通異族,孟歷神情大變,看向賈珍宛如看向一個死人,
「賈珍,那你說說,你是如何利用在府上修道之事的遮掩,讓府上的奴才,買通地方官員,私通異族,售賣違禁之物的。」
然後還把密信慢慢推給馮永文面前,用手一指書信上的那一行字,
馮永文一見,臉色難堪,憤怒的瞪著賈珍,這分明是一個密信,孟歷從何而來,想到那日交談,說是要給盧閣老匯報,這封信就是盧閣老給的,應該不會錯,
「賈珍,你身為大武勛貴,怎能做出吃裡扒外的舉動,難道你真的有異心。」
馮永文接著孟歷的話,讓在座的眾官員明顯驚呆了,
就是張瑾瑜也有些不相信,不會吧,這個時候賈珍就走私了,記得是榮國府賈赦,讓賈璉去的平安洲,一走就是幾個月,那時候應該是後期了,賈珍最多是跟著一起,怎麼會這樣單幹了,
賈珍臉色一白,他們怎麼知道的,此事做的極為隱蔽,每兩年才安排烏進孝利用關外混亂,這才行了走私之事,做了也沒幾次,如何被外人知曉私通異族,可是死罪啊。
絕不能承認,要是這罪責擔了,即使不死,爵位也保不住了!
賈蓉更是駭然,嚇得楞在原地,滿眼望去,竟然沒有一個替賈家說話的人,關外的莊子烏進孝,真有這事還是假的,記得這幾年,烏進孝每年只來府上一次,送的都是些皮毛野味,也沒看見銀子和銀票,倒是府上每次還打賞他們,難道是父親私下拿的。
「血口本人,本將身為大武勛貴,如何能做下這等苟且之事,孟歷,你可是因為兒女之間說親不成,心懷怨恨,故意誣陷我,
馮永文,你我兩家早已定下兒女親家,還有紅樓大掌柜媒人作保,你竟然聯合外人誣告親家,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再者,有了這種關係,審問案子時候,是不是要避嫌啊!」
賈珍一陣嘶吼,更是讓眾人看的目不轉睛,竟然還有此等之事,
孟歷和馮永文二人,被賈珍一通指責,臉色漲紅,氣的直哆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的張瑾瑜暗贊,不愧是賈家的族長,這囂張的勁頭,一點也不弱,就是看他不順眼呢!
「放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727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