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
也不知是時辰到了,還是尋歡作樂的人,心有靈犀一般,人來的是越來越多,就算是二樓的雅座,陸續上來不少恩客,不過都是獨自一人,很少有三五成群的,想來眾樂樂不如獨樂樂。
只是,
這邊桌子旁,一個女子的哭訴,讓張瑾瑜有些不習慣,人人都說是冤枉的,卻不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行了,別哭了,繼續唱曲,你的冤情,只是你的訴說,換成王副將,信不信,他也會說他是冤枉的,是爾等合謀,奪了這些銀錢,」
眼見著貴人生氣,在雲娘的嚴厲的眼神下,徐娘子無奈,擦乾眼淚,又端起琴唱了起來,哀怨婉轉,倒是正道了許多,
借著機會,
張瑾瑜也吃了幾口飯,看了一眼三位王爺,合著他們三人,已經吃了差不多了,桌上的飯菜,下去有三分之一的架勢,
就在這時候,
還想在偷偷聽下周圍什麼事的時候,眼看著樓梯口,來了三位騷包的身影,只一眼,就瞧見是幾位藩王世子,叫什麼來著,吳王世子周良浩,陳王世子周運福,還有那個宋王世子周業文,竟然會是他們三,看來三人是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去辦啊,
竟然還敢來這裡,好巧不巧的,在一位教坊司媽媽領路下,坐到了自己的斜對面,
只聽見三人相互吹捧,也不知誰喊了一聲,
「快,快,上最好的酒菜一桌,再叫三個頭牌過來,就要夫人那種,快點,」
「哎呀,三位爺,那您可是來的真湊巧,今日,可是放出了不少以前官家太太,都是調教好的,貴人稍等。」
一聲驚喜的妙音,只見那位漂亮的半老徐娘,疾步離去,
剩下的,
就是小廝開始端茶遞水,從底層,開始擺了一桌子酒菜,
張瑾瑜邊吃邊聽,想看看這幾人來此做什麼。
沒多久,
就見到三位姿色較好的三位婦人,跟了過來,沒等說什麼話,直接上手,把人拉在懷裡,看的張瑾瑜有些懵,這麼猛嗎,沒個前奏,就來正事,
領路的媽媽,還想勸一句,直接被攆了出來,不一會,污言穢語傳來,讓三位殿下直皺眉,
見此,
張瑾瑜也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準備起身離去,
剛想掏出銀票,卻見給眾人奉茶的雲娘,落在屏風口,驚呼了一聲,回頭看去,
卻見一人,生的壯碩高大,絡腮鬍子布滿了下巴,再看他的一隻手,竟然放到雲娘的翹臀位子,可見來人是一位花叢老手,
「哎呀,原來是楊將軍來了,真不巧,奴家還有人伺候,今日可換一人接待將軍。」
雲娘順勢嬌弱哼了一聲,為人處世,可見是極為老道,
按理說是好的,只是順著屏風瞧了一眼,看見了徐娘子梨花帶淚的面容,心中一顫,那一副面容和豐潤的身子,已經印在心裡,渾身像是著火了一般,
「沒事,沒事,雲娘也算是老熟人了,敢問裡面坐著唱曲的那一位,是何人?」
「哎呀,看楊將軍說的,不過是剛出道的一位小娘子,楊將軍要是喜歡這樣的,屋裡來了不少,挑一個多好,」
雲娘往邊上一站,立刻遮住了楊將軍視線,教坊司最忌諱的就是,別人點的,你來搶,那就是惹了麻煩,歷來的規矩都是先來後到。
按照以往的時候,東安將軍楊仕雄轉身就走,可今日,被同僚好友約過來一聚,在府上自己又先喝了悶酒,尤其是那女子,點燃了心中的慾火,如何能澆滅,手上一推,就把雲娘推推後了幾步,
自己則是賣了一步,一把扯開屏風圍擋,冷冷盯著雲娘,命令道;
「今日,老子就要她了,銀子,本將出雙倍,陪本將一夜,這個小娘子也要了。」
說完,還一指在那圓舞的小女孩,
嚇得母女二人趕緊往後坐了坐,
此時,
張瑾瑜心中哀嘆,是不是自己和青樓犯沖,每次臨走的時候,都他奶奶搞的這樣,不知從那哪裡冒出來的龍套,直挺挺的要闖進來,就吃一頓飯,招誰,惹誰了。
關在在於,根本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你要說其他地方也就罷了,教坊司就是官家經營的地方,這什麼徐娘子都哭成這樣了,自己也沒打算過問,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帶著三位殿下,安穩為主,
只見有人闖進來,寧邊等人迅速抽刀警戒,親兵更是三人一組圍了上去,
眼見著動了手,雲娘趕緊走幾步,到了楊將軍的身前,阻攔著勸道;
「哎呀,怎麼回事,楊將軍火氣那麼大,你看你的樣子,教坊司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先來後到,一人點,則是一人陪,真要想著徐娘子,等明日早些來,給您留著可好。」
眼見著氣氛不對,雲娘靈機一動,算是商量著語氣,想要把楊將軍拉回來,也不知今個是犯了什麼忌諱,竟然接二連三的出了意外,
卻不知楊仕雄哪來的邪火,像是犯了太歲一般,還是在軍營壓抑太久,冷冷瞪了一眼雲娘,更沒有在意周邊的親兵護衛,畢竟自己也是帶兵的將軍,親兵誰沒有,在京城可不是在大營,私自動兵刃,可是要上報皇城司的,
「明日等不了,就要今日,爺們也不白要這女子,多少銀子點的,出雙倍返還給他,再出雙倍,陪本將一晚。」
雲娘有些不明白,一個官妓,就算以前是大家閨秀,夫人的,怎麼就那麼吸引人,再想瞧瞧坐在那紋絲不動的貴人,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該怎麼勸,一時間沒了主意。
楊仕雄見到坐著的人不動,猛地一拍桌子,問道;
「兄台,本將的話你可聽見了?」
張瑾瑜坐在那,嘆了口氣,是真的不想與他爭執,但是這個渾樣,怎麼說來著,人也是要面子的,尤其是三位王爺,那興奮的眼裡,看起來頗為衝動,都不是安穩的主,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既然是什麼,楊什麼的將軍,你說的可算話?」
「哼,本將乃是京營前軍,東安將軍楊仕雄,可不是楊什麼,本將既然開了口,決不食言,」
楊仕雄輕蔑的一笑,也不怪他有這樣的傲氣,他可是從京營校尉,一步步靠著軍功升上來的,以往京城周邊地界,匪禍眾多,朝廷下令,讓安湖大營派兵剿匪鎮壓,歷來都是他帶兵圍剿,有一次,帶兵追到了西河郡,匪眾上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換城其他將軍或者校尉,早就帶兵回去了,只有楊仕雄,圍了山道入口,久不撤軍,都能圍困那山半年之久,讓悍匪糧盡後投降,屠殺殆盡,那一戰,讓他在京城名聲大噪,後又受封東安將軍。
此時楊將軍心高氣傲,如何能看得起其他人,所以,讓自己感興趣,挪不開的女子,如何能讓出去。
張瑾瑜輕笑了一下,誇讚道;
「楊將軍豪氣,不愧是當將軍的,我也不要你雙倍,只要平等價位就成,剛剛點了徐娘子,要的是一年的費用,加上賞賜的銀子,好像是多少來著,」
張瑾瑜也不知身上帶了多少,就伸手從懷中內襯裡,拿出那些銀票,都是日常備用的,足足有一小沓,然後開始數了起來,
「都在這了,剛剛也沒看多少,現在數數,一張,兩張十張。」
數好後,
把銀票墊在桌子上,繼續問道;
「楊將軍,不多不少,正好十張一萬兩的銀票,包了此女五年也夠用的,您看,我這些銀子給了教坊司,您這邊應該給多少合適。」
話一出,
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連雲娘都看的直愣眼,
鄰座的兩桌,忽然也安靜下來,好似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都在想,哪裡來的大戶,花十萬兩包下一個女子,那還不如直接買下來算了,哦,對了,官妓不能買的。
其餘雅座的人,不認識,都小心伸出頭,往這邊瞧了過來,有人認識楊將軍的,趕緊縮回了頭,都是不能惹的主,不認識的恩客,也小心在那觀望,滿臉的好奇,誰家的公子,一出門就帶十萬兩銀票在身上,聞所未聞,逛青樓也不是這樣逛的。
尤其是斜對面的三位藩王世子,也聽到了動靜,
三位世子手上動作一停,女子嬌弱的喘息聲,也小了許多,三人收回手,相互使了眼色,都朝著北面鄰座努努眼,
周良浩好奇問道;
「兩位哥哥,哪家的公子那麼闊氣,玩個官妓都要十萬兩銀子,難不成下面是鑲了黃金嗎?」
「少說話,聽聽就行,看樣子正主,是戲耍這位將軍了,有意思。」
周業文也好奇,啥樣的女子,竟然能惹得人去爭搶,花那麼多銀子不說,看樣子那位將軍也是勢在必得。
只有周運福皺著眉頭,教坊司裡面,竟然也有爭風吃醋的事,能來的都是達官顯貴,可不比那些江湖恩客,快意情仇,惹了麻煩,太顯眼了,
「兩位兄弟,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怕是這邊不妥當?」
「這,走。」
三人極為有眼色,趕緊給領路的媽媽招招手,往對面的二樓位子一指,三人各自摟著一位夫人,順勢就離開是非之地,
而另一邊,
微微有些醉意的三位將軍,則是聽了大概,一聽是楊兄來了,要搶人家點的女子,不過是笑笑沒在意,只是一聽那位不知深淺的主,一出手就是十萬兩白銀,頓感惹了麻煩,
「快,攔著他,」
「是,兩位哥哥,」
「娘的,楊兄真會惹事,十萬兩銀子隨身帶,能是善茬。」
三人迅速起身,
接著就往後走來,
正巧看著楊兄漲紅著臉,怒氣沖沖看著在座的幾人,
「好小子,你敢耍老子,這銀票怕不是假的吧。」
張瑾瑜嘲諷的看著眼前,怒氣沖沖的將軍,一身勁裝,生的五大三粗,可是腦子感覺不太靈光,就像什麼話來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了雲娘,
「來,雲娘驗一驗,四海錢莊大通的銀票,可有假。」
雲娘身子一顫,原先想勸一勸這位貴人讓一讓的想法,早就拋在腦後,能出這些銀子的,身份就不簡單了,
小心翼翼接過銀票查驗,四海錢莊的大通銀票,有特殊標記,和印章,並且印刷也是不一樣的,拿在手裡略顯硬邦邦的,而且背後,有三組刻章,半隱半顯,極難仿製,這一拿,雲娘就知道是真的,趕緊回復道;
「哎呀,貴人,您看這事鬧的,楊將軍,要不散了,銀票是真的。」
勸誡的話,簡直讓楊仕雄下不來台,
才想開口,就被趕來的三人攔著,
段文元尷尬一下,瞧著桌子上凌亂的碟碗,顯然是被楊仕雄一拳砸的,一抱拳道;
:「這位兄台,都是誤會,楊兄這幾日心情不好,衝動了些,請這位仁兄見諒,」
另外二人也是一邊一個,拉著楊仕雄臂膀,往後拽了拽,
阻攔之意明顯,可惜,這一次輪到張瑾瑜不高興了,你說拍桌子就拍桌子,你說誤會就是誤會,本侯也是要臉的人,
「這裡,沒你們三人的事,我也不是你什麼仁兄,一碼歸一碼,剛剛這位楊將軍說,出雙倍價錢於我,讓這位徐娘子陪他,見他如此誠懇,給不給我也說了,不要他雙倍,只要給我出的錢就好,十萬兩銀子,一文錢不能少,」
冷言冷語,也沒有這樣的壓迫感,
頓時,
為首的段文元臉色一黑,不給面子不說,明顯是下了套,十萬兩銀子,就算是京城大部分京官都拿不出來,何況楊將軍還是寒門出身,這一點,他們誰不清楚,就算是一千兩,也沒有啊。
「這位仁兄,所謂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四海之內皆兄弟,剛剛楊兄弟脾氣暴躁了一些,但也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各自退讓一步,兄台的這一頓酒菜錢,我等給包了。」
話說的得體,讓張瑾瑜瞧著也順眼許多,只是此事,不是他這樣說了算的,換一個人也許還行,只是,看著他身後,楊仕雄臉色漲紅,雙眼仿佛噴出火來,明顯是不服氣啊,
「嘖嘖,話說得好聽,只因為我能掏出十萬兩銀子,你們才服了軟,要是換成另一個人,恐怕爾等就要得寸進尺,欺壓一番,看看你那位仁兄,他還不服,所以,銀子,一兩都不能少,要不然,你給付了,那也成。」
這算是警告了,想要出頭,就要有被牽連的想法,
段文元站在最前面,不知怎麼,冷汗冒了出來,回頭一看楊仕雄的樣子,明顯聽不進去,如何是好,
「哼,段兄,理他何用,不過是哪裡來的富戶,在這給本將下套呢,今個,不好好教訓他,還真不認識本將的厲害,看我打他個跪地求饒。」
身子一抖,竟然掙脫胡守成和殷仁昌的阻攔,猛地踏步出去,一拳就打了過去,
這一下,來得突然,
眾人措手不及,
張瑾瑜眼神一凝,
手一卷,銀票塞入懷中,往後一撤身,腿上一用力,面前的桌子,立刻被掀了起來,正好擋住了此人的拳頭。
只聽楊仕雄道了一句來得好,一拳就直接打破了桌子,破了一個洞,周圍的親兵一見,急速抽刀出來,張瑾瑜急聲喊道;
「別動刀,本侯會會他,好些日子沒動身子骨了。」
張瑾瑜扭了手腕,渾身的氣力立馬湧現,從關外到關內,還真沒動幾次手,身手都有些生疏,
見到侯爺所言,寧邊迅速帶人把眼前三人包圍起來,其他人護著三位王爺,自己的眼神,還不斷的瞄下四周,
不知楊仕雄有何感想,繼續揮舞拳頭沖了上去,嚇得雲娘和徐娘子她們,連連驚呼後退。
只有段文元三人臉色凝重,能帶著這些披甲持刃的精兵,在京城可沒幾個,會是誰呢,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是洛雲侯,畢竟如今洛雲侯在宮裡監考恩科閱卷,怎會來這煙花之地,還在教坊司點了官妓的。
就在幾人不知如何收場的時候,
前面,「砰」的一聲,
楊仕雄竟然被一腳踹翻在地,讓三人大為驚訝,畢竟楊將軍的戰力,在京營也是說得上名號的。
「好小子,倒是有些力氣。」
一個鯉魚打挺,楊仕雄站起身,吐了一口唾液,扭了一脖子,看樣子是遇上對手了,
心中認真了許多,眼神厲色一閃,一個正蹬橫踢,就掃了過來,
張瑾瑜身子後仰,躲開後,一個後掃腿,格擋開對面的橫掃,眼見腿腳不利落,楊仕雄幾步上前,欺身壓迫,一拳就直接打了過去,
張瑾瑜也不躲閃,一手四兩撥千斤,抓住對方手腕,借力打力,猛地一拽,然後一個千斤提膝,頂了過去,只見對方被頂的悶哼一聲,失了力氣,
見此,張瑾瑜的事不饒人,一個肘擊對方腹部,然後回身一腳,竟然把此人,從二樓的憑欄處,直接踹到了樓下,圍欄都已經拆的粉碎,可見這一腳的力度。
不巧的是,
楊仕雄從天而降,直接摔到在一處恩客喝酒桌子上,瞬間,桌子上的飯菜直接澆在楊仕雄身上,各種味道都有,氣急攻心之下,一怒就昏死過去,
周圍恩客,見人不知死活,連同賠笑的女子,嚇得尖叫連連,一瞬間,跑了乾淨。
張瑾瑜摸了摸拳頭,暗道還好,武力還在,就是打架比以前費勁了,站在二樓上面往下看去,人躺在桌子木板上,算是泡在飯菜湯汁裡面,下手不重,應該沒事。
回頭一看,另外三人慘白的臉色,笑了笑;
「你們幾個把人領走,下手不重,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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