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兒,好了嗎,快點快點,快來不及了!」
翠香在外頭急得不行,直催繡兒快點。
「來啦,來啦!」
繡兒聽到翠香催她,繡上最後一針後將線咬斷,將荷包和針繡放到木箱子裡拿銅鎖鎖上,小鑰匙放到隨身攜帶的小荷包里,急匆匆的出去。
這銅鎖是繡兒花了一個月的月錢通過翠香托人買的,平日裡貴重的東西和領的繡活都放里,繡活也放鎖起來完全是防別人使壞。
「翠香姐姐。」繡兒一出來就見翠香急得都快將地板踩出坑來了。
「就你最磨蹭,快點,咱們快走,要不然就趕緊不上了。」
翠香拽著繡兒就往外跑。
「慢點,慢點……」
被這麼猛然一拽,繡兒差點撲倒。
今天是大姑娘出嫁的日子,因為不是嫡姑娘,所以沒有大辦酒宴,倒是來了好些本家的。繡兒和翠香現在在繡房幹活,又沒了翡翠故意刁難,兩人道不用像以前那樣去干一些粗活。就像現在,大姑娘出嫁她們也能像其他丫鬟一樣去看熱鬧。
兩人到大門時,那兒已經擠滿了人,翠香拉著繡兒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惹了不少罵聲,終於是擠到了前面。
兩人被擠來擠去,但翠香拉著繡兒硬是勞勞的釘在那沒被擠走。
「現在到哪了,大姑爺來了沒?」
翠香湊過去問最近的人。
「沒呢,你傻呀,自己不會看啊。」
那丫鬟沒好氣的說道,似乎在怪翠香打擾了她。
繡兒這也是第一回見人出嫁成親,上回大爺成親沒看成,這回想看個仔細,心裡好奇著呢。繡兒也伸長著脖子往前看,終於門外傳來喊聲。
「新郎官兒來了,新郎官兒來了。」
「快放鞭炮,快放鞭炮!」
緊接著鞭炮聲響起,繡兒趕緊捂著耳朵,那鞭炮巨響震得耳膜疼。
很快就見大爺迎新郎官進來了,大爺繡兒也就在二姑娘那見過一回,身材高大硬朗,一看就知道是個武人。這新郎官即將上任的大姑爺到是第一回見,比大爺來經矮些瘦些,不過倒也是一個俊俏少年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總覺得新郎官步伐虛浮,面容不覺出好色之徒的猥瑣。
繡兒自修了《鍛魂訣》之後,五感更加敏銳,眼神也更加犀利。她是看得仔細,但在別人眼中這新郎官怎麼看都是翩翩少年郎。
不過想到是庶出,繡兒也不奇怪了。
繡兒已經從翠香那得知,大姑娘是嫁到都太尉統制縣伯府也就是金陵四大家族的王家。史侯爺的生母史老太太史王氏都太尉統制縣伯王縣伯的姑母,而王姨娘正是都太尉統制縣伯王縣伯的庶妹,也是史王氏的娘家侄女。大姑娘要嫁也正是都太尉統制縣伯府的庶子。
不過翠香不知道的是,大姑娘之所以嫁到王家這是王姨娘回去求嫡兄的結果。
王姨娘怕太太會報復她不給大姑娘找好親事,所以求了侯爺讓侯爺給大姑娘相看,太太因為事差點氣吐血。只是侯爺一個大男人粗漢子武夫,哪裡懂得這些該是當家主母的道道,他挑的都是他手下的武官,王姨娘根本看不上。她堂堂侯府的大姑娘豈能嫁給武夫!
而太太也因痛恨王姨娘,暗裡叫人將這事傳了出去。一個姨娘越過當家主母給自己庶出的女兒相看人家挑女婿,這是多麼驚世駭俗之俗,王姨娘也成了眾夫人眼中不守婦德婦道的典型。
再加上當年王姨娘爬床的事,王家史家世交及交好來往的人都知道,所以除非是非常痛恨庶子,否則就衝著有個不守婦德爬床的姨娘沒人為庶子聘大姑娘。再則王姨娘得寵而猖狂,大姑娘張揚,這些太太出門作客時沒少暗裡傳出去,那些恨庶子的更不可為庶子聘一個高門大房得寵姨娘的庶女。
王姨娘不想將女兒嫁給那些貧窮舉子或是六七品小官;因為自己爬床當姨娘一輩子遭人恥笑,又不願意大姑娘到高門大戶當妾;所以大姑娘就一直這麼上不上下不下的拖著。
王姨娘性格傲慢,又因為是她先拒絕太太替大姑娘相看的,所以也不好再讓太太幫大姑娘相看。就這麼一直拖著,一拖就是兩年,眼看著大姑娘已經十六七拖不下去了,王姨娘王縣伯壽辰時回去求了王縣伯,最後終於是商定將大姑娘嫁給王縣伯的庶長子。也虧是庶長子,不然只怕依王姨娘的性子還看不上呢。
新郎官去了正堂,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就聽人喊:「吉時到,新娘子出門。」
又一陣鞭炮聲響起,就見新郎官走過來,新郎官身後新娘子被人背著出來。繡兒仔細一看,背新娘子的竟然不是大爺。史侯爺只有一個兒子和四個姑娘,除了嫡出的長子外並沒庶子,這也只可見太太的手段。
繡兒知道背新娘子這回事,還以為會是大爺背新娘子呢。
「怎麼背新娘子的不是大爺?」
繡兒扯了扯翠香的衣袖問,翠香正看得起勁,根本沒聽到繡兒說什麼,她回頭啊了聲;就在這時繡兒聽到身後有人說道:「不過是個庶出姑娘,也配叫嫡出的大爺背,能讓二老爺家的三公子背她已經算是抬舉了!」
聞聲繡兒回頭看了眼,只見是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媳婦,知道其必是府里男僕的媳婦,見她一臉諷刺與嫉妒的盯著前頭,繡兒心裡一閃過納悶。那人似乎感覺到繡兒的目光,瞪了繡兒一眼,惡聲惡氣的道:「看什麼看!」
繡兒嚇得趕緊扭頭過去。
接著又聽其他人議論。
「你們快看,大姑娘陪的丫鬟,那是誰啊,怎麼不是大姑娘身邊的蕙兒和雅兒」
「呀,這不是王姨娘的大丫鬟玖兒和幸兒嗎?」
「可不就是玖兒和幸兒。」
「這是怎麼回事,大姑娘竟然沒讓蕙兒和雅兒陪嫁?」
「那是她們命不好了,活該!」
這府里的奴才都是知道大姑娘與太太不對府,蕙兒和雅兒身為大姑娘的大丫鬟竟然沒陪嫁過去留在這府里下場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蕙兒和雅兒因為是大姑娘的大丫鬟,又因著大姑娘得侯爺寵愛,兩人平日裡可是眼高於頂,沒將這府里的下人放在眼中,更是得罪了不少下人,如今她們被留下,這下人中幸災樂禍的人更是不少,只怕將來落井下石的更多。
玖幸,繡兒聽到這兩丫鬟的名字,差點噴出口水來,這王姨娘還真不是一般的猖狂。不過想到侯爺對她一直盛寵不衰可不就是久幸嗎。不知道太太聽到這兩個丫鬟的名字會不會氣吐血。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是高門大戶就有妻妾鬥爭。才不足一年的時間,繡兒覺得這侯府的宅斗可是比前世的宮斗大戲還要精彩。只要不牽扯到她身上,繡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管是看侯府妻妾斗還是下人之間的爭鬥,繡兒覺得她都能學到不少。
至少無聊時繡兒還玩玩換角色思考,有時想如果自己是對方是否能壓得住對手,勝得了對手,如何勝對手。
不得不說,在這侯府里現學現用,繡兒的宅鬥技術與經驗日漸增長。
大姑娘出門後也就沒有熱鬧看了,和別人聊得意猶未盡的翠香戀戀不捨和繡兒回了繡房。
三日後大姑娘回門,翠香又去看了一回熱鬧,繡兒對此卻不感興趣,便留在繡房趕緊繡活。
聽說在大姑娘出嫁後次日,榮國府差人送來花箋邀太太和幾位姑娘到榮國府去賞花。二姑娘要出門,像應景的衣裳、荷包和手帕之類是少不了,繡兒也被瑪瑙分配了打新絡子的活計。瑪瑙就是太太撥給二姑娘的大丫鬟,原來就春雨,到二姑娘這就改成了瑪瑙。瑪瑙代替了翡翠管著二姑娘針線上事。
繡兒正琢磨著打什麼樣的絡子才能配二姑娘去賞花帶,繡兒從瑪瑙那得知是去賞荷花,所以就想著弄個荷花的。可是這荷花絡子是如何,她試了好幾次都沒編成。
正愁著,翠香樂呵呵的進來,倒是讓繡兒好奇,莫不是又聽了什麼八卦。
「什麼事兒讓你樂成這樣?」
「大事兒,樂事兒。」
「什麼事兒,你快說說。」
「也想知道了吧?叫你一起去不去。」
「我的好姐姐,你快告訴我。」
「今天不是大姑奶奶回門嗎?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看到大姑奶奶陪嫁過去的玖兒和幸兒,你猜怎麼著?」
翠香挑眉吊著繡兒就是不說。
「我又沒見著,哪裡猜得著什麼?」
「玖兒和幸兒都梳著婦人髮髻,不,人家現在可不叫玖兒幸兒了,大姑爺給她們改了名兒,人家現在叫香袖和暖芳了。」
「不是吧?!這大姑娘這嫁出去才三天吧!」
繡兒一臉驚愕,這太匪夷所思了。就算大姑爺是個好色的,也不至於才大婚三天就睡了陪嫁的兩個丫鬟吧,這還將大姑娘放在眼裡嗎?
「大姑爺這也太過份了吧。」
「是大姑奶奶,現在可不能再叫大姑娘了,要是出去叫錯仔細著挨罰。」
「那可不關人家大姑爺的事,聽說是大姑奶奶主動抬的。」
「不是吧!!」
「翠香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