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潘公子笑道:「我這表弟從小博聞強識才高八斗,詩詞歌賦天文地理無不精通,偏偏愛在這些奇淫巧技上鑽牛角尖,執拗得很,冷姑娘莫要見怪。」
見怪?姑娘我是見怪不怪,「怎麼會,小女子那不成器的弟弟,也是一般無二的性子。」
說到小樹,胖子竟條件反射似的打了個冷顫,口中卻笑嘆道:「想我高馳自恃遍覽群書、博古通今,以天下第一聰明人自居,卻被姑娘的兩道題目醍醐灌頂,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從此再不敢自以為是了。」說著十分誠摯地望著我,「能結識姑娘,可謂三生有幸,還望姑娘今後不吝賜教。」
賜教麼?姑娘我腦子裡還裝著勻速行駛、從不晚點的模範火車司機,分工明確、合作默契的良心甲乙丙包工頭,以及故意放慢腳步,只等哥哥趕上的傲嬌小明等等,若讓他們悉數登場,按照賜教一題一百兩銀子的定價,姑娘我基本可以靠這胖子發家致富了。
我甚至腦補出了胖子一邊飆淚崩潰一邊捂著耳朵大喊「我不聽我不聽」的苦情戲場景。
正邊想邊暗樂著,忽聞潘公子向我問道:「似姑娘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若想掙個不同一般的光明前程,大可找人舉薦去做宮中的典侍女官,卻何故要煞費苦心地做出……」他抬手從書案上取下一份《廣目志》,「報紙這麼個新鮮物呢?」
見他將《廣目志》放在書案唾手可得之處,我心中浮起幾分欣喜,但對他的好奇,卻一時難以作答。
說是前世未盡的新聞理想?說為了振興家族產業?說這一世的我,上有個不成材的老爹,下有個想成才的弟弟都指著我養活,還是說我頗有些私心,想當個有錢有閒的小富婆,安逸地過下半輩子?
似乎,都不太妥當……
「因為……」我眼珠一輪,終於來了靈感,「正義啊!幼時曾被先生教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安泰、百姓幸福不只是天家和朝廷的責任,我們每個人無論能力大小,都應為社會正義盡一份心力,只有如此,才會有風清氣正的朗朗乾坤啊。」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正尋思這理念是不是超前了些,卻見胖子滿臉的肅然莊重,再度深深一禮向我拜了下去,「姑娘高義,馳受教了!」
不愧是皇親,覺悟還是頗高的。
「尤其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句,真是醍醐灌頂震懾人心!」潘石敲著扇子嘆道,「不知姑娘的先生是何方高人?」
「這個……」我在心中向百年後的顧炎武先生問了個好。
正聊到尷尬處,一個慌張跑來的小廝恰巧給我解了圍,卻帶來了個始料未及的消息。
「公子,奴才剛聽路人說,天香樓走水了!」
「什麼?!」我心中大驚,顧不上告辭,轉身跑出門去。
我大喘著粗氣,捂著被料峭的冷風刺得生疼的肺,抬眼望向不遠處的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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