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寧國府之事自然傳入余宅之內。
西廂房主屋旁,平兒等人在竊竊私語著。
「平兒姐姐,你說寧國府珍大爺被錦衣衛給抓了後,蓉大奶奶和尤大奶奶她們會不會...?」
「彩霞,寧國府的事咱們就不要過問了,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晚上該怎麼辦。」
彩霞不吭聲了。
是啊,自己如今都自身難保,哪還有閒心關心其他呢?
至於說寧國府的家眷,拜託,彼此本就沒多少瓜葛,用得著她們這些丫鬟操心麼。
她說這些,無非也就是閒著八卦一下而已,真當她關心寧國府主子的死活啦?
反倒是晴雯氣呼呼地坐在一邊,頗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彩霞姐姐,別怕,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動腳,你就拿釵子扎他!」
彩霞輕笑一聲,一副認命的樣子,也沒說什麼。
反而是平兒,開口調笑起來。
「我說晴雯,你就不怕再被打pp?」
「忘了之前當著我們的面,發出貓叫的聲兒了?」
晴雯被戳中尬點,當即跳了起來。
「哼,我還當你平兒是個好人,跟你們好好說話,你反倒是笑話我是吧?」
「我告訴你,等你被欺負的時候,你看我幫不幫你打水吧!」
見二人似乎快要吵起來的架勢,彩霞趕緊給勸下來。
「好了,好了,都別爭了。」
「哎,自打咱們被府里給送過來,其實你們也該想得到,咱們就是一奴婢,主子怎麼說,就得怎麼做,咱們有選擇的權利嗎?」
「呵呵,都是命啊!」
「連元春大小姐如今都那樣了,我等這身份,又何必痴心妄想什麼呢。」
「晴雯,你也別脾氣那麼沖,這裡跟榮國府不同,郎君也不是寶二爺,不會哄誰。」
「就正如郎君說的,把咱們都給那個了,難道還得要死要活不成?」
「真想要反抗,當初成為奴婢,身不由己時,不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麼?」
晴雯不吭聲了,剛才她也不過是過過嘴癮而已。
真要她現在去自盡,心裡又不太願意,只是有點小彆扭而已。
反倒是平兒想得很通。
「彩霞說得是,再怎麼著,後院這裡都是從榮國府出來的。」
「如今人少,還能彼此照顧,真等有新人進來了,誰知道會不會被...」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這年頭的丫鬟誰不懂啊。
不就是趁機會在,萬一得了寵,上位成姨娘,也總比伺候人的丫鬟強不是。
哪怕以後不得寵,好賴也是半個主子,至少吃穿不愁。
要是等將來人多了,連機會都沒有,那就只能被送去配小子,或者發賣呢。
這些都還是好的,要是被將來上位的主子給暗地裡打壓致死,那才冤枉呢。
這就好比璉二爺的以前的那些個丫鬟,還有赦老爺的小妾,想想她們的結果,誰能不擔心呢。
此話一出,連頭鐵的晴雯都不敢啃聲了。
話說,她本就是逃難後無法養活自己,才被賣給賴家的。
如今生活好了點,吃喝什麼的不愁,可她也不想回到過去啊。
能活著,誰特麼想死?
真當那些個自由人日子好過啦?
她們再怎麼說,穿得好,吃得飽,每月還有月錢,比外面那些百姓可強太多了。
「來人啊!」
「伺候著!」
主屋傳來余成的召喚,幾人趕緊忙活起來。
......
「郎君,聽聞寧國府被查封了,連賈珍父子都被抓進詔獄了。」
余成瞥了眼賈元春,自顧自地吃著,好半天才停了下來。
「你想問什麼?」
賈元春訕笑一下,微微搖頭,示意沒什麼。
余成擦拭了下嘴唇,環視一圈,這才繼續開口。
「嗯哼,既然說到寧國府,那我就跟你們提前打個招呼。」
「郎君,您說。」賈元春捧哏。
「寧國府的事,誰都別往外瞎傳。」
眾女點點頭,沒什麼意見。
余成很滿意這樣的現象,證明他之前的下馬威還是有用的。
「嗯,賈珍罪有應得,宮裡自然有宮裡的用意,只是那些內幕不方便讓你們知道而已。」
總不能說寧國府是他故意告發,然後想謀奪秦可卿吧?
「當然了,我提起寧國府呢,也不是想說他們那些個狗屁倒灶的事。」
余成心說:我只是想裝個逼好伐。
「咳咳,你們先準備準備,我估摸著過段時間,等賈珍他們的案子判下來,寧國府那邊,咱們也該搬進去了。」
嗯???
賈元春好歹也是在宮裡混過多年的人,哪能聽不出點東西來呢。
「郎君,您的意思是,宮裡早就準備著把寧國府賜給您?」
余成滿臉欣慰地點點頭,一副你很聰明的表情。
「不錯,你果然聰慧過人。」
「不僅是寧國府,嘿嘿,連他們的家眷到時候也是我的。」
「所以啊,你們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快吹捧兩句啊,我裝逼很累的好伐。
此話一出,眾女震驚不已。
怪不得之前宮裡沒賞賜宅院呢,敢情是早有這份打算?
等等,寧國府事發前就已經安排妥了此事。
那不就是說,或許寧國府的事,自家郎君也有份參與其中?
好傢夥,以前只是聽聞郎君受到宮裡的寵信,但卻沒多少感受,沒想到這份寵信居然到了這般地步。
也就是說,跟郎君比起來,什麼國公府都遜爆了!
拿一座國公府來換取郎君的某些東西,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想都不敢想像。
難不成郎君還有其他能耐?
要不宮裡會下這麼大的本錢?
賈元春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郎君,宮裡會不會對榮國府?」
你特麼的,就知道榮國府,老子只想你們吹捧兩句,怎麼就這麼難呢?
余成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一切都看賈家怎麼做了。」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你人都是我的了,怎麼還把心往賈家靠?」
「又跟你那腦子不清醒的娘學?」
「你那個娘,哼,都是賈王氏了,還拼命從賈家家底里往王家撈,我就問了,王子騰能給她什麼好處,值得她這麼賣命?」
「蠢婦一個!」
「真以為王子騰是好人,會幫她替你那廢物弟弟拿下榮國府的爵位?」
「痴心妄想!」
余成越說越來勁。
「你也別妄想著我會看在你的面上幫賈家!」
「哼,我告訴你,賈家沒救了!」
賈元春等眾女頓時驚呼起來。
雖然她們人已經出了榮國府,可好歹也與榮國府有千絲萬縷的瓜葛,初聞此言,誰心裡能平靜得了?
哪怕余成罵王夫人蠢婦,這,好吧,雖然很難聽,賈元春心裡也不快活,可眼下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麼。
「郎君,妾身知曉妾身不該還想著賈家,可,畢竟妾身的父母親人都在那裡,如何能放心的下?」
「郎君,妾身不求您幫忙,只求您告訴妾身,為何會說賈家沒救了。」
余成想了想,覺得是該把話說清楚了,免得影響榻上的和諧氣氛。
「好吧,那我就說說吧。」
「首先聲明一點,這只是我的看法,不涉及到宮裡的想法。」
見賈元春點頭後,他才繼續說起來。
「榮國府本是武勛之家,我不知道當初你家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放棄一切軍伍上的權利。」
「或許這樣會避免宮裡的猜忌,但同時也減弱了你們的應變承受力,跟束手就擒沒什麼區別。」
「有武器可用,與沒武器在手,是兩碼事。」
「這倒也罷了,功勳貴族嘛,與國同休,只要不犯事,不惹皇室厭煩,自然能安穩延續。」
「偏偏你那老娘是個蠢婦,搞出什麼含玉而生的把戲來。」
「我也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也該隱而不宣。
可你老娘太蠢了,為了將來謀奪榮國府,硬是把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你說說,含玉而生這種奇聞,在皇家還好,在你家,你們賈家想幹嘛?」
「等著你弟弟長大後造反嗎?」
賈元春聞言瞬間臉色變白。
連余成又罵她母親是蠢婦都沒去理會,想的只有賈家會不會被皇室猜疑這些。
畢竟,含玉而生,這不是出妖孽,就是出聖人的傳聞,連話本小說里都有提到過。
皇家要沒點想法,那才怪呢。
「可事情不是過了這麼多年,不也沒事嗎?」
余成心說,連賈元春都抱有僥倖心理,怪不得說賈家人蠢呢。
「哼,要不說你們蠢呢!」
「當時你祖父才過世沒多久,太上皇也不好搞人走茶涼這一套,這不就拖下來了麼。」
「或許太上皇不在意,但你覺得皇帝心裡沒點疙瘩?」
「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你祖母雷厲風行,主意拿得正。」
「她把自己裝作是個腦子糊塗的尋常老太太,直接把大臉寶給抱養在身邊,又給養成一個廢物,否則,你以為這些年你們榮國府會什麼事都沒有?」
養成廢物?
這...
賈元春突然明白了點什麼。
怪不得她跟平兒等人談及榮國府,尤其是弟弟之事時,她們說的那些事,可不就是如此麼。
之前還以為弟弟只是被溺愛而已,等長大了懂事點就好,現在看來嘛,或許當個富貴閒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對,郎君說榮國府沒救了。
問題不可能就在弟弟身上吧?
「郎君,我弟弟都這樣了,難道宮裡還不放心?」
賈寶玉算個啥?
也值得皇室多看一眼?
「呵,這其實也沒啥,不算大事。」
「關鍵是你們賈家放棄軍中權利也就罷了,居然把王子騰給推上去。」
「而王子騰呢,呵呵,心大的很,但本事又不夠,連京營都掌握不了,純屬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也就罷了,他還三心二意,又不肯老老實實投靠皇帝,還跟其他幾家拉拉扯扯,你讓皇帝怎麼想?」
「另外,你賈家也差不多,腦子不清醒,沒有跟皇帝獻上忠心不說,還多方下注,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
「至於說榮國府上下在外搞印子錢,私下操縱官員升遷,跟外族之間搞點小生意之類的,哪一件事小了?」
「一旦皇帝掌握了軍權,王子騰沒啥用後,自然會無聲無息沒命。
到時候你家也沒什麼利用價值,隨便尋機會宰了吃肉!」
賈元春心氣勁全消,瞬間癱軟下去。
「姑娘!」
「大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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