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怎麼是保胎藥
榮國府,
西邊院子小路上,夕陽西下,兩道細長的身影拖著長長的影子,印在青石小路上,
素雲一瘸一拐的往前慢慢行走,身邊的晴雯也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二人走的並不快,晴雯有些好奇,今日所見的素雲姐姐,怎麼看起來有些慌亂,而且懷中還抱著的是何物,鼓鼓囊囊的。
仔細看了看是一個油紙包裹的,好像還是有淡淡的香味,味道好熟悉,應該是姚記商號的糕點,看來是給大奶奶買的,那也不對啊,記得府上不是有自己廚子,給各家專門做的嗎。
離著小院越來越近,晴雯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素雲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邊的晴雯,謝道;
「多謝妹妹幫著,要不然姐姐也不知能不能回來,前面就到了,也就不勞煩妹妹了,回去伺候林小姐重要,姐姐能行。」
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攆人,晴雯如何不知,怎麼感覺有些古怪呢,以往在榮國府的時候,素雲姐姐最喜歡找人說話,在後院碰見自己的時候,總是要說笑一番,
本想就此離去,抬眼見到素雲姐姐的面額上滲出了細汗,顯然是疼痛難忍,
都這樣的,還逞能,如何能放手,拒絕道,
「素雲姐姐,看你說的,都這樣了,哪裡能走,要是被林姑娘知道我一個人回去,妹妹又要挨罵了,你看,左右也沒幾步的距離。」
「這,好吧。」
素雲也不好再多說其他的,腳腕雖然無事,可是疼痛一時半會少不了的,院子閣樓里,就碧月一人如何是好。
素雲一聽,臉色都變了,立刻轉身推著晴雯,有些牽強的說道,
二人才緩慢移動腳步,向著李紈的小院走進去,
「是,太太,您也一塊喝一碗,這幾日忙的,也不知大奶奶她怎麼了,為何不去請個郎中過來看看。」
「雪雁,怎麼回事,今日為何有兩碗藥,以往不是一碗的嗎?」
也沒敢多嘴過問,低著頭,
繼續進了迴廊,到了閣樓門房前,推門而入,剛想隨著一起進去,就聽到裡屋傳來一位女子的乾嘔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你!」
兩丫頭推門而入,
「好的,姐姐,妹妹這就走。」
就這樣,半推半就,
晴雯頓時心中慌亂,這如何是好,內里的事不敢不再想,腳下慌張的就跑了回去。
「小姐,你就喝了嘛,今個是我熬藥的,水放多了,藥不就多了,我也想幫個忙,」
此時的林黛玉,坐在內堂里,手裡端著藥碗,臉色蒼白,喝了一碗了怎麼還有,
晴雯雖然疑惑,但也知道深宅大院最忌多嘴,剛一走,就聽裡屋隱約有聲音傳來,好像說,是不是要告訴侯爺,小姐你這樣可不行.
還想再聽,房門就關上了,無法,晴雯只得轉身離去,臨走的時候,忽然想到,那一夜,侯爺回來晚的時候,身上香味就是這屋裡的味道,難道侯爺和大奶奶在一起了。
「妹妹,就送到這,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這邊的動靜也沒影響到尤夫人在柴房忙活的身影,
「快,銀蝶兒,把火滅了,盛一碗粥出來。」
園中無人,一個迴廊,一個亭子,並著一個池塘和假山,並無太多點綴,素雲也沒有再趕人,一指前面的閣樓,說道,
「妹妹,多謝你了,前面就是。」
「姐姐慢些走。」
晴雯扶著素雲,一瘸一拐的往閣樓走去,但是在西面的小廚房那邊,尤夫人和銀蝶兒正在那燒著鍋爐,讓晴雯多有詫異,那不是東府的尤太太嗎,
如何做著下人的活計。
外面,
剛想問紫娟去哪裡,忽然想到,她帶人去拿晚膳去了,不得已,看著手中藥碗,閉著眼一飲而盡,晴雯也不知道倒了沒有!
小丫頭看到小姐質問,一臉的不好意思,臉色羞紅,
銀蝶兒從鍋里盛了兩碗粥出來,放在食盒裡,嘴裡還有些擔心的念叨著。
「就你話多,萬事記著別多話。」
「是,夫人。」
看著銀蝶兒的樣子,尤夫人心中這才想了起來,恐怕不是什麼病症,而是有了身孕,但也奇怪,記得李紈說過,她可是喝了「避子湯」的,難道是喝晚了。
郎中又不能叫,其他人更不能讓知道,侯爺也不來,如何是好。
看著灶中的火被澆滅,尤夫人揣著心事,就帶著銀蝶兒離開了廚房,手上還摸著小腹,記得孩童時,老瞎子給自己算的命,命中無子,有富貴,有一大難,遇貴人過去就是富貴無雙,遇不到,過不去大難,則是香消玉損,這貴人難道是侯爺,富貴又在何處。
「夫人,慢點。」
「哦,知道了。」
銀蝶兒開了門房,和尤夫人一起走了進去。
西廂房內,
素雲扶著牆走了進來,這樣子,讓李紈看的心驚,
「素雲,怎麼回事,誰傷了你,」
「小姐,沒事,在外面小路上摔了一跤,崴了腳,是林小姐院裡的晴雯,扶著奴婢過來的,給小姐添麻煩了。」
素雲眼眶一紅,委屈的把糕點放在桌上,生怕給小姐惹了麻煩。
李紈心神一震,林黛玉,還有那個倔強的丫頭晴雯。
記得是上一次,去林姑娘的院子裡,看到晴雯在院裡忙活著,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還敢回來,倒也是,被侯爺帶走的,那些管事的人,誰還會那麼沒有眼色呢,
如今跟在林姑娘身邊,自然也是高人一等,今天的事被她看見了,也不知那丫頭的伶俐勁,發現了沒有,如果記得,還需要想個法子,請個郎中來把把脈,總感覺是自己身子有了異樣。
「沒事,你先歇歇,碧月,拿藥酒來,給素雲擦一擦,然後拿一條乾淨的錦布纏上,晚上就能走路了。」
「是,小姐,」
碧月把那些買來的糕點,打開放在桌上,就去了屋外去拿藥酒了,素雲本想起來伺候,被李紈一把按住,坐在身邊,
「你還亂動,先歇一歇,把腳纏好,還有你忙的呢。」
說完,忍著難受,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還好,能吃進去,只是心中的擔憂,是越來越近了,難不成自己有了,
仔細回想一下,每一次事後都喝了「避子湯,」並且都把藥渣放入布袋中,在前院的花池裡埋了,怎麼會真的那麼巧有了身孕。
「小姐,奴婢知道,實在不成,等晚些時候,奴婢去侯爺府上,尋了侯爺想辦法。」
素雲見到小姐這樣也不是辦法,萬一真的有了,榮國府裡面,如何瞞得下去,另說還有東府的尤夫人,
一波三折,萬一傳出去,就是天大的禍事,臉色緊張且擔憂的問道。
李紈神情怔了一下,心中忐忑不安,
「先不忙,蘭哥兒還沒開恩科,這會兒不能分心,還有,我問你,那些湯藥的渣滓,你可埋好了?」
「小姐,都埋好了,」
素雲還有些不明白,怎麼問起了這些事,難道是那些藥有問題,忽然想到,寶仁堂的那個老師傅,拿藥的時候神情古怪,可是自己卻也說了是「避子湯」,藥有問題。
「小姐,會不會是那些藥有問題。」
李紈吞下糕點,喝了口水,眉頭緊皺,想了想,應該是藥的事,也不用素雲扶著,走到床尾一角的柜子,打開後拿出一個藥包,這裡面就是女子喝的「避子湯。」
李紈略懂藥理,忍著藥味,把這包藥拿過來放在桌上,打開看一看,尋常的湯藥都含有麝香,亦或者紅花、當歸、生地、熟地、白芍、鳳仙子等大涼之物,
今個攤開一看,竟然沒有,倒是有一些艾葉,香附子,吳茱萸,大川芎,生地黃和官桂。
怎麼會這樣,這明顯是民間保胎的方子,自己喝了那麼久,無怪乎會這樣,但也不對,去寶仁堂買藥的,都是老師傅,不可能拿錯藥的,
「素雲,你去寶仁堂拿藥的時候,可說錯了話了?」
「小姐,奴婢沒說錯話,說的是要一些『避子湯』,那老師傅神情是有些古怪,奴婢就沒多問,」
素雲搖著頭,自己確實沒說錯話,給老師傅說的也沒錯,難道藥有問題,
「小姐,可是藥有問題?」
李紈嘆息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傻丫頭,應該是老師傅把人看成鳳丫頭的人了,以往都是素雲替府上的婢女,還有二奶奶抓過藥,自從管家權利給了鳳丫頭之後,素雲也多有替鳳丫頭過去,應該是老師傅誤會了,畢竟她一直無所出,任誰不著急。
可是,這藥是給自己喝的,
「是有問題,這哪裡是『避子湯』,是保胎藥啊。」
「啊,怎麼會這樣,侯爺每次來,小姐,你可都是留了種的。」
順理成章,定然是沒跑了,關鍵是小姐守了寡,傳出去如何辦。
素雲急的都快哭了,
「小姐,那怎麼辦?」
李紈一時間也沒想到好辦法,關鍵時候,誰能想到這些。
就在這時,
碧月和尤夫人,帶著銀蝶兒一起,三人先後敲門進了屋。
尤夫人心中雖有疑惑,可是看到臉色有些蒼白的李紈,倒也心疼,
「妹妹可好些了,銀蝶兒,把粥端來。」
「是,夫人。」
銀蝶兒趕緊把食盒打開,端出來兩碗粥放在桌上,熱氣騰騰,散發出香味,李紈憔悴的臉上,許些有了紅潤,
「倒是謝謝大嫂子了,快坐下。」
李紈讓著尤夫人坐下,然後端起粥小口喝了起來,
只是那摸樣,看在尤夫人的眼裡,心中總覺得不是個法子,
「妹妹,要不要暗地裡請個郎中過來,你這樣子也不是個法子,」
而後看到桌子上還有一包藥,有些疑惑,難不成請了郎中,
「妹妹,這藥哪裡來的。」
說著伸手還過去摸了一下,不過尤夫人不懂藥理,也不知是何物。
李紈喝了幾口粥,放下碗,抿嘴不語,心中思索一下,本想尤夫人能懷上,給侯爺留個念想,如今怕是不能了,現在自己有了,萬萬不可留在榮國府,侯爺那邊以後不知如何對待,想來庶子也像榮國府一樣,可有可無一般,不受待見,
自己如何能夠放手,但再去請郎中來,那就瞞不過去了,這孩子與我也是緣分,心中深藏的溫柔一下子湧現出來,看著尤夫人關切的眼神,李紈心中一狠,想到之前商議的話,大致有了計較。
「是之前抓的藥,本以為是『避子湯,』沒成想是保胎藥,大嫂子可明白!」
一問一答,
讓屋內之人全部神情一動,尤夫人更是瞪大眼睛看向李紈的小腹,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比之前大了些,可她一個上門媳婦,守了寡,這,怎麼辦?
平復了一下心情,尤夫人反倒是低聲問道,
「妹妹,那你該如何,侯爺那邊可知道,」
「大嫂子,妹妹也是這幾天才有反應,侯爺那邊更不知道,所以想找姐姐商議一番,當然,大嫂子也不必驚慌。」
李紈心中有了計較,倒也不是那麼擔憂,反而先開口安慰起尤夫人來著,
尤夫人見李紈臉色好看些許,這意思是想留下這孩子,可是兩府那麼多人,如何瞞得住,尤其是老太君,就算穩住老太君不提,那二太太可不是好相與的。
「我倒是沒慌亂,心中擔心的是妹妹,現在還成,這要是過了月份,就會越來越大,那時候就瞞不住了,你也知道,二太太那邊.你如今懷了孩子,那.」
尤夫人開了口,幾次也沒說出來,臉色有些為難,
一提起二太太,李紈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忽然,伸出手緊緊握住尤夫人的手,眼神堅定地說道,
「大嫂子,你說錯了,這孩子是你的。」
此話一出口,
屋內片刻就安靜下來,就連跪在那,給素雲擦藥酒的碧月,驚訝的,連手中的藥瓶都倒在地上,「」的一聲,摔成了碎片,
尤夫人簡直不可置信,這是想借腹生子不成,
「宮裁,莫要說笑,如何是我的孩子。」
語音有些顫抖,連李紈的閨名都叫了出來,顯然受到了驚嚇,也大體知道了是何意,寧國府那邊。
李紈抓著尤夫人的衣袖緊緊不放,盯著尤夫人的眼睛說道,
「大嫂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看不清嗎,只有懷了種,東府那邊的爵位才能保住,我雖然不知道珍大哥具體情況如何,但是也知道侯府和寧國府的冤讎,
以侯爺的秉性,珍大哥恐怕回不來了,就連賈蓉亦是一樣,所以想要留下富貴,定有人繼承爵位,這爵位,誰都能繼承,那為何不是大嫂子的孩子繼承呢。」
也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真的為腹中孩子考慮,李紈竟然能出說這等話,也讓尤夫人聽得心裡掙扎,宮裁說的沒錯,那爵位為何不是自己孩子呢,孩子是.
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李紈的腹部,膽子太大了,但是一想到老太君那邊,又當如何,
「妹妹可曾想過老太君那邊,既然繼承爵位,賈蘭不也是有希望。」
「大嫂子糊塗,榮國府只要有賈寶玉在,誰還能沾到國公府的恩澤,蘭哥兒不會去的,去也去不成,只能你這邊還能爭一爭。」
李紈眼神有些哀怨,如何不想蘭哥兒去,但是想到寶叔叔,和老太君以及二太太攔在身前,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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