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林悅南兮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賈珩:就兩個字…豐艷

    大觀園,瀟湘館

    竹林颯颯,幽篁涼氣宜人,賈珩與黛玉一直耳鬢廝磨到暮色降臨,掌燈時分。筆下樂  m.bixiale.com

    黛玉星眸閃爍,聲音顫抖說道:「那天去紫菱洲,聽二姐姐的丫鬟繡橘說,珩大哥與岫煙表姐定了親事?」

    賈珩正自牧羊的手微微一頓,面色如常,說道:「此事是大太太操持的,我也是抹不開面子。」

    「抹不開面子?」黛玉罥煙眉挑起,玉容上現出嗔怒,輕哼一聲,道:「我就不信,珩大哥不許,大舅母還能強迫著珩大哥?」

    只怕還是心裡有著岫煙表姐,那身段兒、模樣兒,都不比著她和寶姐姐差著。

    賈珩默然片刻,道:「當時岫煙也在,如是這般說著,人家姑娘的臉面也就沒了,所以我問著她怎麼想的,原是讓岫煙出言相拒的,沒想到她是聽著長輩的意思。」

    黛玉:「」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少女粲然星眸似笑非笑,道:「合著還是珩大哥被趕鴨子上架了。」

    「也不能全然這麼說。」賈珩笑意溫煦地看向那少女,道:「只能說命數如此吧。」

    黛玉輕哼一聲,正要出言懟過去。

    卻覺眼前一暗,熱氣撲面,那人湊到瑩潤唇瓣,輕輕噙住,旋即是熟悉的攫取以及想要將自家吞咽下去的風捲殘雲。

    黛玉不大一會兒,身嬌體軟,細氣吁吁,罥煙眉舒揚而起,玉頰羞紅彤彤,嗔道:「我也不是攔著珩大哥,只是珩大哥天天忙得不成樣子,這一個又一個的,也未必顧得過來呀。」

    她知道爺們兒最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她也不好勸著,但這麼多人,可人心是有限的,怎麼裝著這麼多人?

    怎麼能見一個喜歡一個?

    那世上好女孩兒可海了去了。

    少女顯然不知道男人的心如宇宙,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江河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賈珩道:「妹妹說的是,我也並非貪得無厭之人,只是有的時候,如在樊籠,不得自然。」

    說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輕輕撫著黛玉的妍麗臉蛋兒,道:「妹妹難道不知我對你的心?」

    黛玉是真愛他,才給他說這些。

    現在,除了瀟瀟,也就是黛玉敢和他這麼說話了。

    黛玉兩隻纖纖素手摟著賈珩的腰肢,將一側粉膩臉蛋兒靠在賈珩懷裡,柔聲說道:「岫煙表姐她原是閒雲野鶴,與世無爭的性子,也是個好的,姊妹們在一塊兒也能好上許多。」

    她現在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她知道,珩大哥心裡應該是最愛她的。

    其實,原著中的少女原本就能容忍襲人的存在,相比咸寧公主與清河郡主,邢岫煙倒也沒什麼,只是擔心人一多,陪著自己的日子就少了。

    賈珩輕聲說道:「我以後定會時常過來瞧著林妹妹的,妹妹也該時常到我的棲遲院中來,想我了就過來找我,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忙著的。」

    再忙,抽出個半個小時與黛玉說說話也是有的,而且紅袖添香夜讀書。

    他還是喜歡黛玉一門心思戀愛腦,黏著他的。

    但少女可能心底深處也有些擔憂,太黏人了好像有些不識大體,容易讓他有些厭煩,這是大觀園「雌競」環境對黛玉的異化。

    本來就是心思敏感的少女,換句話說,黛玉跟他在一塊兒,真的性情收斂了許多。

    否則,十年的懟懟功力,他真的不一定擋得住。

    黛玉清麗如玉的臉蛋兒彤彤如火,攥著一方手帕,輕聲道:「這話說的倒是我在爭風吃醋了。」

    整的好像她在爭寵一樣,她才不是,哼!

    賈珩輕輕捏著少女光潔圓潤的下巴,柔聲道:「我知道妹妹是大度的人。」

    黛玉輕哼一聲,道:「珩大哥不知道心底里怎麼編排著我呢。」

    紫鵑笑著看向那一對兒恍若金童玉女的璧人,笑道:「大爺,該用晚飯了。」

    分明不知何時,外間夜色深沉,匹練月光自窗戶照耀進庭院之中。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玉頰彤彤一如雲霞的黛玉,笑道:「林妹妹,先用飯吧,過幾天要與姑父說說廢兩改元的事兒。」

    與黛玉待在一起,抱著嬌小如羊的身子,怎麼都不嫌膩。

    黛玉柔柔「嗯」了一聲,整理著稍顯凌亂的衣襟,感受到濕漉漉的小羊瓊鼻,芳心又羞又惱。

    等會兒又得沐浴了。

    賈珩與黛玉洗漱而罷,開始用著飯菜,兩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

    黛玉小手夾過一筷子的菜餚,粲然星眸似倒映著燭火,柔聲說道:「珩大哥,爹爹這次去江南嗎?」

    賈珩道:「剛開始倒不會去,但後面江南大政一起,海關稅務司籌建以後,姑父應該也會過去。」

    黛玉拿著筷子微微垂下螓首,低聲道:「那咸寧姐姐和嬋月姐姐」

    「應是一同過去的,到時候可以一起賞玩著江南的秋景。」賈珩低聲說道。

    權當是度蜜月了。

    黛玉星眸黯然,幽幽說道:「那時候,珩大哥還是多陪陪咸寧和嬋月表妹吧。」

    誰讓她將滿腔情絲都牽絆到他身上了呢。

    賈珩道:「林妹妹還說沒吃醋呢。」

    黛玉幽幽道:「大婚熱熱鬧鬧,可是傳頌後世的盛典了,真是一段千古佳話呢。」

    賈珩看向黛玉,目色見著一絲憐惜,輕聲說道:「將來,我也許妹妹一個盛大的婚禮。」

    黛玉臉頰染緋,羞白了賈珩一眼,說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賈珩恍然了下,說道:「哦,那正好省了。」

    黛玉聞言,玉容羞惱道:「你就成心氣我。」

    與黛玉一同用罷飯,賈珩出了瀟湘館,抬眸看去,赫然發現天色已是戌時,朗月高懸,星辰璀璨,想了想,向著蘅蕪苑行去。

    離上次與寶釵行周公之禮也有幾天過去,後來沒有去看著寶釵,心頭就有幾許愧疚。

    蘅蕪苑,寶釵所居的廂房——

    寶釵坐在西窗一方軟榻下,手裡拿著一把算盤,就著一本藍色封皮賬簿撥動著,計算著最近的賬目收支。

    寶釵一頭蔥鬱柔順的秀髮之下,一張明麗玉顏白膩勝雪,眉不描而翠,唇不點而紅,肌膚瑩潤。

    因為聽著賈珩的叮囑,仍是留著及笄少女的空氣劉海兒,是故讓少女感不減分毫之餘,眉梢眼角的嫵媚,與那肌膚瑩潤,身形豐腴,又富集了輕熟、豐艷的氣韻,

    鶯兒輕聲道:「大爺忙的這幾天,也沒過來瞧著姑娘了。」

    自從寶釵與賈珩有著肌膚之親以後,與賈珩之間的喜事差不多可以確定,鶯兒雖得寶釵叮囑多次,但仍免不了仆憑主貴,生出幾許驕橫心思。

    擱哪個丫鬟身上都飄,自家姑爺是國公,和自家姑娘芙蓉帳暖,山盟海誓。

    「他在外面忙裡忙外的,也未必有空暇。」寶釵柔聲說著,提起一管毛筆沾滿了墨汁,在一旁的空白簿冊紙張上書寫著,彎彎秀眉之下,一雙水潤杏眸明亮剔透。

    大丈夫之志,當如長江奔流大海,豈可留戀於溫柔之鄉?

    「大爺過來了。」丫鬟文杏驚喜說道。

    不大一會兒,賈珩從外間舉步而入,抬眸看向坐在軒窗下的少女,輕聲道:「薛妹妹。」

    寶釵芳心歡喜,水潤杏眸含情凝睇地看向那少年,溫寧如水的聲音中見著雀躍,說道:「珩大哥,你來了。」

    其實少女心底未嘗沒有一絲幽怨,剛剛得了她的身子,就不見人了。

    賈珩溫聲道:「我過來看看薛妹妹,這麼晚了,薛妹妹怎麼還沒睡著?」

    「一些賬簿送過來,我清點清點。」寶釵柔聲道。

    賈珩說著,緩步近得前來,看向那容止豐美的少女,關切道:「這幾天薛妹妹還好吧?」

    寶釵柔聲道:「嗯,一切都好著呢,珩大哥呢?外面的事兒都忙完了吧?」

    賈珩道:「都差不多了,再等就等兩三天了。」

    目光掃向書案上的簿冊,順勢坐在少女的身側,柔聲道:「這上面寫的什麼?」

    「正要和珩大哥說,東城那些鋪子這三個月,收了十一萬兩銀子。」寶釵也坐將下來,柔聲道。

    賈珩「刷刷」翻閱著賬簿,落在那一行娟秀的蠅頭小楷上,柔聲道:「比著上個月倒是多了兩萬兩。」

    他在東城有著十多處營生鋪子,不說日進斗金,但也差不多,因為元春去了金陵陪護晉陽,現在盡數交給了寶釵。

    鶯兒笑著說道:「在這幾個月,姑娘都操持著,幫著削減了不了浮費了。」

    賈珩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鶯兒,旋即看向寶釵,輕聲道:「薛妹妹的經商理家之能,我是知道的。」

    薛家究竟愛不愛財?

    毫無疑問,薛家是有著一些產業不假,但也沒達到家資萬貫,揮金似土的地步。

    自薛父亡故以後,薛家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再加上薛蟠這個不省心的,薛姨媽只能變賣了金陵的部分產業,上京來投奔賈家。

    原著中的薛姨媽更是在寶釵進宮選秀無望的情況下,熱心地將自家女兒嫁給寶玉。

    當然,寶玉身上還有其他的buff,比如元妃的弟弟。

    但賈家的百年公侯基業,也要占很大一部分因素,說白了,一開始有圖財的成分。

    否則,寶玉這樣明顯繼承不了爵位的二房一脈,從何處置業?

    是故,寶釵過了門兒之後,從鳳姐手裡接管了管家之權,拿到國公府對牌,那豐膩玉容上的喜色都抑制不住。

    由此,足可看出這個少女,其實是挺喜歡現在這種理家、管家的日子。

    別說寶釵,就是李紈進了大觀園以後,與寶釵、探春兩人一同管著大觀園都管得有滋有味,這才死灰復燃。

    寶釵被賈珩誇得頗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說原本因為商賈之女的身份就有些自慚,水潤杏眸凝視著少年,柔聲說道:「珩大哥,我平常也忙不開的,里里外外的,不大好操持著。」

    賈珩拿過少女綿軟的小手放在手中,笑道:「妹妹能者多勞,咱們家的海貿生意,趕明兒交給薛妹妹是再好不過了。」

    其實,將來,也可以引寶琴參與到管家之中。

    寶釵搖了搖頭,正色道:「不可,原本夫君就和二叔做著生意,我再過去,倒顯得瓜田李下,不清不楚了。」


    賈珩聞言,伸手捏著少女的下巴,看向那挺直的玉梁,粉潤的櫻唇,柔聲說道:「南方那一塊兒是大姐姐管著,在京里的海貿也缺個得力的人,薛妹妹幫著操持著也好,如是覺得忙不過來,我喚著三妹妹和蘭妹妹一同過來幫忙。」

    其實隨著家大業大,添丁進口,也需要考慮到後宅這些姑娘,將來要為自己的孩子謀劃。

    黛玉不用說,他都儼然成了林家「贅婿」,林家幾世列侯積攢下的家業,自然全部是黛玉一脈的。

    至於寶釵與寶琴,幫著做一些生意倒是做好不過。

    甄蘭也得給點兒事兒做做,鍛煉一下能為。

    當然如果做大蛋糕,他若有朝一日封為郡王,這些反而都無關緊要,當然那時候就該爭搶四側妃的位置。

    寶釵「嗯」了一聲,豐膩臉頰酡紅如醺,芳心之中也有幾許甜蜜,道:「珩大哥,那三妹妹和蘭妹妹過來幫我好了。」

    三妹妹還好,將來總歸是要嫁人的,那位蘭妹妹則是個要強的,只怕將來還要與她爭上一爭。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洗洗澡,早些歇著吧。」

    自從兩人有著夫妻之實以後,他與寶釵也不用太過避人耳目,他想睡蘅蕪苑也就睡了。

    寶釵「嗯」了一聲,喚著鶯兒去準備熱水。

    賈珩想了想,說道:「對了,文龍也在五城兵馬司快兩年了,我回頭給五城兵馬司說說,給他個差事做,一來不用一直在裡面,二來也可折抵著罪過,等明年差不多的時候,也能提前幾個月出來。」

    大抵是不良人的身份。

    寶釵嬌軀輕顫,喃喃道:「珩大哥。」

    賈珩撫過少女的肩頭,輕聲說道:「你跟了我以後,從來沒有和我說這個事兒,其實這些你不提,我原也是放在心上的。」

    寶釵從崇平十四年的冬天初見,再到跟著他,也有不少年頭了。

    如果成親早一點兒,寶釵大胖小子都抱著了。

    寶釵芳心甜蜜,將螓首倚靠在少年的懷中。

    賈珩輕輕開著金鎖,輕聲說道:「文龍他年歲還小,性情還有匡正的機會,只是以後還是得好好管束著,別再惹了禍事才好。」

    原著也有記載,薛蟠後來又打死了人,這次可把薛家愁苦的不行。

    「珩大哥,兄長他魯莽無狀,不知作下多少禍事來,珩大哥還望」寶釵說著,微微垂眸,芳心有些慌亂。

    她的兄長不能成為他的助力不說,還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她怎麼配得上他呢?

    賈珩輕輕撫著那豐潤的臉蛋兒,寬慰說道:「我既娶了你,你家裡人自然也是要管一管的。」

    這會兒,鶯兒道:「大爺,溫水準備好了,就在偏廂。」

    賈珩看向寶釵,輕聲道:「妹妹,陪我一同沐浴吧。」

    剛才不能與黛玉一同沐浴,只能隔靴撓癢,反而被鬧的心思游弋。

    寶釵臉頰微紅,也沒拒著,由著賈珩牽著手來到偏廂的一架屏風之後,浴桶中熱氣氤氳而起,水池中花瓣浮浮沉沉。

    「我給珩大哥更衣吧。」寶釵杏眸含羞,低聲道。

    鶯兒近前對著寶釵,面上籠著笑意,嬌俏說道:「姑娘,我伺候你沐浴。」

    賈珩輕聲道:「鶯兒,你也累了先下去歇著就是。」

    鶯兒:「」

    少女面色一滯,芳心黯然,低聲道:「是,大爺。」

    賈珩轉頭看向寶釵,輕聲說道:「我給妹妹解著衣裳。」

    上次終究是憐惜寶釵碧瓜初破,就沒有太過痴纏。

    寶釵豐潤臉蛋兒紅若胭脂,綺麗一如雲霞,幫著賈珩去完衣裳,看向那少年要過來給自己更衣,羞道:「珩大哥,我自己來就好了。」

    說著,將身上衣裳解去。

    雪肩圓潤,香肌玉膚,宛如通體雪白的瓷娃娃,只是豐潤臉蛋兒扭過一旁,紅暈浮於雪腮,白裡透紅,明艷動人。

    賈珩打量了一眼豐腴款款的少女,輕聲說道:「薛妹妹真是一枝紅艷露凝香。」

    就兩個字形容…豐艷。

    寶釵貝齒咬著丹唇,羞嗔道:「珩大哥又將我比作楊貴妃。」

    她有那麼胖嗎?

    賈珩笑了笑,近前摟著少女,進了浴桶,說道:「趕明兒定在西山置一座別墅,挖著溫泉池,妹妹過去洗著。」

    「珩大哥這麼忙,才沒有時間呢。」寶釵輕笑說著,護著自己身子,忍著一股羞意隨著賈珩進了浴桶。

    心頭不停提醒著自己早就是眼前少年的女人。

    浴桶內里空間不小,一同溫水氤氳熱氣,花瓣與香料的香氣縈繞,賈珩擁住了寶釵,香軟、豐膩的嬌軀在懷裡肆意,在免除了絲織絹帛的隔閡,似小胖妞香肌玉膚上的細微顫慄都傳遞而來。

    賈珩附耳低語道:「姨媽這兩天可曾過來尋找薛妹妹?」

    寶釵感受著身前金鎖的異樣,芳心微顫,貝齒咬著粉唇,柔聲說道:「找我了幾次,也沒說什麼的。」

    過來也是和她說將來過門以後的事兒。

    賈珩默然了下,摟過寶釵,看向那豐艷可人的臉蛋兒,低下頭來齧噬金鎖,道:「薛妹妹再等一二年,我覺得也用不了多少工夫了。」

    寶釵「嗯」了一聲,玉容玫紅氣暈一直延伸至耳垂,水潤杏眸微微闔上,膩哼道:「原…原也沒有急著。」

    賈珩抱著寶釵輕輕洗著澡,倒也沒有作戲水鴛鴦,極容易對身子不好。

    兩個人洗了一會兒,賈珩就扶著寶釵出了浴桶,拿過毛巾幫著少女里里外外擦乾淨,重新擁著綿軟如蠶的寶釵來到里廂。

    比之黛玉的嬌羞,寶釵也不遑多讓。

    此刻,夜色低垂,月上梧桐,熱氣成浪,時而有著蟬鳴在林間響起。

    在京城之南的宅邸中,陸理與兩個同年好友坐在廳堂之中,看著手中的邸報,閱覽著其上的奏疏,目色涌動著憤恨。

    這個衛國公在兵事上驕橫跋扈也就罷了,竟還將手伸到政事上。

    清丈田畝,攤丁入畝,這是掠奪民財以奉養朝廷,勢必動搖江南財稅根基。

    禍國亂邦之臣!

    禮科都給事中胡翼拿過奏疏,沉吟說道:「衛國公火耗歸公、廢兩改元等策都在為一條鞭法查漏補缺,而一條鞭法之策在巴蜀之地可行之有效,但攤丁入畝之策,卻有些藉機劫掠民財之嫌。」

    這兩項國策,原本就不顯山露水,官僚階層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或者說縣鄉胥吏反對。

    江南道掌道御史陳端看完邸報,面色凝重,說道:「江南清丈田畝,這般一折騰,勢必生亂,如是影響到今歲的徵收夏糧諸事,那時候北方幾省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朝廷這二年,開海關,革鹽法,讓人眼花繚亂,按說戶部國庫暫時不缺錢糧才是。」

    「一場大戰可沒少消耗,今年不僅北方諸省旱情嚴重,南方也有擴大之勢,這是在未雨綢繆。」胡翼道。

    陸理道:「這衛國公向來以武將之身干預政事,當初他在河南平亂,就在地方上行酷吏手段,使得百姓怨聲載道,如今南方清丈田畝,行事更加激烈,弄不好要激起民變。」

    「當初在四川,也不是沒有激起民變,但四川總督高仲平,以雷霆手段鎮壓,竟傳不出一個字。」胡翼抿了一口茶,譏誚說道:「年初,大理寺前往四川的評事回京以後還說,四川府縣在道上設卡,赴京告狀的人都被勸返,凡家中有在府縣為官者,違者開缺兒,家中有讀書人的,即刻被革除功名,這位高總督近來在江南也拿出這一套,卻不大行得通。」

    高仲平在四川推行一條鞭法,勢必要清丈田畝,抑制兼併,這自然得罪了不少士紳,有的就派了子弟前往京城告狀,但連同原本因命案普通百姓,一體攔回。

    士紳自然有著軟肋,比如家中的讀書人子弟,只要敢鬧事,就開革功名。

    正是因為在這樣的策略下,高仲平迅速完成了一條鞭法在巴蜀的推廣,士紳和胥吏的反對根本激不起半點兒浪花。

    但江南不同,江南上達天聽,士紳的力量也比較強。

    外間一個僕人說道:「老爺,宮裡天使來人了。」

    正在書房中的三人就是一愣。

    陸理起身,在二人好奇目光注視下,說道:「兩位兄台,我去去就來。」

    兩人點了點頭,目送著陸理出了書房。

    花廳之中,一個著紅袍的年輕內監,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見得陸理進來,起身,說道:「陸學士,娘娘說,陸學士學識淵博,但太過艱深晦澀,明日就先不去宮中講授了。」

    陸理聞言,心頭大驚,面如土色,拱手道:「微臣遵娘娘口諭。」

    紅袍內監見著陸理,暗暗搖了搖頭。

    只怕以後都不用去了。

    陸理咬了咬牙,將手伸入袖籠,問道:「還未請教公公,這裡面是何緣故?」

    紅袍內監想了想,正猶豫著,卻見錯身之間,銀票乍現。

    那紅袍內監左右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將銀票手下,低聲說道:「前個兒當著衛國公的面提及陸學士所授知識,娘娘以為有失偏頗,除此一節外,娘娘對陸學士其他所授經義,倒是讚不絕口,陸學士要不先等等,過段時間,殿下問起,說不得又能回去教授著了。」

    紅袍內監之言,恍若一道驚雷在陸理心頭炸響,陸理身形稍稍晃了晃,幾乎在心底咬牙切齒。

    衛國公!

    不,賈珩小兒,我與你不共戴天!

    那內監看向面色變幻,目光陰沉的陸理,暗暗搖了搖頭。

    衛國公正如日中天,得寵得不行,陸學士怎麼可能斗得過?

    待紅袍內監告辭離去,陸理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容又紅又白。

    他不能教授皇子,如何實現以後得政治抱負?

    不,這絕不!

    過了一會兒,只見珠簾嘩啦啦響起,同窗好友禮科給事中胡翼走將出來,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陸兄不必心灰意冷,這段時間如今柳大人要調至禮部,近來的大婚,不少祭禱之辭還要陸學士操刀,許是另有委任也未可知。」

    因為前禮部侍郎方煥牽連科舉舞弊一案,已被革職交三法司會審,禮部侍郎自然空缺兒下來,原翰林掌院學士柳政已因科舉一案廉明著世,確認升遷至禮部,而翰林掌院學士又空缺下來了。

    陸理在翰林院之中,以文辭優長見稱,也是有很大機會成為翰林掌院學士的。

    陸理聞言,心緒平復下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胡翼,道:「胡兄,此事是怎麼一說?」

    胡翼低聲說道:「內閣剛剛擬旨,六科還未來得及批覆,等明日就有定論。」

    陸理聞言,面色凝重,目光陰沉幾許。

    想他陸理,兩榜進士出身,竟要為小兒大婚書寫祭祝之辭?

    但雖是這般抱怨著,但陸理仍是來到書房,開始操刀寫著。

    君子豹變,忍辱負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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