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平陽賦 第七百二十八章 驚聞陵寢的事

    京城的夜,

    是喧囂的,又是安靜的,月明星稀,烏鵲南飛,一切如常,

    三位皇子的府邸門前,依次響起了動靜,各自有禁軍和皇城司近衛,護送的馬車,向著宮內駛去,

    三位皇子除了楚王周隆,一上車之後,在車內鋪了被褥,墊了枕頭,躺在車裡面呼呼大睡,其餘二人,心中總是有些想法,隨著年齡見長,也不似以往那時候心思通透了。

    路過青湖南岸,

    臨近馮永文的府邸時候,最早就出門的孟大人,其坐的車架,忽然也拐了一個彎,繞了一個街口,就從馮大人府邸的門前繞過,也不知為何臨到目的地時候,又臨時變卦,

    人剛走不久,馮永文才堪堪出門上了馬車,準備往宮裡面駛去,送行的時候,也見到馮夫人母女二人,有些擔心的樣子,復又下車安慰,

    「你們娘倆別擔心了,又不是去幹什麼,不過是跟侯爺做個批閱卷子的考官罷了,」

    「郎君此次去了那裡,萬不可多事,妾身不是在乎其他的,要是老爺遇到順眼的考生,多留意一下,也好為太英,尋個郎君為好。」

    馮夫人一臉的憔悴,這些日子,就是為了女兒的事,里外忙活,可是遠近的媒人,都不敢接下此事,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順天府衙門審案子的事,不知怎麼,就在達官顯貴裡面,傳了出來,

    雖然無人敢在馮大人身前訴說,可也都是明確給媒人遞了話,相親之人,要是馮家女子,那就算了,

    所以,遠近的媒婆,也就無法,想給馮家之女說親普通人家,馮夫人哪裡肯願意,就此耽擱下來。

    「夫人放心,此事為夫和侯爺說過,咱們就選含元殿持紅簽的考生,要是有中意的,老夫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求侯爺給太英拉媒。」

    馮永文也是真的準備這樣做的,靠他一人還有些擔心,要是侯爺幫襯,此事必成,就是不知那些考生的來歷,不知底細啊。

    「老爺心中想著就好,要太英下嫁也無妨,但必須是身家清白,有個前途的,要不然,女兒決不能嫁,」

    馮夫人一臉的堅定,也讓身邊的馮太英紅了眼,委屈的說不出話來,馮大人見到女兒傷心的模樣,心中如何能好受,重重點下頭,孤身返回車上,

    「元成,咱們走,」

    「是,老爺。」

    隨著內侄一聲答應,馬車緩緩而動,往前走去,不一會,就隱沒了身影,直到車架看不見了蹤跡,母女二人這才回了內宅,許些體己的話,還要訴說。

    走了一會,

    在青湖南岸的路口,停著一輛馬車,

    孟大人此時站在車前,好似在等著什麼,直到身後傳來馬車車轍的聲響。

    這才有了笑容,伸出手對著後面的馬車招了招手,

    早在老遠,

    趕車的馮元成就看見前頭停了一輛馬車,知道有異,就盯著此處看去,在月色的照映下,這才看清是孟歷孟大人,急忙拉住韁繩,

    :「吁老爺,是孟大人!」

    「嗯?是孟兄,他怎會在此。」

    馮永文感到不妥,又抬手掀開來帘子,看見前面馬車旁站著的人,卻是孟曆本人,又急忙問道;

    「孟兄怎會在此?」

    「啊哈哈,馮兄,孟歷在此等候多時了,」

    一聲輕笑,

    孟大人對著馬車,就是拱手一拜,這一拜,就是謝過馮兄推薦自己去含元殿作為巡考官的事,另一個,未免沒有為自己女兒的事,心懷愧疚,

    「哎呀,孟兄怎能如此客氣,快快上來,有話慢慢說,侯爺那邊也不能去的晚了。」

    馮永文也是心生感慨,同是一殿的進士,也只有自己和孟兄,關係近一些,這一來二去,也就成為了莫逆之交。

    「聽馮兄的。」

    孟歷也不客氣,順著車邊,登上了馬車,和馮永文相對而坐,人一上來,馮元成繼續揮舞鞭子,趕著馬車繼續行走,

    另,孟大人的車架,則是在身後緩緩跟著,一路隨行。

    車內,

    二人儘是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直至到了距離宮城不遠的時候,孟歷出言問道;

    「馮兄,近些日子,府上可還好一些,」

    顯然,

    是問的嫂夫人,和其女太英,像有愧疚一般,暗地裡,孟大人臉色微微羞紅,

    馮永文搖了搖頭,嘆息了一口氣,也沒必要瞞著,都是明擺的事了,

    「如何能好,你也知道,寧國府的事,終歸是有影響的,賈珍的一番話,雖然傳不到百姓口中,可是官場上,哪有新鮮事,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為兄唯一擔心的就是小女太英啊,」

    「那馮兄你,還真的準備榜下捉婿,這樣一來,豈不是鬧得盡人皆知,真要如此,馮兄還是請侯爺幫襯一下,太英也是弟從小看大的,只怪是寧國府賈珍端不當人子。」

    孟歷罵的也是真心實意,畢竟他自己也差點就把自己愛女給坑了進去,恨得咬牙切齒也不為過。

    雖然罵的解氣,但是馮永文終歸是沒了心勁,再多說也無益,寧國府已然那樣了,反而說了些安慰話,

    「孟兄,也別罵了,事情已經這樣了,無非就是補救,為兄心頭,一直愧疚不已,對不起小女太英,今個也是趕了好時候,恩科在此,只要侯爺肯幫襯,定然會有所獲。」

    馮永文這一趟,還真把希望寄托在洛雲侯身上,坐在對面的孟歷見此,也只能如此了,怪不得馮兄,會真的投了洛雲侯,侯爺是真的出手保他啊,可惜自己,哎!

    內心一聲沉重的嘆息!

    含元殿,

    還在等著眾官員到來的張瑾瑜三人,都靠在椅子上,打著哈欠,俗話說飽思淫慾,吃飽喝足了,人就懶散想得多,襄陽侯二人還不知怎樣,張瑾瑜腦中,竟然想起長公主周香雪的身影,還有其身邊那位衛姓女子的面龐,這一想,就是心癢難耐,早知道,那日在燕春樓,就收了她了,至於燕春樓的名妓,美是美,可心中也不知是見多了,還是沒感覺,咳咳,反正是沒有她們吸引人。

    就在張瑾瑜靠在那想著美事的時候,從後院那邊,來了一隊人,不少在前面領頭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者,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好似一陣風就能給吹走似得。

    到了近前,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拜見大老爺一般磕頭,這動靜,顯然把仨人驚醒,

    「侯爺,後院的二十位匠戶,都尋來了。」

    寧邊的話語猶在耳邊,張瑾瑜揉了揉惺忪的眼帘,睜開眼看了過去,都是一些身穿粗布衣衫的匠戶,說好聽的是匠戶,不好聽的,就是打小工的,那個所謂的大匠,應該就是變包工頭了,有點手藝才行。

    「你們這些日子,也算是辛苦,忙了些日子,本侯也該道一聲謝字。」

    張瑾瑜倒也對他們沒什麼偏見,都是混口飯吃的,想來前世時候,也在工地搬過磚頭,賺幾天飯錢,要不是乾的太慢,被工頭嫌棄,說不得也能多賺一些,

    跪在地上的那些匠戶齊齊跪拜,領頭的一位老者,趕緊回了話;

    「當不得侯爺,謝字,我等都是下賤之人,理所應當的。」


    「你就是那位大匠?」

    盯著為首之人,張瑾瑜遂問道。

    「回,侯爺,小人就是。」

    這也看不出什麼出彩的地方,能有大匠之稱的,可都是工部的寶貝,修建陵寢,他們都是負責畫圖修建的主力,不過都與他無關,招了招手,說道;

    「既然說謝字不好說,那就給點辛苦的銀錢,也算我們幾位主考官的一點心意,來人啊,大匠一百兩紋銀,其餘人,一人十兩銀子,等明日一早,就把他們送出去。」

    「是,侯爺,末將明白,」

    寧邊駕輕就熟的掏出銀票,就給這些人發下去,不少匠戶臉色大喜,感恩戴德的跪在那叩謝,也只有為首的大匠,並未伸手接銀票,這就讓張瑾瑜三人有些納悶,

    襄陽侯坐在近側,看著前面之人的異樣,就問道;

    「怎麼,可是覺得銀子少了?」

    這一問,也把洛雲侯二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只見為首之人,畏畏縮縮,但是始終沒有伸手去接寧邊遞過去的銀票,臉上還有些猶豫的神色,好像有話說,也讓三人起疑心,儲年立刻想到就是含元殿改建的事,是不是出了問題,問道;

    「怎麼回事,有事就說,是不是改建的事出了差錯。」

    聽到儲年這樣問,張瑾瑜也有些坐不住了,靠,你要是敢偷奸耍滑,把考場弄得豆腐渣一般,老子就能把你點天燈了,

    「快說。」

    厲聲呵斥,

    讓大匠嚇得哆嗦了一番,想也沒想就搖搖頭,

    「回各位大老爺,絕無可能,小人吃了這些手藝,一輩子飯食了,如何還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只是小人藏在心底的事,還想求大老爺們,救命。」

    說完,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身後那些匠戶,也隨之一起,讓三人瞧了摸不著頭腦,就算是張瑾瑜也沒看明白,既然含元殿改建的事沒有錯,那還能是什麼,不會是把宮裡值錢的玩意偷出去了吧,不過,想來他們也沒機會出宮,這怎麼偷,問道;

    「有意意思了。銀子不要,也沒犯什麼錯,這就要我等救命,那你說說,什麼事讓怕這樣,本侯也想聽聽,你來說道說道。」

    此話,也問出了襄陽侯二人的意願,瞧著宮裡頭,有禁軍在外把守,戒備森嚴,就算是想做些什麼,也瞞不住,不會是宮外的事吧,顯然,襄陽侯和儲年皆有由此猜測,

    直到下面之人開口,幾人臉色大變,這些人的密事,果不其然啊,

    「回三位大老爺,小人乃是世代匠戶出身,祖上主要是給天家修建陵寢的大匠,原本就是在陵寢那邊督造地宮,誰知,上次地龍翻身的時候,陵寢大規模坍塌,導致匠戶和不少大匠困在地宮裡,死傷慘重,入口被掩埋,無法短時間挖出來,

    可是那些看守陵寢的人,把外圍幫工的的人盡數殺了,以免逃亡,但是這樣一來,裡面的人就救不出來啊,那些禁軍雖然參與挖掘,可是他們不會,那麼多日子過去了,小人同鄉,幾乎死完了,所以小人請求大老爺救我們一救,別讓我等回去了,」

    說的聲嘶淚下,身後那些匠戶,更是哭的痛苦不堪,別說他們,張瑾瑜三人聽了,都是滿臉僵硬,此事可是捅了天了,修建的陵寢,必然是給太上皇準備的,要是太上皇知道,指不定又出什麼么蛾子,陛下那邊,想來應該知道,把此事壓下來,這些人,頭疼啊,

    「陵寢修建,是誰負責的,二位仁兄可知道?」

    無奈,張瑾瑜轉頭,低聲問道,想來是冤有頭債有主,修建陵寢可是大事,負責人,和監督的官員也不少,走一圈多少官員都有了,

    聽見洛雲侯的問詢,襄陽侯臉色蒼白,張了張嘴,回了一句,

    「是忠順親王負責的,監工都是宮裡的人,」

    「是啊,侯爺,外面的守衛也是禁軍的人。」

    儲年也不嫌事大,把禁軍也拉了進來,

    得!

    張瑾瑜立刻明白他們二人意思,此事陛下應該知道,至於陵寢為什麼塌陷,無非是天災人禍,想來人禍是大一些,畢竟忠順親王愛財,「取之有道」是有名的,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太上皇也是老糊塗了,竟然能把身後事,給這樣的兒子,也算他瞎折騰半輩子。

    但是這些話只能在心底發個牢騷,決然是不能說的,還有這些人,簡直是麻煩了,

    「儲兄,柏兄,這些人該如何安排?」

    「這,侯爺,茲事體大,咱們問不了啊,」

    襄陽侯臉色難看,這些事怎麼能插手其中,不說別的,太上皇要是知道,雷霆之怒誰也扛不住,

    只有儲年,看著跪在那一地的人,也不知想些什麼,出言道;

    「要不然繼續留下,等恩科完成後,貢院那邊,還需要改建修補,這一來二去,也需要不少人,不如直接扣下,而後由下官,把他們帶去貢院,給南大人安排。」

    就是張瑾瑜也不可思議的看著儲年大人,這是想搞事啊,一時間真有些頭疼,也不是不能給,但話都聽見了,又怎麼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算是陛下那一關,也過不了啊,畢竟諸位藩王進貢的車隊,都在來京城的半路上,那個周王爺,還要領著宗室對抗呢,再說那幾位世子,也不知去沒去自首,一想到這些,都是煩心事。

    真要把這些匠戶給了南大人,文官那邊,恐怕又不知鬧出什麼天大的動靜,但是再把這些人送回去送死,也不是他洛雲侯的作風,畢竟一想到周王爺,此人可是張瑾瑜的貴人,遇上他,就像是遇到了運輸大隊長,可不能有便宜不占也不行,

    「此事,不著急,既然幹了活,拿銀子乃是天經地義,就算是恩科過後,含元殿弄得亂七八糟的也不好,還需要他們人手再來忙活,另外,本侯府上,那個東雲樓,修建的有些不盡人意,也需要人幫襯,儲大人,這些人恐怕你是要不走了,」

    委婉的拒絕了儲大人的想法,襄陽侯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知道其中的厲害,

    儲年也隨之想到了這些,不要也罷,以免節外生枝,但也失去了一個好機會,

    「哈哈,侯爺儘管安排,剛剛見侯爺不說話,無非是以為侯爺沒地方安排,所以就先出言接下,既然侯爺開口了,就依侯爺所言。」

    張瑾瑜見到儲大人竟然如此上道,面上就有了笑容,這些匠戶人先扣下,至於怎麼處理等恩科結束再說,或者私下問問陛下,實在不行,真的拉回去給自己修院子,大匠的手藝,天下一絕。

    想到這,

    張瑾瑜擺擺手,

    「你們的命就先保下了,不過記得,嘴要嚴實,聽明白了沒有。」

    「謝大老爺開恩啊。」

    那些匠戶聽了,喜極而泣,都在拜謝大老爺,

    張瑾瑜點點頭,就給寧邊事了眼色,吩咐道,

    「找個行軍帳篷,看好他們,」

    「是,侯爺,你們幾個,把人帶下去。」

    寧邊也指了幾人,把這些匠戶帶了下去。

    就這樣一折騰,三人好像是醒了困一般,也沒了睡意,世事無常,人啊,想睡睡不好,有時間睡了,反而睡不著,

    面前的篝火,又添了柴火,燒的更旺了一些,就在三人沉默的時候,含元殿的大門處,隱約有著人影顯現,顯然是有人來了,

    張瑾瑜三人,皆是抬頭看去,只是夜色正濃有些看不清,也不知是誰來的,畢竟之前的賭約也是有些意思,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竟然來的不是一個人,那會是誰呢,

    「侯爺,好像來的是兩個人,這怎麼算?」

    儲年也沒瞧清楚,

    「啊哈哈,這好辦,人一塊來,但是一前一後,先進來的為第一,後進來的為第二,不耽擱賭約,」

    張瑾瑜哈哈一笑,哪裡都有先來後到之說,誰第一!

    自然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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