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府,櫳翠庵。筆硯閣 www.biyange.com
一席道袍的妙玉盤坐於蒲團之上,手中拿著一本佛經「刷刷」翻閱著,朱唇皓齒呢喃自語,神情恬適淡然,宛若一副靜謐宜人的畫卷。
不多時,丫鬟蝶兒輕步走了進來,輕聲道::「姑娘,王爺過來了。」
妙玉聞言,微微蹙著的柳眉舒緩幾分,睜開微閉的明眸間,芳心透著難以言說的欣然。
自打上回水溶與元春在此品茶論道之後,妙玉心中漣漪不平,腦海總是浮現那「俗人」的身影,以至於每日打坐靜心。
不多時,妙玉聽見外間的輕盈的腳步聲,旋即閉眸,呢喃自語起來。
水溶舉步而入,目光望向打坐念經的年輕道姑,寬鬆的道袍遮掩不住身段兒的窈窕,曲線玲瓏曼妙。
見妙玉無動於衷,水溶心中不覺好笑,清聲道:「師太專心修行,也罷,我便不打擾,先行回去了。」
妙玉聞言,嬌軀不由一顫,將手中佛經放下,起身而立,明眸望向少年,雙掌合十,法相莊嚴的問道:「阿彌陀佛,貧尼見王爺,不知王爺此來所謂何事?」
水溶見狀心中不覺好笑,妙玉師太這是裝不下去,急了。
沉吟一聲,水溶溫和道:「我來尋師太品茶論道,還望師太不吝賜教。」
先前皇宮一行,水溶心中頗為不暢快,回到王府後,便來妙玉師太這兒品茶論道,也算是放鬆心情。
妙玉見水溶眉宇間的笑意,似從少年的眼中感受到一縷戲謔之意,柳葉細眉不由地微微蹙起,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在少年面前,自個似乎不著片縷。
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妙玉覺著是她多想了去,於是雙手合十道:「王爺稍坐片刻,貧尼去準備一番。」
說著,妙玉便往裡間而去。
水溶也不客氣,安然的落在在蒲團之上,目光望著蒲團上遺落的佛經,隱約瞧著是佛門的《靜心咒》,不由地會心一笑,打坐修行的念《靜心咒》,可見妙玉師太心不靜啊!
不多時,妙玉從裡間出來,與水溶相對而坐,拾掇一番後,素手捏著蒲扇煽風爐煮茶,一顰一動間,盡顯高雅。
靜謐片刻,妙玉師太芳心不喜,眼前的少年說是品茶論道,然而她焚香煮茶之時,少年居然無半點言語,這是何意,莫不成只是來品茶的?
頓了頓,妙玉抬著清冷的玉容,明眸望向少年,清聲道:「王爺眉宇間隱隱有鬱郁之色,不知為何事煩擾。」
水溶聞言蹙了蹙眉,目光看著道姑清冽的玉容,心中不由讚嘆,妙玉雖是不潔不空的,然而其眼光見識卻是不凡,一眼便瞧出水溶的鬱郁之色。
不過水溶也不大在意此事,眼下妙玉既然主動下來,他也沒必要過於拿捏,沉吟一聲,水溶開口道:「俗塵之事,莫非師太對此也感興趣?」
妙玉聞言眉頭微挑,少年的敷衍如此明顯,她豈能不知,何況她一個出家之人,能對什麼俗塵之事感興趣?
抬著冷眸望向少年,妙玉玉容淡然道:「俗塵之事如過眼雲煙,何必執著於此,所謂「縱有千年鐵門坎,終須一個土饅頭」,王爺這是著相了。」
水溶聞言挑了挑眉,凝眸望向清幽的妙玉,心中卻不以為意,別看她說的簡單,實際上自己也沒有看穿,眼下倒好,居然拿此話來點他。
而且不光如此,麗人的言語之間透著譏誚之意,這不就是諷刺水溶過於執著。
思及此處,水溶抬眸望向麗人,清聲道:「師太是世外之人,與吾等不同,眼下我家有賢妻,闔家歡樂,有何不知足,即便「終須一個土饅頭」,我踏足人世繁華,也不枉來世間一遭,總好過師太青燈古佛,孤寂一生。」
妙玉聽見什麼家有賢妻,本就心中莫名鬱結,眼下水溶言語間又是對其嘲諷,芳心不由升起無名業火,清喝道:「貧尼一心向佛,何談孤寂,王爺莫要以俗塵之事污了這清淨之所。」
水溶聞言心中嗤笑,這妙玉是被抓住了痛腳,故而才會惱怒,若真是一心向佛,何至於因水溶之言而喜形於色。
見此情形,水溶笑道:「品茶論道,自然是暢所欲言,師太這是著相了。」
妙玉:「.」
輕緩一口氣,妙玉玉容回復平和,先前論道,她嘲諷少年之時,以少年尊崇的地位尚且並未發怒,反倒她一個出家人卻犯了嗔戒,確實不應該。
水溶見妙玉復歸平靜,心中不由得意,其實以妙玉的才華,口舌之利絕不僅僅如此,但水溶從一開始就拿住妙玉的柔軟,說不過他實屬正常。
眼下水溶就喜歡妙玉一派清高,可卻說不過他的模樣。
不過言多必失,偶爾譏諷一兩句也就罷了,也不能逮著痛處猛戳,若是如此,怕聖潔的師太承受不住,佛心崩潰。
沉吟一聲,水溶轉而問道:「妙玉師太是蘇州人氏?」
妙玉聞言抬眸望向少年,眉宇間透著些許疑惑,不知少年為何詢問起她的出身,沉吟一聲,垂眸應道:「是蘇州人氏。」
水溶輕點頷首,開口道:「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其景色迷人,水鄉如畫,鍾靈毓敏,更是有「蘇杭二州出美人」之言,今我觀師太品貌,美麗聰穎,心性高潔,才華馥郁,品位高雅,可見所言非虛,吾心嚮往之。」
妙玉聞言,捏著蒲扇的素手不由一頓,芳心微微顫動,清冷的玉容浮上幾抹嫣紅,似少年之語,無非就是讚嘆之言,只是「吾心嚮往之」是何意,隱隱有調戲之意。
然而不知為何,妙玉並不厭惡,甚至心底湧起的一抹欣然,抿了抿粉唇,妙玉儘量保持淡然,垂眸不語。
几案上,茶爐冒著熱氣,靜默片刻,妙玉取出綠玉斗斟了一盞,遞於水溶身前。
水溶目光落在妙玉如蔥的玉指之上,皓腕處一串紫檀念珠,露出一片雪白的藕臂。
頓了頓,水溶伸手接過綠玉斗,其中難免接觸,水溶只覺一片柔膩,然而他並不留戀,觸之即放,端著綠玉斗品了起來,悠然道:「果真是好茶。」
此時妙玉清冷的臉頰透著淡不可察的胭脂,清冽的明眸閃過幾許羞意、嗔惱,她不曾想到少年居然觸碰她的手指,一時之間,妙玉芳心慌亂,漣漪波瀾壯闊。
好一個登徒子,當真是令人
只是妙玉見少年面容平靜,心中又不禁懷疑,少年似乎是無意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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