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潘公子,我將自己重新放倒在床上,打算好好睡個覺,然而許是方才得知的前因太過勁爆,惹得我大腦皮層異常興奮,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細細思量去年八月十五穿越事件的前因後果。
前世的蔣馨月不過患了場感冒,一覺醒來就變成了花船上的冷心月。鑑於穿越前後,無論是蔣馨月還是冷心月,都並沒有死亡的跡象,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引發了這場穿越?是誤入時空隧道,還是遇見了超能力者?這種種猜測,都需要進一步證實。
前提是,我能夠搞清楚,去年八月十五的花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張威,是整個事件的目擊者,但以他傲嬌跋扈、眼高於頂的為人,加之張家即將與太子聯姻,更是不可一世,我一個平民女子想要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只怕還需從長計議。
我苦惱地揉揉額角,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人:沈正。
是了,沈正既然能帶冷心月去見張威,顯然與張威是有些交情的,那麼八月十五當晚,沈正說不定也在花船之上。
若真是如此,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未婚妻被一群紈絝子弟欺負,灌得人事不省,此人要麼就是太窩囊,要麼就是太冷血。
想到沈正這個名字,我心頭驀然一痛,一襲挺拔如松的身影划過腦海。
還有他那句甚為清冷的「不知姑娘已有婚約在身,之前多有得罪。」
想至此,我頭皮一陣發緊,索性一骨碌爬了起來。
這個沈正,只怕還要再見一見了,一來從他口中了解一下去年八月十五花船夜宴的情景,二來跟他說清楚,冷心月先前與他的婚約,是萬萬做不得數了。
若他不同意……在去往沈家的路上,我有些「惡毒」地想,就打到他同意為止,也算是給之前的冷心月報仇出氣了。
我一路氣勢洶洶地殺到了沈家門口,卻被告知沈正往吏部述職去了,不知幾時才能回來。我有些泄氣,只得留下話說姑娘我明日一早再來找他。
許是這兩日感冒睡多了的緣故,是夜我依舊難以入眠,只得披衣而起,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寫畫畫。
當我無心地寫下了「秦朗」兩個字,握筆的手隨著心臟一齊顫了顫,將一團墨漬滴在了紙上,暈出一片墨花。
我愣神片刻,在「秦朗」的後面刻意鄭重地寫下兩個字「雲棲」。
這是我前世,寫得最好看的兩個毛筆字了。
前世,雲棲手把手教我寫著兩個字的場景猶在眼前,我甚至記得他在我耳邊的呢喃:「你這兩筆字啊,該好好練練了!」
當時若聽了他的話該有多好,至少如今不會日日被小樹嘲笑我寫字難看了。
我自嘲地想,索性打開潘公子送來的字帖,提筆一字一句地臨摹起來。
因是給姑娘習字的緣故,潘公子抄了許多閨閣詩詞,有溫庭筠的「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亦有李清照的「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這些帶著小心機的詩句,被清冷灑脫的瘦金體表現出來,少了些脂粉媚氣,反而更像男子思念女子的輕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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