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無疑是個很孝順的孩子。
看著母親每日在小佛堂吃齋念佛,孤苦無依,心裡難過極了,於是他再次聽從襲人的建議找賈蓉說情。
沒想到出師不利。
半路遇上林黛玉,心態崩了。
回來撲在床上哇哇的哭了起來。
「我才不去找那混人!」
「我再也不去東府里了。」
襲人暗自笑了笑,坐在寶玉身邊柔聲安慰道:「二爺不想去也無妨,我還有一個法子能救太太出來,而且不用求人,太太就能光明正大的出來。」
「什麼?」
賈寶玉抬起頭來,抹了抹眼淚。
「讀書科舉,考取功名!」
襲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其實她給寶玉出主意去東府請賈蓉不過是幌子罷了,她知道這不可能,真正的目的是想讓寶玉吃些苦頭,認清形勢。
「二爺聰慧,只要靜下心來好好讀書,一定能考取功名,到時候給太太掙個誥命回來,太爺看在二爺的面子上也不會再為難太太的。」
那天襲人回家時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留在寶玉身邊。
畢竟再如何,寶玉也是府上正兒八經的爺們,還有老太太的寵愛,比在外面體面多了。
再有寶玉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若能把姐姐妹妹小丫頭都拋開,一心讀書,不愁考不上個功名。
哪知
寶玉聽了襲人的話很不屑的撇了撇嘴:「什麼勞什子功名,我才不屑呢!」
「我可不想成東府太爺那樣的祿蠹,於國無益於社稷無更用,欺負家裡人倒是拿手,太太心慈善良,哪裡有錯?他憑什麼把人攆去小佛堂?我不服!」
「我就是不服!」
寶玉說著,越發激動起來,眼睛都紅了。
襲人氣的腦子疼,捂著頭道:「二爺在這喊不服,太太就能出來?」
「罷罷,隨二爺吧。」
「反正我再過一年也要回去了。」
寶玉吃了一驚,顧不得氣憤了,忙道:「你說什麼?什麼回去?」
襲人輕聲道:「前些日子我回去,我媽跟我哥哥商量,叫我在耐煩一年,明年她們就上來,贖我回家去呢。」
寶玉怔了怔:「他們為什麼要贖你回去?我們家不好嗎還是我不好?」
襲人笑道:「二爺這話說的,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外面,如今我也大了,自然要回去團聚的。」
「至於咱們家還有二爺自然都是好的,是我配不上。」
寶玉忙道:「我不許你走!」
襲人有心氣氣寶玉,因此故意輕笑道:「咱們家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規矩,老太太也是心慈仁厚,說不準連贖身的銀子都免去了。」
賈寶玉不敢置信的看著襲人:「你,真的一定要走?」
襲人:「不走留著做什麼?眼睜睜看著太太在佛堂受苦嗎?老太太年紀也大了,老爺一心只在姨娘身上,說句二爺不愛聽的話,哪天趙姨娘扶正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賈寶玉根本不相信。
寵妾滅妻可是大罪,他老爺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呢?老太太也不會允許!
「呵呵。」
襲人笑道:「二爺,老太太說在後院建給太太佛堂,為什麼遲遲沒有動工?」
寶玉:「老太太說今年冷了,明年再開始建。」
襲人:「二爺也說明年開始好好讀書。」
騙你的,你也信?
寶玉:「」
見寶玉沉默了,襲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醒醒吧!咱們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家了,二爺沒見院子裡已經少了很多小丫頭嗎?這兩天還會走一些。」
「為什麼?」
寶玉強忍著淚水說道。
其實他也發現了,院子裡的丫頭越來越少,沒有以前那麼鶯鶯燕燕了。
襲人道:「現在是大太太管家,下邊所有人的丫頭份利都重新分了,二爺現在跟環三爺一樣,身邊都是兩個丫頭兩個婆子,我之所以還在這,也因為我是老太太的人。」
說著話,麝月秋紋背著小包袱就走了進來,給寶玉磕頭。
寶玉紅了眼睛。
「你們這是做什麼?」
二人哭著道:「我們不能再伺候二爺了。」
「伱們要去哪?」寶玉有心無力的說道。
二人搖頭:「不知道,大太太要我們跟著王善保家的,二爺能不能去求求情?」
王善保家的出了名的心狠,專門喜歡打小丫頭,二人因此又驚又怕。
寶玉忙道:「好,你們等著。」
說完就往外面去了。
大太太以前對他還是挺好的,他去求個情應該可以。
襲人笑了笑,不說話。
不一會兒,寶玉就垂頭喪氣的回來,趴在床上哭了。
他甚至連大太太的人都沒見到,反而被王善保家的冷嘲熱諷一頓。
麝月秋紋二人見此也沒有再說話,悄悄的拿著小包袱出了門。
王善保家的剛剛奚落了寶玉一頓,感覺神清氣爽,正在門口等著,看著麝月秋紋二人出來,微微一笑。
寶玉房裡的幾個丫頭,她老早就想狠狠收拾一頓了,只恨沒有機會。
「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王善保家的一面說著往前走:「大太太說了,廚房裡少幾個燒火的,你們兩個去吧,記得幹活利索點,否則挨了板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是」
二人小心的答應了。
現在她們可不敢有副小姐的驕傲脾氣。
畢竟
主子不中用了。
這邊。
寶玉哭了一陣,坐起來。
「我要讀書!」
「明兒我就回學堂。」
襲人喜道:「這才是!」
「只要二爺好好讀書,我就不走了。」
寧國府書房。
「鎮國公府牛繼宗大人來訪。」
「叫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牛繼宗笑著進門,拱手:「賈閣老,恭喜了,前幾天人多不方便,我也沒來府上拜會。」
賈敬微笑道:「不需要如此客套的,咱們兩家又不是一天兩天的老戚了,其實你今天也不應該來的。」
牛繼宗皺眉道:「老大人難道真不管兵部的事情了?」
賈敬點頭:「太上皇把商稅改革大權交給我,兵部的事情現在是左右侍郎負責,我插不上手了。」
「哎!」
牛繼宗嘆了口氣,無奈道:「原本有老大人在上面說話,我們還好過些,現在老大人不管了,怕是軍餉都要不下來。」
賈敬吃了口茶,淡淡笑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兵事我確實不方便插手了,軍餉嘛,肯定比以前及時。」
牛繼宗眼睛一亮:「這是為何?」
賈敬笑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去安撫好部下,今年過年把欠下的糧餉補齊。」
他搞來的錢自然要孝敬給太上皇,但太上皇也不可能全吞了,剩下的銀兩優先替戶部補齊所欠的兵部軍餉,合情合理。
戶部不得感恩戴德?
這是他心甘情願為太上皇搞錢的一個重要原因。
武勛的基本盤不能丟。
他的身份,註定不可能掌控文官集團的,將來還要靠勛貴。
牛繼宗激動的站起來行禮。
「謝大人!」
賈敬擺了擺手:「回去吧,沒事少往這邊跑。」
「嘿嘿。」牛繼宗笑道:「老大人放心,我懂還有一個事。」
賈敬:「說。」
牛繼宗:「這次去陝西招安,兵部右侍郎何遠秋來京營要人,給他精銳嗎?」
賈敬想了想:「獅子搏兔尚且全力,把最精銳的給他帶去吧,況且又沒什麼危險,多少能跟著混些功績,還能練練兵。」
牛繼宗道:「戰報還不都是文官那一張嘴,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功勞都是他們的,絲毫不提將士浴血奮戰,上次安徒山剿匪,死了多少好兄弟,一句話不提,若不是大人在裡面周旋」
「好了,別抱怨了。」賈敬打斷道:「不想去你就不去,讓別人去。」
牛繼宗:「哈哈,我就隨便說說,蚊子腿小也是肉,跟著漲漲功勳。」
蜂窩煤。
賈蓉最近下學回家就專門搞這個。
煤炭有現成的,黃泥也有,主要是賈蓉不清楚比例,因此比較麻煩,需要反覆的實驗。
小柱子可就倒了霉,被賈蓉指派著又是砸碳又是弄泥巴,滿身滿臉黑漆漆的,像個小鬼。
「咳咳,大爺。」
「咱們做這個幹什麼啊?」
小柱子都快哭了。
如果說蕭蕭晴雯是副小姐,他就是副小主子,每天都穿的整整齊齊,伺候大爺上學下學。
這幾天乾的是什麼活啊。
「怎麼?你不願意?那就下去,我找別人。」
「不不。」小柱子忙道:「大爺我說著玩的,我很願意干。」
「那就繼續好好做事。」
賈蓉這幾天也是一樣的,渾身弄的黑漆漆,每天回家都要洗澡。
終於,四五天之後。
賈蓉做出了成品的蜂窩煤。
用青磚黃泥巴做了個泥爐子,點火試了一試,效果很不錯,完全可以代替一部分木炭。
重要的是它的價格比木炭便宜十倍。
京都的木炭多取自京都西北方的雲安山,經過多年的砍伐,那邊已經光禿禿一片了,伐木地點不得不換到更遠的雲穆山。
伐木,運輸,燒制,一套流程下來導致木炭價格極高,更有工部還要在裡面賺一筆錢,價格讓普通百姓望而卻步。
每年冬天,凍死的百姓不知凡幾。
這個蜂窩煤,耐燒,便宜。
百姓首選。
貴族官宦人家也可以用,雖然不能放在手爐里拿著,但用在薰籠或者暖閣的地火上完全沒有問題。
肯定能大賣!
現在問題就是西山的煤礦朝廷不讓開採,欽天監的那幫人害怕動了京都的風水。
這他就完全沒辦法了。
得讓賈敬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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