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少女,如雪肌膚,遠山眉,杏核眼霧蒙蒙的,粉嫩嫩的小嘴嘟嘟著,望向霍家叔侄,目光掃了眼霍豹,最後落到霍寶身上,帶了幾分嬌嗔與委屈。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嬌嬌柔柔的小美人兒,花骨朵般的年歲,最是惹人憐愛。
眉眼尤稚嫩,身姿現婀娜,觀之盪心魄。
這般模樣,怪不得看熱鬧的人都熄了聲音,猛吞口水。
霍豹先是一愣,隨即輕哼一聲,移了半步,將霍寶遮得更嚴實些。
霍寶站在後頭,卻是皺眉。
自己比霍豹小兩歲,可因為自己長得高些,外表看起來叔侄年歲相仿。
能區別兩人身份的,是霍寶背後的鐧囊。
自從得了這寶貝,他就不離身,也是對世道不放心。
知曉他身份,還知曉怎麼來分辨人。
少女爬起身,舉著白皙的小手,手心中蹭破了一塊皮。
少女含淚,帶了幾分委屈,往前走了幾步,身姿裊裊。
霍豹睜大眼睛,帶了戒備。
霍寶則是吸了吸鼻子。
胭脂香氣中,夾雜這一絲絲別的味道。
霍寶眯了眯眼,直接轉身離開。
霍豹瞪了那少女一眼,連忙跟上。
「都不開竅,還是兩個傻小子呢!」
「愣頭青,衝撞了人也不會賠情!」
「……」
「小娘子,莫哭、莫哭……」
「小娘子,你是誰家的……」
「……」
身後七嘴八舌,前面指責霍家叔侄的還高聲,後頭卻是降低了音量,都是客客氣氣,生怕大聲嚇了人似的。
……
霍豹有些遲疑:「寶叔,就這樣走了?不會出事吧?」
看熱鬧的行人中,有幾個油頭粉面的二流子,不似好人。
「大白天的,有人敢在鬧市為非作歹?」
「那不會!紈絝子弟都縮著呢,大家沒摸清五爺爺的脾氣前,都會老老實實的。」
霍豹說著,自己也放了心。
霍寶看了霍豹一眼。
幸好這傢伙還沒開竅,要是真的見個女子就邁不動道兒,那自己就把他送到金陵去,見識夠了再回來。
霍寶卻是沒有回州衙,直接問了霍豹唐光宅子所在,直接去唐家。
都說「無巧不成書」,可這天底下又哪裡有真正的巧合?
……
唐宅就在州衙邊上,是個三進院子。
「啪啪啪!」
霍豹將門拍的直響。
他不知少女的蹊蹺之處,還因南貨鋪子的事情惱著。
不管唐光曉得不曉得,尤家敢算計到南貨鋪子去,就是仗他的勢,都是他的不是。
「來了!」
老蒼頭揚聲,連忙來開門。
霍豹昨日來過的,老蒼頭認出來,連忙往裡讓。
這麼大的動靜,唐光早也驚動,擔心有什麼變故,腳步匆忙出來。
待見是霍寶叔侄,他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更沒底了。
大家分開不到一個時辰,先前小寶爺還客客氣氣奉茶,眼下這叔侄倆都一臉不善的,這是咋了?
尤其小寶爺,少年老成,少見這樣七情上面的時候。
「小寶爺……豹子……你們叔侄咋有空過來?快進快進……」唐光連聲相迎,又叫人出去訂席面:「多加兩道牛肉大菜……再來一份炸鴿子……」
霍豹還記得堂叔的話,神色緩和些:「打擾唐爺了,做了不速之客!」
霍寶卻是看著唐光,一言不發。
「哈哈!咱們都是自己人,還客氣什麼!」
「唐爺記得咱是一家人就行,別讓外八路的湊上來,壞了咱的情分!」
唐光聽著話頭不對,心也提起來:「豹子,咋回事呀?可是小子們不開眼,衝撞了你們叔侄?」
誰他娘這麼不開眼?
自己都老實縮著呢!
剛出了江平之事,霍五礙於小舅子處置不了,憋著心火。
這時候有人撞上來衝撞霍寶,還真是不知死活!
霍豹望向堂叔,不知該不該直接說。
霍寶卻是看了唐光一眼,道:「既上門了,先去拜見嬸娘吧……」
唐光暗暗鬆了一口氣。
瞧這樣子,總算還給自己幾分面子。
想著手下那幾個千戶,唐光也猜不到是誰不要命,可也不免陷入兩難。
他雖是不爭不搶,安心自守,可到底念著舊情,想要護著手下這些兄弟。
只求著跟小寶爺好好說情,使得此事有緩和餘地,別鬧到霍五跟前。
……
唐娘子在二進院,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神色木訥,帶了幾分憔悴。
「小侄霍寶,見過嬸娘……」
唐娘子連忙避開,不肯受禮,帶了侷促:「小寶爺折煞奴家……」
霍豹跟在堂叔後頭為難。
堂叔叫嬸娘,那自己得叫奶奶?
不過寶叔說的對,馬寨主是五爺爺的把兄弟,有情分在,讓了滁州,大家要記恩;唐寨主這裡沒有情分,還是選擇站在五爺爺這邊,這也該領情。
他便上前兩步,扶了唐娘子,脆生生道:「唐奶奶,我寶叔視唐爺為叔父,您就是我寶叔的嬸子,咋受不得他的禮?」
叔侄這般抬舉,唐光直覺得面上放光,對妻子呵斥道:「莫要畏畏縮縮小家子氣!回頭給小寶爺做兩身衣裳,就是你這當嬸子的一份心了!」
唐娘子這才不避,惴惴不安受了霍寶見禮,帶著幾分欲言又止模樣。
霍寶無心為難老實人,想到她放心不過、還與自己相關的,只有仇威,便輕聲道:「嬸子放心,仇威已經入童兵營……新兵要操練幾日,稍後就能請假出營……」
唐娘子果然動容,忍著眼淚道:「威兒之前犯渾,得罪了小寶爺,奴已經罵了他……若是他還不聽說,小寶爺同奴說,讓奴教訓他……」
這是不放心霍寶,還記得四月里的幾十軍棍。
也怕霍寶記仇,再發作仇威一回。
霍寶體諒這份慈心,也明白仇威之前那熊孩子性格的由來。
都是慣的!
「慈母多敗兒!入了童兵營,自有小寶爺管教,你莫要多事!」唐光帶了幾分不耐煩道。
唐娘子訕訕,卻依舊是用祈求的眼神巴巴地望向霍寶。
霍寶心中有些發酸。
老娘在世時,也是唐娘子這樣,不是厲害婦人,可在護孩子上十分偏執。
「嬸子放心!」霍寶點頭。
既接手仇威,霍寶就是打算用的。
唐娘子這才低頭,抹了一把淚。
眼見唐光不耐煩,還要呵斥,霍寶起身道:「唐叔,咱們書房說話!」說罷,又跟唐娘子作別。
唐光果然被轉移注意力,帶著霍家叔侄出來。
……
剛出門,就見一女子扶著小婢迎面走來。
女子碧玉年歲,粉面桃腮,眉眼溫柔,看了霍家叔侄一眼,就望向唐光,柔柔道:「老爺……」
唐光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來,忙上前扶了,放低了音量:「二娘,你怎麼出來了?正午日頭足,莫要曬了你……」
那女子瞪了唐光一眼,霞飛雙頰,嬌嗔道:「老爺,有客在……」
唐光只覺得身子酥麻,恨不得立時拉著女子回房,被提醒霍寶叔侄在側,才從女子身上移開視線。
待看清楚霍寶神情,唐光如被冷水潑面,立時醒過神來。
霍寶正看著那女子,視線從她臉上移到裙下。
女子不是死的,這直愣愣的打量,如何察覺不了?
側身往唐光身後避了。
這樣的目光,換做其他男人身上,可謂輕浮冒犯。
偏生霍寶小臉掛霜,看著這女子沒有色慾,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審視。
唐光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別人冒犯愛寵,他早要惱了。
可霍寶行事,素有條理,不是胡鬧的人。
想起方才霍豹進門時陰陽怪氣的話,唐光總算沒有糊塗到家:「是尤家冒犯了小寶爺?」
霍寶沒有立時應答,而是看著唐光。
「昨日尤家人上門了?」
「嗯,來了。昨天咱這宅子可真熱鬧,城裡提的起來的人家都來了。」
霍寶憋著火,卻不想傷他面子,道:「書房說話吧!」
霍豹也猜出這女子身份,輕哼了一聲,面上帶了嫌棄。
不正經!
露著半拉胸脯子!
當誰瞎呢,那眼神跟鉤子似的。
要不是這眼神勾著,唐寨主再急色,也不會差點失態。
女子還想要說話,唐光卻不敢再耽擱,直接吩咐小婢道:「扶二娘回去……」
……
一行人去了書房。
唐光一個粗人,書房也是擺設,書柜上零星擺著三兩本書。
霍豹看出堂叔在忍耐,卻不肯白吃虧,直接道:「唐爺哎,那尤家膽子大,又不厚道……在我們童兵的南貨鋪子裡,訂了綢緞與木器這兩樣,只定金就交了三千兩銀子……小子們不知輕重,稀里糊塗收了,若不是寶叔今日過去,瞧出不對頭,回頭鋪子裡上了貨,這銀子是賺了,可也擠兌著綢緞鋪與木器行沒了買賣……外頭人不知內情,只會當咱們要做這兩樣買賣。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那兩家買賣做不下去了,這仇落到我們身上,這尤家倒是里外清白了!」
唐光擦了一把汗,同仇敵愾道:「這尤家恁不是東西,回頭我去教訓他們,給小寶爺出氣!」
口中說著,他心中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是買賣人家的手段,雖說上不得台面,卻也不是要命的過錯。
霍豹聽出唐光話中對尤家維護之意,面上帶了不滿。
霍寶卻看著唐光道:「昨日你同尤家人提起我了?十三歲,隨身鐧囊?」
唐光一愣,卻是痛快搖搖頭:「老唐跟他們也是面子情,說這些幹啥?」
「那你同令妾說了?」
唐光一怔,訕訕點了點頭。
「方才我們叔侄從南貨鋪子出來,天降一女,差點落到我身上,同令妾差不多的品格,唐寨主怎麼看?」霍寶淡淡道。
唐光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尤家這做派?
這是盯上小寶爺了?
霍豹已經勃然大怒:「又是這個尤家?他們到底想要作甚,敢盯著寶叔行蹤?這回沒砸到寶叔,是寶叔躲得快,下次直接來殺手,還要我們叔侄跟著拼命麼?」
唐光臉色一白,幾乎站不穩。
霍寶想著這尤妾與少女眉眼並不相似,微微鬆了口氣。
二女多半是「色供」之類的養女,要是唐光知曉真相,還執迷不悟,那這人也算是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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