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二十二騎,在數百名茜香國官兵目送下,雄赳赳氣昂昂的衝過了街口,又繼續向前奔出大半條街遠,孫紹宗這才堪堪勒住了韁繩。
「都尉大人!」
馮薪意氣風發的湊到孫紹宗身邊,將大拇哥挑起老高,嘖嘖贊道:「屬下今兒算是服了,您這一身膽氣,怕是不比當初的齊國公陳老將軍差上分毫!「
齊國公陳翼,正是當初攻打茜香國的主帥,據說他只用了三萬兵馬,便打的茜香國十六萬大軍土崩瓦解——直到今時今日,在茜香國提起陳翼之名,依舊能令小兒止啼。
「少給老子亂拍馬屁!」
孫紹宗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道:「要沒有齊國公珠玉在前,你以為咱們還能順順噹噹的出來?」
說實話,孫紹宗方才心裡其實也忐忑的很,要是對方執意不肯讓路,他說不得也只能灰溜溜縮回使館了。
好在終究還是讓他給賭贏了!
「大人,齊國公雖然珠玉在前,可您也不差……」
「閉嘴!」
打斷了馮薪的阿諛奉承,孫紹宗沉聲下令道:「馮薪,你帶一半人手去阮文浩家看看,我帶著剩下的兄弟先去阮良順府上。」
「啊?!」
馮薪一愣,疑惑道:「大人,那可是給您下毒的奸細,您難道就不想親手報仇?」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照做就是!」
孫紹宗不耐煩的呵斥一聲,然後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帶著一半人手直奔阮良順的府邸。
那阮文浩離開使館已經足足半天有餘,只要他不是個白痴,肯定不會乖乖留在家中——之前孫紹宗在使館拿阮文浩說事,也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罷了。
眼下的重點,其實是在阮良順這邊兒。
先不說作為第一現場,這裡很可能潛藏著許多的線索,單憑阮良順那知府老爺的身份,就值得孫紹宗親自上門走一遭了。
別忘了,使館護衛全都是大周人,對茜香國、對青麟府的情況並不熟悉,想要儘快查清楚此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本地勢力合作。
而青麟府知府阮良順,無疑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首先這案子發生在他續弦的喜宴上,毀了一樁喜事不說,他自己也被牽連其中,可說是除牛永信之外最大的受害者,故而應該沒有多少嫌疑。
其次,他身為青麟府知府,乃是妥妥的地頭蛇,手下更有大批捕快衙役可用,正方便協助搜捕刺客。
所以孫紹宗才想要先去阮府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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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句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孫紹宗分析的頭頭是道,但真等到了阮府,卻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阮良順竟然已經被押去大理寺候審了!
好歹也是首都市長啊,要不要抓的這麼草率?!
「阮管家!」
孫紹宗兀自不死心的追問道:「不知我們牛大人和那些刺客的屍體何在?」
「運走了、都運走了。」
老管家嘴裡好似含著片苦瓜,模糊不清的嘆息著:「牛大使和護衛們的屍首,被運到禮部收斂;那些刺客們的屍體,則是被送去了刑部。」
靠~
這算不算是『分屍』?
孫紹宗心中暗罵一聲,又不折不撓的請求道:「那我們能不能去現場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做好再找當時在場的人問幾句話。」
「帶走了,都帶走了。」
老管家嘴裡那片苦瓜似乎又大了不少,含含糊糊的讓人生怕他不小心咬到舌頭:「除了後院的夫人小姐,這府里也沒剩幾個人了,連我那兩個管事的兒子,也都被帶去刑部大堂了。」
說著說著,便有老淚縱橫的徵兆。
感情這老管家原本已經退休在家養老,只是如今府里實在沒人當家做主,才不得不重新出山。
孫紹宗心裡這個鬱悶啊,最後只能請老管家帶路,去了牛永信遇刺的現場查探——可那現場先是被賓客踐踏,緊接著又被大理寺、刑部、禮部輪番圍觀,早就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了。
再加上和案子有關的東西,都已經被帶回了刑部,因此孫紹宗仔細查探了半天,卻楞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等他滿懷失望的出了阮府,馮薪也已經匆匆趕了過來,同樣不出意料的撲了個空。
於是孫紹宗站在那阮府門前茫然四顧,一時間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大人。」
馮薪雖然撲了個空,但心裡那點兒豪氣倒還沒用完,湊上來咬著牙發狠道:「要不咱們再闖一次刑部大堂試試?我就不信了,當兵的都不敢攔咱們,幾個衙役還能有這等膽量!」
「你說得倒是輕巧。」
孫紹宗嘆了口氣,無奈的道:「闖進去又有什麼用,進去之後你知道上哪去查線索?你知道屍體在哪兒?你知道人證在哪兒?到時候人家只要隨便推諉幾句,就足夠讓咱們無功而返了。」
馮薪一聽也傻眼了,二十幾個人在街上大眼瞪小眼,半響沒個言語。
噗通~
便在此時,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個青衣小帽的『僕人』,自阮府翻牆而出——之所以要在『僕人』二字上打個引號,是因為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這人其實是個模樣嬌俏的少女!
那少女翻過牆頭,立刻興沖沖的奔到了眾人近前,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掃,便鎖定在孫紹宗身上,張嘴問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大周使館的孫都尉吧?」
竟是衝著自己來的!
孫紹宗眉毛一挑,點頭道:「沒錯,在下孫紹宗,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
少女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了馬腳,悶著嗓子粗聲粗氣的道:「在下阮谷,家父是青麟知府阮良順,現在正被羈押在大理寺中,剛才聽老管家說,你們似乎也在調查行刺一案,不如咱們聯手如何?你們報仇,我幫父親洗刷冤屈!」
孫紹宗還沒開口,一旁的馮薪卻已經嗤笑起來,大咧咧的在軟谷身上來回掃了幾眼,曬道:「得了吧!我們這些男人尚且毫無頭緒,你一個小女娃,也敢在這裡大言不慚。」
「女孩怎麼了?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們?!」
阮谷不忿的嚷嚷著,不再裝腔作勢的嗓音,立刻變得清脆悅耳起來。
馮薪還待再嘲諷幾句,卻被孫紹宗隨手撥到了一旁。
「姑娘莫要理會這廝。」
孫紹宗又衝著阮谷深施了一禮,鄭重其事的請教道:「敢問姑娘,不知你準備如何幫我們查明真相?」
「這……這個嘛……」
被孫紹宗如此鄭重的對待,那阮谷反倒有些慌亂起來,支吾了幾句,才終於把想說的話講了出來:「刑部總捕頭黎九命,是我爹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此案他也是經辦人之一,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幫忙!」
一聽說阮谷能幫忙引薦刑部總捕頭,包括馮薪在內的護衛們全都喜形於色,早忘了方才對人家的輕視。
但孫紹宗卻是眉頭一皺,質疑道:「既然查案的人和你父親關係匪淺,那你又何必找我們合作呢?只要等刑部查明真相就好。」
阮谷小嘴一撅,憤憤道:「黎叔叔雖然是個好人,可刑部的黃侍郎卻是我爹的死對頭!要是不儘快查明真相,萬一那廝從中作梗怎麼辦?!」
這個理由……
倒也還說得過去。
「好吧,那就先預祝咱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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