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房中正亂成一團,偏偏門口傳來小丫頭的聲音說:「鏈二奶奶來了!」話音未了,就見鳳姐帶著平兒走了進來。
「請太太安!」鳳姐俏生生的道,同時兩隻三角丹鳳眼一轉,忙道,「這是怎麼了?襲人……」說話之間,她已經七手八腳的幫著過去扶起襲人,和碧痕、麝月兩人將襲人扶到裡面的床上躺下,有吩咐一個小丫頭好生照顧著,這才帶著平兒出來,指著寶玉笑道:「寶兄弟這是做什麼啊?好好的,怎麼就弄成這樣?」
「鳳姐姐好像也管得太寬了,連我房中女人的事情你也開始操心了?有這個心思,不如還是想想如何當家吧。」寶玉淡淡的道。
鳳姐原本只是想要緩和一下房中緊張的氣氛,陡然被寶玉一陣搶白,又當著王夫人,頓時就氣得臉色煞白,想要發作,又不能發作,卻見寶釵正垂首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王夫人一張臉拉得老長,氣得也是不輕,不得不忍氣吞聲道:「我是來請太太的,不過見著問一聲,寶兄弟何用生氣?」
王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問道:「有事?」
鳳姐兒點了點頭,衝著王夫人使了個眼色,王夫人會意,點頭道:「你先回去吧,晚上再說!」
「是!」鳳姐兒忙著答應了兩聲,又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寶玉和寶釵,嘆了口氣,扶著平兒出去。
「奶奶也真是的!」走到外面,平兒苦笑道,「寶二爺好像真的變了一個人。」以前就算寶玉心中如何不快,也斷然不會如此的搶白鳳姐兒,突然平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個小蹄子還笑?得意了?」鳳姐兒正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外加悶氣,見狀不禁罵道。
「我哪裡有得意?」平兒笑道,「我只不過想到寶二爺以前說的一句話,現在想想,還真是好笑。」
鳳姐疑惑的問道:「什麼話?」寶玉的胡言亂語多著呢,她一時卻是想不起來有什麼值得平兒笑成這樣的。
「奶奶難道忘了,寶二爺以前常常說,女孩子沒有出嫁的時候是一顆無價之寶,一旦出了閣,身上沾染了臭男人的味道,人就變了,再等到老了,就不再是寶珠,而是魚目了。」平兒輕輕的笑道,「奶奶你想想啊,寶二爺以前是何等的平服,天大的事情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唯有女孩子是他的命根子,可是如今剛剛娶了親,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今天你也看到了,他居然要賣了襲人?」
剛才平兒和鳳姐一直都在寶玉房中門口,只是眼見裡面亂成一團,吵嚷得厲害,沒有冒然進去,直到寶玉要賣襲人,打發麝月和碧痕出去,兩人頓時也聽得傻了眼,後來襲人被氣暈過去,她們才故意讓小丫頭通報,進入房中。
鳳姐細細的回想前事,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半晌才道:「也許——寶二爺的這門親事真的配錯了。」
平兒呆了呆,半天才道:「奶奶是什麼意思?」
鳳姐兒搖頭不語,心中卻是叫苦不堪,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黛玉會提出回姑蘇,昨天她在寶玉的婚禮上提出,而老太太又是一口答應下來,她連想要阻止多來不及,只怕那件事情是瞞不住了。
但隨即想想,那丫頭就算是知道了,不過是一介孤女,難道還能夠翻出天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找王夫人商議,早做打算為好。
寶釵送了王夫人出去,回來卻看到寶玉正正指揮著小丫頭搬東西,卻是連正眼也沒有看他一眼,一時之間不禁心痛如絞,她從到了賈府這麼多年,一顆心早也不由自主的系在他身上,甚至……甚至早些年開始,寶玉的鞋襪等等,就由襲人之手轉到了她的手中,那一針一線之中,都寄託著她的感情,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成親之後,換來的卻是如此的冷落。
昨天在婚禮上,寶玉粗魯的扯下她頭上的大紅喜帕,然後憤然摔在地上,晚上寶玉砸掉了一隻茶盅,獨自睡在了外間房裡,卻是連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
既然不喜歡她,當初為什麼又要招惹她?不由自主的,林黛玉那嬌嬌怯怯的絕美模樣悄然浮上她的心頭,都是她……都是她?
她有什麼好?值得寶玉為了她要死要活的?如果沒有她,寶玉絕對不會如此的對待她的?是的,絕對不會!
想到這裡,寶釵心中不禁又深恨黛玉。
「你……這是做什麼?」寶釵眼見小丫頭忙著把她的東西搬去東廂房,不禁驚問道。
「二奶奶,是二爺吩咐的。」小丫頭忙道。
「寶姐姐,難道你沒有聽老太太說,我病還沒有好,自然是不能洞房的,你當然不能在我房中,就委屈姐姐暫時去東廂房住著,等我病好了再說。」寶玉笑道,「當然,姐姐要是晚上寂寞難耐的話,也可以和你家大嫂子學學的。」
「你……」寶釵又羞又氣,當真房中小丫頭的面,更是感覺臉上下不來,他家大嫂子金桂想要勾搭他弟弟薛蝌,鬧得整個賈府都知道,人人都當作一件新聞兒說著,如今陡然被寶玉提及,她哪裡還忍受得住?
「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娶我?」寶釵也顧不上昔日的矜持,大聲喝問道。
「娶你?」寶玉冷笑,坐在椅子上微微的揚起頭來,輕輕的道,「我可從來都不知道娶得是你,嘿嘿……上至老太太,下之丫頭僕役,都對我說,定的親是林妹妹,可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我娶得是你?」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8s 3.66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