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奉公主之命,前來給賈將軍送水果的。」
賈璉的營帳外,一路問過來的侍女,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給我吧。」
一個女聲兀自出現,令侍女略感詫異。
抬頭細看,原來面前這兩個披甲佩劍的侍衛,竟是女子裝扮的。
女子,也能披甲當兵麼?
「嗯?」
「哦,好吧。」
婢女有些遺憾,原本以為可以親眼見一見這位賈將軍,看看他究竟是何等英姿,竟能將我們的公主殿下都迷倒!
只是見那女侍衛忽然懷疑起來的樣子,這才不情不願的將盤子遞給對方。
帳內,賈璉將給妙玉的回應重新裝進她送來的紙筒之內,封好。
抬頭看見阿沁端著葡萄進來,便問:「哪兒來的?」
當著賈璉的面,阿沁瞬間恢復女兒之態,笑道:「回大人,這可是公主娘娘,專程賞賜給大人的葡萄。」
「公主賞賜?」
賈璉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了一眼阿沁放在面前的果子,發現其上面還泛著冷氣。好奇之下,賈璉便伸手摸了摸盤底,竟是冰冰涼涼。
顯然,應該是剛從冰鑒里拿出來的。
如此熱的天氣,還是在路上,似此等冰鎮水果,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也由此賈璉心中越發怪異
給他送這個,是幾個意思?葡萄,應該沒有別的含義吧?
才剛費盡心思猜過妙玉心思的賈璉,下意思的想了一通,隨即心裡覺得好笑。
昭陽公主和妙玉肯定是不一樣的,對方,應該就是純粹賞賜他吃點果子而已。
「把這個拿出去,讓張勇交給那位師太。」
「是。」
阿沁領命,卻沒動,而是笑眯眯的從盤子裡面揪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
察覺賈璉詫異的目光,她笑道:「昨晚二奶奶特意吩咐我們了,凡是來歷不明的東西,都不能先進大人的嘴。
人家這可是奉命行事。」
賈璉莞爾,看來當初楊氏那件事,令王熙鳳記憶很深。
不過,公主賞賜的東西,能叫來歷不明之物?
為什麼不能
賈璉深吸一口氣,果然女人是最容易令男人放下戒備之心的。連他也不例外。
說起來,他和昭陽公主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交情。相反,還有些恩怨!
但他心裡,竟隱隱對昭陽公主十分信任!
有時候這種只憑感覺而沒有事實支撐的信任,是可能將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的。
比如,至今他還沒有想明白,昭陽公主為何要讓他來擔任這個送親使。
心裡略作反思,賈璉並不言語,隨即從旁邊拿出地圖觀摩。
賈璉如此,阿沁倒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莫非生氣了?
不大像。
心裡狐疑,也就沒敢再造次,起身執行命令去了。
不一會兒她又回來,回稟道:「昭兒說,那個什麼項大人方才派人送了一架馬車過來,說是專程給大人用的,可以遮陽。」
賈璉聞言正想要拒絕,忽然想起,如此炎熱的天氣,起碼還要維持半個月的時間。
若是一路騎馬趕路,別的不說,臉肯定要曬黑,甚至曬傷。
作為將軍,他自然想要和將士們同甘共苦,以提升威望。
但是除了威望,他這張臉,其實也是他最重要的資本之一!
若是不加愛惜,隨意損毀了,將來必定會後悔。
別的不說,像妙玉那小尼姑,大概率就很看重他的顏值。
所以,略黑一點不怕,還可以說是更有氣概。卻不能黑的過分。
「既然是項大人送來的,那就收下吧。」
回了一句,賈璉隨手揪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一邊繼續研究路線圖。
忽覺一陣女人特有的氣息傳來,原來是阿沁淨手之後,回身走到他的身邊,剝了一顆葡萄遞到他嘴邊。
只能裝飾,並無什麼防禦力的輕薄鎧甲雖然遮住了女人大部分的妖嬈形態,但是那微露的脖頸鎖骨,和十根纖纖玉指是遮不住的。
「不用,你出去吧。」
被賈璉拒絕,阿沁頓時露出一臉委屈之色,十分傷感的瞅著賈璉。
賈璉無奈一嘆:「那,只是服侍吃東西。記住你臨行前答應過我的話,不許調皮,更不許蓄意勾引本將軍。
否則,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
也不是賈璉虛偽,他原本只打算帶阿琪的。
姐姐阿琪罕言寡語,身手敏捷,可謂是居家旅行的好幫手,一點副作用都沒有。
但是妹妹嘛,就要調皮多了。
此行可最重形象工程,賈璉自然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引來多餘的麻煩。
不過在阿沁的苦苦哀求和許諾之下,賈璉還是不情不願的帶她出來了。
「嗬嗬。」阿沁展顏一笑,「好好好,我都聽大人的,絕對不敢勾引大人。」
於是,賈璉才一邊辦正事,一邊享受阿沁的服侍。
一會兒之後,察覺小妮子有不遵守承諾的企圖,賈璉大手一揮,將地圖捲起來。
「嗯,大人不吃了麼?」
「不吃了,剩下的,你拿去和你姐姐分了吧。」
說著,賈璉大步走出營帳,叫上張勇、趙勝,去找項賀等人協商事務去了。
昭陽公主閨帳。
昭陽公主靜靜的聽完四皇子的提議,而後目視著他,欲圖從四皇子的眼神中,看出他是真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還是只是圖一時口舌之快。
直把四皇子看的惴惴不安之後,她才平靜的說道:「第一,賈璉身處中軍大帳,身邊環繞著數千士卒,單憑你那一二百人,想要襲營綁了他,機會百不足一。
第二,就算你行事周密,手下侍衛個個武藝高強,將賈璉綁了。
你又如何將我和他一起送走,並且保證旁人不會懷疑你?
你可知道,一旦你自己摘不出去,就算你把我們送走了,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到那時,你可知道你會遭受多麼嚴厲的處罰?」
四皇子聽到這裡,就想要說他不怕。
昭陽公主卻早已看穿,「就算你自己不怕責罰,若是朝廷以你,或者賈璉家人的生死威脅,你說到那時,我們是出現,還是不出現?
第三,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可以瞞天過海。
你可確定,賈璉他會任你我擺布?
難不成,你想讓我一直將他捆著手腳浪跡江湖?
他若是執意不從,甚至向朝廷檢舉你我二人,又如何是好?
殺了他?
第四」
四皇子被昭陽公主問的啞口無言,犯渾的話,在皇姐冷靜的面容之前,根本說不出口。
「第四,作為大魏朝的皇子。行事,自當以國家的利益為先。
你可知道,一旦你破壞了這次朝廷和瓦剌的結盟,若是因此讓韃靼,瓦剌還有西海的諸多番邦結成聯軍進犯我朝,屆時,別說是你,只怕父皇,也會因此而受到責備和非議。
所以,這種無知且愚蠢的話,市井小民說得。你,大魏朝的皇子,說不得。
我身上,故是有屬於我的使命。
而你,也同樣如此。」
昭陽公主有些深沉的看著面前的弟弟,為他的將來感到些許擔憂。
父皇的兒子並不多,所以相較前朝,每一個皇子的關注度,都相對較高。
她看得出來,弟弟之所以在紈絝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未必沒有向大皇兄和三皇兄表示,他無意正統的意思。
但是自古以來,天家的權位爭奪,多是伴著血腥和殘酷的。
若無謀略,一味兒的藏愚守拙,也是無用。說不定,更容易被人利用,失去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乃至生命。
遺恨的是,她這個皇姐,就算預料的到什麼,也是幫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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