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襄王 第495章 乾清門外

    且說國子監這邊,一隊錦衣衛來到了這裡。

    朱咸銘的旨意已在執行,已有宦官去禮部宣旨,錦衣衛這幫人是來打人的。

    在一百戶帶領下,一幫校尉闖進了國子監,並按名冊在各個書堂拿人,監內各處頓時鬧得雞飛狗跳。

    很快有十幾人被拿下,全都被錦衣衛按在院中,已有校尉提著水火棍站定,就等著宣旨後便開始行刑。

    此刻院子裡面,已有大批學子聚集,他們之中多數人都義憤填膺,以為又是錦衣衛逞凶顯威。

    看著眼前這些不服氣的學子,帶隊的百戶大聲念道:「奉旨」

    僅這兩個字,就讓在場監生們紛紛下拜,連上前想要詢問情況的教授也是如此。

    「許保祥等十三人,不學經義,勾結朋黨,妄議皇家,實乃可惡至極」

    被定性為結黨營私,而且還是妄議皇家,在場監生們當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最近的這些天,關於襄王府內宅的流言,也在國子監大面積傳播,許多人都私下裡議論過,其中也包括有馮淵。

    這次聯名上奏的事,也曾有人找到過他,但馮淵明智的婉拒了此事,此時他只感到無比的慶幸。

    「此十三人品行不端,著各杖責二十,逐出國子監,削其功名永不敘用!」

    聽到這話,在場學子們驚訝得發出聲,實在是如此懲罰太過嚴厲。

    杖責可以承受、逐出國子監也能讀書,削掉功名都還能再考,但永不敘用則是把所有可能都堵死了。

    雖然這些人還活著,但已經屬於是社會性死亡了。

    眼下不是前明,士大夫已被更深程度馴服,批評時事以邀直名的風氣和環境都不存在,這十三人當真是被打入萬丈深淵。

    「學生冤枉,學生冤枉啊」

    「學生等是為匡正」

    「懇請聖上恕罪」

    在這庭院裡,頓時上演了人生百態。

    有喊冤叫屈的、有初心不變的、有退縮告饒的

    然而這些行為,都改變不了最後的結果。

    「剝去他們的冠服!」領隊百戶面無表情。

    校尉們毫不遲疑,當即就把被抓監生的袍服脫下。

    使這些人只剩一身單衣,此時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冤枉冤枉啊」

    眾人似乎都意識到,接下來就要動真格了,所以他們才紛紛求饒起來。

    「行刑!」領隊百戶平靜說道。

    任憑這些人如何呼喊,校尉們都絲毫不為所動,抄起大棒就往監生們身上招呼,現場頓時發出一片哀嚎。

    看著眼前一幕,馮淵再度心受震動,在皇家面前無論是誰,都不過是隨手可棄的草芥罷了。

    古語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這才是修身養性之道啊馮淵暗暗想到。

    監生的奏本是由通政司傳達,走的是最正規的程序,所以朝中有心人都盯著這件事。

    當行刑還在繼續,各部院的大批官員,已經開始在私底下聯絡,要為這些監生求個公道。

    大概半個時辰後,便有三十多名官員出現在乾清門外,一個個跪在門前祈求面聖。

    其實這些官員,只有少部分是睿王安排,其中一部分是出於公心,而另一部分則是太子的人。

    到這一步,事情已超出睿王控制,對此他則是樂見其成。

    朱景洪的強勢崛起,外加此前他在甘肅的舉動,無可避免給他招來了仇敵,眼下剛好這些人匯聚到了一起。

    乾清宮內,皇帝已知道外面情形,太子睿王都摻和了這件事,著實讓他感到格外心寒,即使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確實冤枉了太子,今天乾清門外的事情,朱景源其實不知情。

    準確的說,很多事他都不知情。

    龍椅之上,朱咸銘正思索著,有宦官進來稟告道:「陛下,三位大學士到了,正在外面勸他們回去!」

    朱咸銘沒有說話,這三位到底什麼心思,他其實也不太能拿得准。

    幾息之後,朱咸銘沉聲說道:「傳旨北鎮撫司,讓他們準備好!」

    所謂的準備好,當然是準備好抓人,這種事以往發生過很多次,尤其是朱咸銘剛既位的幾年。

    被錦衣衛拿進詔獄,即便能活著走出來,免去官職基本是板上釘釘。

    「是!」

    緊接著,朱咸銘又拿起了奏報,講述的是關於金陵清丈的事,這段時間又鬧出了不少事端。

    又過了一會兒,有宦官稟告道:「陛下,睿王到了乾清門,正跟閣老們一起勸誡官員!」

    老六這個時候裝好人來了,或許幕後主使就是他朱咸銘暗暗想到。

    但他不至於蠢到這步田地,或許他真是來表功獻殷勤

    君心難測,可見一斑。

    此時乾清門外,朱景淵正氣喘吁吁的勸誡,此刻他是真的很用心在做事。

    看到太子那些人也在,他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只道今天是雙喜臨門。

    這些人鬧過事情熱度會越高,薛家丫頭妃位就越不穩,老十三的內宅就越難安寧

    所以現在,這些官員們是否繼續待下去,對朱景淵來說都不重要。

    那麼,若能把這些人勸走,對他而言便又是一番功勞。

    他自己攛掇來的那些人,自然最先被他「感化」,紛紛讚頌「睿王殿下所言極是」,而後就識趣的離開了乾清門。

    但在別的人這裡,朱景淵卻碰了一鼻子灰,尤其太子的人對他挖苦了幾句,讓這廝頓時殺心大起。

    當然了,三位閣老也沒閒著,他們的話也起了些作用,總算有幾人離開了現場。

    可要命的是,又有更多得知消息的人,在陸續往乾清門這裡匯聚,反倒讓現場人數不降反增。

    然而,隨著大批錦衣衛的趕來,現場議論聲又逐漸安靜下來。

    校尉們迅速將乾清門外圍住,目光不善盯著現場近百名官員,只等上司發話他們就要動手拿人。

    此刻,北鎮撫司指揮同知李慶祥也到了,這樣的場合他得親自過來才放心。

    「爾等齊聚於此吵鬧不休,將君父置於何地?」

    「若爾等還有半分天良,就儘早散去各歸其位,否則休怪本官不講情面!」

    雖然李慶祥語氣嚴厲,但其實他比誰都希望,這些人能見好就收趕緊滾蛋。

    把人抓回去還得審,到時候又是得罪人的事,李慶祥當然不願找麻煩。

    當然他很清楚錦衣衛的身份,所以該做的事他都會做好,否則他自己就得先折進去。

    就在這時,太子朱景源也趕到了現場,被宦官扶著跑過來他已是氣喘吁吁。


    本來他身體就不好,近兩天又得知高書言遇難,使他精神層面也遭受了重擊,乃至現在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諸位,這裡是乾清宮,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都快些回去吧!」

    太子這幅憔悴的樣子,著實讓在場官員心感震動。

    「太子殿下,臣等此番前來,皆是出於公心,不使聖上冤罰忠直」

    「是啊殿下,臣等皆是一片赤誠,並無放肆之意」

    相較於朱景淵,在場眾人更願意跟太子訴苦,畢竟這位心腸軟有善心,說不定還能勸得他加入進來。

    朱景源不會想到,這幫人竟想把他策反。

    「四哥,我記得那位張主事,還有那位陳少卿,都曾是你東宮的舊人」

    朱景淵雖只是簡單一句,但項莊舞劍之意卻很明顯,畢竟連朱景源都看出來了。

    「老六,你別在這兒挑撥是非,今日之禍事還不都是伱挑出來的!」朱景源憤然罵道。

    這就是太子愚蠢的地方,把不乾淨的事拿到了檯面上,沒有顧及到大局和影響。

    果然今日果真一箭雙鵰,太子你能再可愛些嗎?朱景淵心裡大笑起來。

    但與此同時,只見他謙遜說道:「四哥小弟不知何處得罪了您,乃至於召至這般指責!」

    「難道臣弟勸他們回去,還犯了什麼大錯?亦或是擾亂了四哥部署?」

    太過聰明的人,往往也會因為自負而自傷。

    眼下留在現場的官員,可不是全是他睿王府的投機客,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公心,來替被罰的監生們求情。

    所以當聽到睿王陷害太子,這些人又如何能接受,尤其他們中還有東宮舊人。

    只聽被朱景淵點到的陳少卿怒道:「睿王殿下,今日到場官員,皆為我大明之臣,你卻說是什麼東宮舊人,難道東宮與大明是分割開的?」

    此話音一落,又有人開口說道:「太子是我大明國本,難道睿王殿下能替聖上做主,要把國本太子拿掉?」

    通過科舉選出來的官員,論嘴皮子那都不弱。

    剛才朱景淵把自己的人勸走了,以至於連個聲援他的人都沒有,此刻他被懟得極為難受。

    「我與太子骨肉至親,爾等如此顛倒黑白言語中傷,是要壞我天家兄弟情誼?」朱景淵陰沉著臉問道。

    這話一出,在場多數人都不得不感慨,這位睿王殿下臉皮是真的夠厚。

    就他做的那些個事,還有臉說什麼兄弟情誼,著實是太過可笑了些。

    外面發生的情況,朱咸銘都有實時掌握,他再也忍不了倆兒子丟人現眼,於是程英來到了乾清門外。

    「主上口諭」

    聽到這句話,在場官員不管服不服,都只能老老實實跪下磕頭。

    「爾等忤逆,朕已再三忍耐,若爾等不顧君臣情誼,朕亦只能執行國法!」

    程英年罷,當即嚴厲呵斥道;「錦衣衛!」

    「有!」

    在場數百名校尉齊齊吶喊,直接把威懾力拉滿,作為皇帝親軍和大明第一衛,他們自是有一股驕傲和自豪。

    在場官員聽到喊話,紛紛感到心顫驚恐,只有少數意志堅定之人,此刻還勉強維持住了「體面」。

    「諸位快些離去,難道爾等真要陷於不忠不孝之境?」

    「陛下聖明,一切事情自會有公斷,又豈需爾等行如此之勢」

    在錦衣衛殺氣騰騰威懾下,在三位閣臣和兩位皇子勸解下,終於又有人明智選擇離開。

    可沒等所有人都離開,就聽程英下令道:「把這些忤逆君父的狂悖之徒,全部拿下!」

    最後留下的十幾人,原本有幾個都想起身離開了,哪知會遇到這樣的場景。

    正常來說,既然有人在陸續離開,錦衣衛的人就不會動手,然後這件事就算「皆大歡喜」了了。

    此時李慶祥也很驚訝,但程英的話代表著皇帝的意志,所以他只能下令手下執行。

    於是乎,留下的一共十二名官員,也被錦衣衛的人給拿下,然後就被押著帶離了現場。

    見此一幕,首輔趙玉山面有所思,次輔陳錦昀面無表情,心裡卻是非常遺憾。

    只有三輔鄭智清,此刻忍不住嘆了口氣,暗道被抓的這些人玩砸了,所以他們徹底的完了。

    至於朱景源哥倆,則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諸位,我們去跟聖上請罪吧!」趙玉山開口打破了沉默。

    作為內閣輔臣,他們沒有安撫好官員,以至於鬧出了這些事端,面聖請罪也是應有之義。

    然而朱咸銘沒見他們,只是讓他們各自回去理事。

    當然了,朱景源二人的面聖請求,也被朱咸銘一併駁回了,他是看著這倆人就覺得來氣。

    待所有人退下,朱咸銘又看了幾份奏本,發現自己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就乾脆出了乾清宮往北去了。

    能讓他的心安寧下來,也就只有皇后一人。

    漫步來到坤寧宮,朱咸銘並未讓人通傳,自己一個人安靜的走了進去。

    此時皇后正閒著,在後堂內擺弄花草,乾清門外的事她已知道。

    看著走進來的皇帝,楊清音並未起身迎候,而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朱咸銘自顧著坐下,隨即便有宮女端上茶水,而後她們又各自退了回去。

    「你們也都下去吧!」楊清音對在場其餘宮女吩咐道。

    「是!」

    所有人離開後,現場就只剩下帝後二人,便聽朱咸銘怒氣沖沖道:「那兩個丟人現眼的貨,我遲早要被他們氣死!」

    楊清音也知道,這件事少不了倆兒子在搗鬼,而且還是陷害立下大功的老十三,這讓她心裡很不好受。

    楊清音答道:「我有責任,沒有教好他們!」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老六陰險老四正直,如今在她看來老四也信不過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景淵今日確實收穫頗豐,至少讓皇后已不信任太子。

    「這兩個混賬」

    朱咸銘本想要罵幾句,但最終他是一句都不想多說,嘆了口氣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刻他又想起了小兒子,卻發現以往格外厭煩的傢伙,眼下卻是那般的優秀且順眼!

    「京里這些流言,我本以為官府會嚴加整飭,那料到會愈演愈烈,應天府、五城兵馬司還有錦衣衛,當事者都得嚴加懲處!」朱咸銘恨恨道。

    轉過身來,楊清音徐徐說道:「他們夾在老四老六之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把老四和老六並列,可見在楊清音眼中,確實也對太子失望了。

    「可他們頭頂只有一片天!」朱咸銘目光不善。

    楊清音本想再為官員辯幾句,外面卻傳來了稟告聲。

    「啟稟陛下,娘娘太子爺方才暈倒了,太醫們瞧過已無大礙,說是激憤過度所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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