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平陽賦 第六百八十八章 南崑曲水磨腔

    第688章南崑曲水磨腔

    李家宅院,

    經過剛剛的那一幕,顯得有些冷場了,來的賓客,都不敢大聲說話,只有外間的賓客,才敢聚在一起,小聲的低咕著。

    這樣情況,裡面的人自然是知道,身為首輔大人入門的弟子,楊少師見此,心有不悅,大公子大婚的日子,怎能死氣沉沉的,立刻想到了之前的安排,轉頭招呼了一個管事,附耳吩咐道,

    「去,把那些戲班子,都給叫進來,快一些,讓外面的人熱鬧起來。」

    「是,楊大人!」

    管事知道楊大人說的是何事,就是今個早就請來的,京城有名的梅園戲班子,那是花了大價錢的,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多,所以來得晚一些。

    管事下去後,

    身邊的孫伯延,看著楊少師神神秘秘的,好奇的問道;

    「少師,你這悄悄的說什麼話呢。」

    楊少師抬眼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在默默用膳,也沒關注這邊,就低著頭小聲回道,

    「還能做什麼,沒看外面有些冷場,正好請來梅園的戲班子,在院子唱兩曲,這一會就熱鬧了,大公子大喜的日子,來幾個彩頭也好。」

    這樣一說,孫伯延神色有些複雜,倒還是少師有心了。

    「你啊你,還是想的那麼周到。」

    不一會,

    外堂的院子,竟然還來了一個戲班子,在大堂中庭院落搭建了台子,然後有不少戲班的人在那準備著,台面剛剛搭建好,就有老生先上了台面,清唱起來,那嘹亮的嗓音一起,外堂立刻轟然熱鬧起來,叫好聲不斷,

    喧囂的氣氛立馬就傳了進來,這動靜熱鬧的,裡屋的人,誰沒聽到,可見,楊少師的苦心沒有白費,只是老師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吃著菜。

    片刻過後,

    內堂,

    李首輔坐在主位上,放下碗筷,如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加上心情大好,還多吃了幾口,如今心氣順了,是該說點正事了,

    楊少師身為李首輔弟子,招人接待,辦事禮數周全,李崇厚看在眼中,雖說幾弟子不成器,但也是可用忠心之人,沒有吃裡扒外,忠義是做的,不是說的,遂和顏悅色的問道;

    「少師,你府上還可好?」

    楊少師見到老師問詢,內心大喜,趕緊放下筷子,捋了捋衣袖,起身拱手拜道;

    「老師,弟子府上一切安好,並無不妥,讓老師掛念了。」

    表面上,眾人看著楊少師說話中肯,但是細心之人會發現,說話間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可見內里不平靜,

    這表里不一的樣子,如何看不見,李首輔笑著搖了搖頭,

    「你啊,挺好是挺好,但是你要記住,慣子如殺子,你讀書讀的那麼多,當知道這個道理,前些日子,老夫聽說,你府上那小子,惹出了不少事,還在燕春樓大打出手,應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說完,不知從哪掏出一個書信,狠狠摔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警告之意,那封書信又是什麼。

    楊少師冷汗直流,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雖說是青樓妓院,但也是月如長公主的產業,雖然此事隱蔽,但是在有心人那裡,早就知道了,達官顯貴幾乎只去喝酒,朝臣上三品的,哪有留在那過夜的,無非是那些小官,和外地進京述職的官員敢留宿,

    想到這,冷汗滲出,

    又是躬身一拜,

    「老師,是學生管教不嚴,以至於丟了恩師的臉面,回去,定然嚴家管教。」

    「糊塗,是丟我的臉嗎,老夫這個年歲,都是進棺材的人了,能活幾年還不知道,還在乎這些,你是丟了朝廷的臉,這書信是燕春樓的賬單,你府上的夫人,把燕春樓管事轟了出來,人家轉頭就把這些送到老夫這裡了,砸了人家青樓,怎能不賠銀子,留下藉口,此事,老夫丟不起這個臉,先給你抹平了!」

    首輔大人李崇厚,當時接到這個信件的時候,想到了許多,看來,月如長公主是達成所願了,她一回來,永誠公主必然坐不住,這兩位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燈,回到京城,又不知會惹出什麼風波,那些朝臣公子,勛貴世家的青年才俊,又會鬧出什麼亂子,更為重要的是,她竟然會找到了自己府上,意欲何為。

    可是楊少師聽到老師,竟然出銀子墊付了兒子荒唐事,臉色大變,冷汗直流,嚇得跪倒在地,

    「老師,都是弟子管教不嚴,沒臉再待下去了,」

    說完,臉色羞紅,用衣袖遮擋,捂著臉,就要回去教訓其子,剛起身,就被身邊孫伯延和欒公賦拉著,哪裡能讓少師這樣離去,那還不知會有什麼傳言。

    楊少師的這個樣子,更是氣的李重厚,用手一拍桌子,罵道;

    「糊塗,教訓其子,什麼時候都可以,現在說是什麼時候,為師是給你個忠告,讓那你謹記於心,一點讀書人的體諒都沒有,為官者,不動聲色,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學不會。」

    「是,老師,弟子慚愧。」

    楊少師羞紅的臉,低著頭落座,沒成想府上的事,還給老師添麻煩。

    同在一桌的常佐,立刻出言,勸慰道;

    「老師勿惱,此事也不怪楊師兄,老師不必太過苛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總歸是沒出大錯,學生也知道,老師是為了師兄好。」

    「是啊,老師,楊師兄也有難言之隱。」

    孫伯延也開口給楊師兄解說,欒公賦還想開口的時候,府外,又是唱喏;

    「巡鹽御史汪夢善,特獻上戲班一組,江南巡閱使史景存量,奉禮品江南五藝,白銀五千兩。」

    這一聲高呼,聽得堂內人都愣了,雖然都知道景存亮是大公子的人,可是,畢竟投靠了忠順親王,李黨的人,盡人皆知,如何還回來。

    卻見李首輔不慌不忙,開口回了一句,

    「算他有心了,老夫就愛聽戲曲,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來了,就把戲班請到內堂來,都一起起聽聽,什麼曲子,管家,你去安排。」

    「是,老爺,」

    身邊的大管家應了聲,帶著人就出了內堂,不一會,就開始搬來凳子椅子,放在了西首側面的空地,還給桌椅前面,不遠處的地方,擺放了一個透明的屏風,以此遮擋視線。

    而張瑾瑜那邊,

    雖然隔著屏風,可是只要挪動屏風,就能從一角,直接看到內堂,李首輔那桌的動靜,在座的都聽得到,至於剛剛賈政說榮國府上的事,三人自覺閉了口,家醜不可外揚,剛剛是賈政喝多了,

    張瑾瑜也不懂什麼戲班戲曲,藉此轉移話題,問道;

    「哎,什麼戲班子這麼金貴,還特意奉上,不就是唱戲的嗎。」

    張瑾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感覺有些奇怪,畢竟怎麼說來著,唱戲的都比聽戲的人多,就是湊個熱鬧,

    但是說完話,身邊的三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沈中新一抱拳解釋道;

    「侯爺有所不知,在京城唱戲的有不少,可是能唱出名曲的可沒有幾個,更別說是崑曲了。」

    「侯爺,沈侍郎說的不錯,這崑曲極為考驗功底,尤其是曲子難得,崑曲最有名的,就是當年,名滿京城的琴師天涯子所譜的曲子,世間留存不足二十之數,聽說最後臨終的時候,還有一孤本流傳於世,」


    襄陽侯柏廣居有些感嘆,當年的天涯子可是名滿天下,求學琴藝之人絡繹不絕,可惜,未見其收了徒弟,死後,再無人超越,

    賈政也是有些惋惜,他也是好聽崑曲的人,不過都是戲院裡普通的唱曲,難以見到那種驚才絕艷之人。

    這一解說,可把張瑾瑜聽得有些愣眼,一個戲曲還有這麼多道道,那什麼,天涯子,好像在哪聽過,對了,長公主的燕春樓,她身邊的那個侍女,不就是了,我靠,徒弟都是現成的呢。

    「咳,本侯孤陋寡聞了,既然如此,那就等著聽一聽,是哪個大家之作,」

    張瑾瑜隨口附和,然後,整個內堂里的人,都抬眼看向入門帘子處,只見到,兩個人影,如影相隨的入了內,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穿的粗布衣裳,還算樸實,

    入了內堂後,

    給各位大人行了禮,

    大管家一指屏風後的桌椅,讓二人過去坐下,示意可以彈奏唱曲了,

    二人也不慌亂,拿出琴,還有古板出來,隨後試了音色,就開始彈奏起來,

    只有張瑾瑜瞪大了雙眼,來人不就是順天府衙門裡,徐大人收留的那個女子,唱著北地小調的那位,如今怎麼又混到首輔大人的府邸了,叫什麼來著,對,梅淑,就是她,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隨即細細聽來,

    悠揚婉轉的唱曲響起,眾人聽得迷醉,

    崑曲唱腔華麗婉轉、念白儒雅、聲音還要環繞,極為難得,就是需要反覆練就嗓音,當然前提就是需要一副好嗓子。

    李首輔聽得頻頻點頭,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細細聆聽,其餘眾人也是隨著一起,

    巧了,來的人那嗓音,格外的清脆環繞,

    就一會的功夫,李首輔忽然睜開眼睛,身邊的大公子李潮生見了,立刻大喊一聲,

    「停!」

    「這是西廂記里,聽琴的唱段,不像是原來的崑曲,天涯子譜的曲,可沒有這些,什麼人改的曲子,」

    李重厚坐在位子上,呢喃了一句。

    楊少師一臉的驚嘆,

    「您真是法耳啊,這是江南白鹿書院的山長,連玉明閉門一年,調用水墨改出的新崑腔,江南人都叫它水磨腔,眼下,京城還沒有人能唱出來,也不知汪大人哪裡尋找來的,說是特意孝敬您老的。」

    「還是那些書院山長了不起啊,虧了他一年的水墨丹青,就沒了煙火氣,」

    李首輔呢喃了一聲,江南的曲子,自己最愛崑曲,尤其是江南那些大家所奏,今日能在這宴席上,聽到如此正宗,甚至是驚艷的曲子,還真是難得,再看向那邊演奏的女子,也不像是專門賣藝的,就問道;

    「你這曲子,是何人教的你,怎麼這副打扮,也不像是專門賣藝賣唱的?」

    梅淑聽到首輔大人問話,急忙拉著身邊的人,走過來跪下,叩拜道;

    「回大老爺的話,小女子本是落難之人,和父親相依為命,身邊就這一位老僕,在江南時候,父親病故,小女子就賣身葬父,被送往江南青樓月來館,在那裡曾經苦學過一段時間,這曲子是館主找師傅教的,後來,小女子琴藝大漲,就被一位富商看上買了過去,獻給了一位大人,才來到此處,」

    說完還抹了淚水,可惜,李崇厚睜開眼睛,瞪著眼前的女子,怒道;

    「滿口胡言,既然是買的,送於老夫,那衣服穿著,不說光鮮亮麗,也必須乾淨樸素,如何還能穿成這樣破舊,何止這個琴聲入耳,你手上的琴又是哪裡來的?」

    梅淑把懷中的琴放在一邊,言語中帶著哭聲,

    「大老爺,小女子可沒有騙您,這琴,是月來館的侍女琴,僅有三個,這是其中之一,另外大老爺說的衣物,都在包裹里,小女子身上的,是阿娘還在的時候,給小女子裁縫的,不敢扔掉,還請大老爺明鑑。」

    這一番哭訴,也讓桌子上的人略顯得遲疑,大公子李潮生臉色一凝,知道父親有所懷疑,起身走過去,把那把古琴拿在手中,細細觀摩,上好的楠木,加上精雕細琢的紋飾,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看背面落款,月來館侍女琴,倒也沒說謊話。

    再把落在一旁的包裹打開,裡面果然有上好江南錦布做的衣衫,還有不少羅裙,雖是女子衣物,李潮生竟然伸手翻了翻,除了散碎的幾兩銀子,別無他物,隨手又塞進去,把包裹繫上,回了座位,

    「父親,那個琴是上好楠木雕刻,紋飾華美,必然出自大家之手,背面的落款,確有月來館侍女琴幾個字,包裹里也是上好江南錦布,裁縫好的衣衫羅裙,還有一些散碎銀子,別無他物。」

    「嗯,知道了。」

    李首輔抬眼看了那女子一眼,說道;

    「起來吧,賣身葬父是為孝,能有初心,是為忠,如此一位女子,極為難得,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府上由李管家安排,繼續唱吧。」

    「謝大老爺。」

    梅淑起身謝道,然後拿著古琴又開始「咿咿呀呀」唱了起來。

    這樣子,

    讓內里屏風內的張瑾瑜,看的不可思議,好傢夥,北地逃亡女,直接變成江南賣身葬父女,長公主安排的好手段,鼻子比狗還靈敏,本侯自己還沒打探出什麼情況,她直接打入內部了,這手段,厲害啊。

    「侯爺,侯爺,怎麼了?」

    襄陽侯柏廣居在一旁聽得自在,這種水磨腔,在京城可是難以聽到的,他自己也喜歡聽,可惜侯府如今錢財寡淡,不想浪費於此,

    看著洛雲侯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邊,心中想到,不會是洛雲侯看上人家了吧,這才出聲問道。

    「咳咳,沒什麼,本侯覺得這個曲子,和北地小調差不多,一個柔,一個哀怨,就是不知道買一個這樣唱曲的,需要多少銀子?」

    張瑾瑜咳嗽了兩聲,趕緊轉移了話題,畢竟一想起這些,就想起來楊寒玉給自己畫的大餅,什麼宮廷舞蹈,什麼曲子了,如今毛都沒見著,

    剛問完,周圍三人都把頭看向自己,沈中新笑了一聲,

    「侯爺莫非也想要一個唱曲的,京城可有不少戲班子,算上名角的,一個戲班子至少也要十萬兩銀子,像這樣調教出來的女子,有潛力的,一個人就是五萬兩銀子,有名聲的,一人就頂一個戲班子的銀錢,一般人買不起啊。」

    「噗嗤,」

    張瑾瑜聽完這話,剛喝入口的水直接噴了出來,簡直不敢相信,還十萬兩銀子,難不成都是鑲著金子不成,有這個錢,哪裡不能去,瞬間,就沒了喜歡聽曲的想法,回去,讓楊寒玉學學,最起碼哼兩句也成,娘的,十萬兩銀子,

    「侯爺,沈大人說的沒錯,就是京城的戲班子,去聽一曲都需要十個大錢,算下來也不貴。」

    賈政此時臉色,有些好看了許多,一說到聽曲子,竟然也來了精神,在府上,也和那些清客談論江南崑曲,時不時還去聽上一段,倒也舒心。

    直到現在,看三人不像是說謊,張瑾瑜這才明白,從古至今,娛樂都不便宜啊,十個大錢,都夠在外邊攤子上,吃上一頓好的了。

    在回頭看向內堂主位上,

    首輔李大人也喝了酒,吃了菜,

    周圍的那些李黨之人,順勢過來,排著隊想給首輔大人端酒,可是被大公子李潮生,攔著,

    「諸位師兄,家父身體剛好,不宜喝酒,剩下的這些,本公子代勞,」

    說完,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周圍的人臉色漲紅,立刻大聲喊了一聲好,

    氣氛頓時有熱鬧起來,

    「恩師,大公子現在,是越來越像您老人家了,你看看大公子,如今在朝堂,口碑那是好樣的。」

    還是楊少師,拍馬屁就停不下來,常佐坐在對面,眼神有些狐疑的看著楊少師,這是在唱哪門子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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